自秦代以来的2000多年间,广西始终走在与中央王朝相向运行的轨道上。虽然政治制度的“内地化”经历了较为漫长的过程,但是一直在推进。从秦汉时期设置在边疆民族地区的“道”到魏晋南朝时期的左州左县,从唐宋时期的羁縻制到元明清时期的土司制,再到渐进式改土归流与政治的一体化,广西逐渐跟上了全国的步伐。
秦汉以来,在外来官员和土著民族首领的倡导下,广西土著族群逐渐走出封闭的环境,与外来汉族移民发生联系,共同推动各族群的交融和汉文化的传播。东汉灵帝建宁三年(170年),郁林郡太守谷永招抚10万乌浒人归附官府,并设立7个县予以安置,谷永还授予乌浒人首领爵位,大大推动了郁林郡境内各族群的团结和交融。隋朝桂州总管令狐熙到任后,一改往日治桂大吏动辄“以兵戎相胁”的做法,采取团结抚绥和施教安民的政策,很快赢得民心,各溪峒首领纷纷前来归附。钦州俚人首领、安州刺史宁猛力骄横自恃,目中无人,令狐熙并未采取高压手段,而是亲笔修书,表达了愿与其肝胆相照、互交朋友的诚意,并主动送药给宁猛力的母亲治病,终于感化了宁猛力。宁猛力由此结束长达15年对朝廷的观望,亲自到桂州拜见令狐熙,表达归附之意,岭南大局由此底定。宁猛力甚至在临终前告诫儿子宁长真,要恪守诚信,效忠朝廷。隋代贺州土酋钟士雄的母亲蒋氏,是一位深明大义、忠君爱国的杰出女性。在陈隋易代之际,钟士雄起初欲起兵作乱,其母蒋氏说:“汝若背德忘义,我当自杀于汝前。”阻止了钟士雄的叛乱行为,蒋氏因此被隋朝封为安乐县君。蒋氏的忠义,甚至得到了唐初统治者的赞许,特地拨款勒石刻碑,并在《隋朝富川列女蒋氏冢西观寺碑》中赞美道:
图3-9 隋朝富川列女蒋氏冢西观寺碑
噫,钟氏甲族,其来尚矣。□隋以前,轩冕奕世,至于霸越。绥护汉疆,气英而胆豪,智率而画高,亦一时之□杰也。赞曰:古人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闻。蒋氏教子有方,视死如归,喻祸福于文华,而自守忠义。功既立矣,名既闻矣,封安乐县君,不亦宜乎?帝曰:钦哉。
无独有偶,南朝梁至隋初高凉地区(今广东茂名、湛江和桂东南部分地区)的俚僚大首领冼夫人在王朝鼎革动荡之际,秉持大义,帮助丈夫、儿子维护了高凉地区的稳定,随后归附隋朝,反对分裂和叛乱,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和政令的畅通,被尊称为“岭南圣母”。隋朝也册封她为“宋康郡夫人”“谯国夫人”“诚敬夫人”,并授权她可以“署长史已下官属,给印章,听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便宜行事” 。
明代广西又出了一个奇女子——瓦氏夫人,她本是归顺州土官岑璋的女儿,小名阿瓦。后嫁与田州土官岑猛为妾,在岑猛叛乱被诛后,瓦氏夫人担负起培育年幼一代田州岑氏土官的重任,历经三代。她响应明朝的征召,亲自率领6000多俍兵跋涉数千里,赶赴江浙前线抗击倭寇。在金山卫等战斗中,与抗倭名将俞大猷合作,歼敌4000余人。瓦氏夫人武艺高强,善于练兵,军纪严明,作战勇敢,“倭寇畏之”。江浙沿海一带百姓赞誉她为“石柱将军”,而“花瓦家,能杀倭”的民谣流传至今。
图3-10 明朝瓦氏夫人墓
举三位女子的忠义事迹,而知广西的“内地化”是符合历史潮流的大趋势。明清时期广西开启改土归流的进程,是这一历史潮流发展的必然结果。最终在清中期基本完成主要土司的改流,广西也因此成为内地十八省之一。在经历了近2000年的追赶后,广西终于跟上了全国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