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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寥

第六章

日防夜防,到底还是闯了大祸。

我望着那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不由得唉声叹气。

左边是神君思凡,他在带我回到雪海涧之后,就昏迷不醒。

右边……是那个水晶棺木里的二太子夜寥,他竟然也昏迷不醒,让我差异的是,原本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墨绿色,怎么看怎么透着妖异。

这该如何是好?

我想偷偷回家去问问我阿爹,绑架神族二太子是个什么罪过,奈何思凡他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半步。

少了渊浊的雪海涧,总觉得干什么都不方便。旁的下人,我竟一个都不认得,只盼望思凡他快些醒过来。

夜半,我将自己缩小,从思凡的手里逃脱出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大半日的半蹲,可累煞我也。怕思凡不适,又找了一根胡萝卜放在他手里,让他继续握着。我不禁感慨,我为何如此聪慧!

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竟然掉出来一块黄色的石头。可又不像是石头,发着微弱的光芒,残缺不全的碎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他贴身藏着?

作为一个大夫,两个特殊的患者在我面前,难免要摩拳擦掌一番。分别给他们诊脉之后,先前那些担忧顾虑,竟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病情的探讨。

思凡这具身躯,有我说不上来的奇怪。他昏迷不醒,大概是被什么反噬,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这明显的气虚之症。

夜寥的病倒是好治,他是被冰封太久了,还有身上那身铠甲,实际上是枷锁,我只需要开刀给他的铠甲弄掉,他自然就能好转一些,再精心调养,假以时日,就是个活蹦乱跳的二太子啊!

打开医药箱,找出我的刀具,在夜寥跟前多点了一些蜡烛,房间内灯火通明。我在火上将刀具一一烤过,放在一边备用。我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开刀,但是却模拟过很多次,想来不会有事。

我握紧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对着他铠甲的暗扣处,用力的刺下去。

突然一只手将我的手腕握住,我一惊,扭头看见了思凡惊愕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我大声问。

他皱了下眉,指了指我的耳朵,传音入密道:“聋了?”

嘶,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我哼了一声:“给他治病!”

思凡闭了闭眼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密语说:“小声点。”

他边说边将我的刀都给收了去。

我有些纳闷:“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捅死他吧?”

思凡笑了笑,“并非,你是个大夫,不会对病人下手。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分明我也病着,你干嘛要先救他?”

我说:“神君的脉象探不出病症,想来是因为你是远古的神君,是没有生老病死的。”

他像是故意配合我一般,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口血喷出,刚好喷在我的脸上。他轻声咳了几下,对我歉意一笑:“你看神君也会病痛,来擦擦。”

我抬手挡住他递过来的袖子:“远古神君的血,让我研究研究!别动!”

思凡似是无奈,又不好管我。

最后我还是去洁面了,跟神君这么说话也不礼貌。待我回来的时候,思凡坐在夜寥的榻前,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夜寥。他那专注的神情,好似要将夜寥身体的所有细节都看个一清二楚一般。他好几次抬起手,想碰一碰夜寥,却最终收回去。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捉摸不定的神情……

“莫非,神君爱慕之人是二太子?!”

思凡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大惊大囧,心说,哎呀忘了神君他能窥探人心中所想啊!

思凡却翻了个白眼说:“你说那么大声谁听不见,赶紧治治你的耳朵!”

我拍了拍耳朵,真的坏了?看来得好好治治,不过,病人优先。

思凡回去自己的床上休息,我在一旁照料。时不时的偷看一眼二太子,他那身铠甲我真是太想给弄掉了!

“你若想动手,最起码等三日后,夜寥他现如今气息紊乱,随时可能发狂。”思凡如是说,我再也不敢乱看了,二太子在那宅子里发狂的样子,我心有余悸。

第二日我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床上已经没有思凡的身影,那边踏上夜寥还沉睡着,周身一层淡蓝色的光,想来是思凡给他设下的结界。我有些不悦,我既然说了不碰,自然就不会碰,这是防着我?

出得门去洗漱,思凡竟然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淡黄色的衣衫,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他对思凡毕恭毕敬,似乎在聆听什么训导。我伸了个懒腰,思凡见我出来,笑了笑,对我招招手。我便过去,这才看见他旁边坐着的那中年男子,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哪里见过。

“这老头谁呀?看着眼熟。”我说。

那中年男子胡子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动怒,但是碍于思凡在场不能发作的样子。

思凡闻言极为淡然地说了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天君。”

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思凡一瞬间将我拉入怀里,稳稳的抱住,我便坐在了他的腿上。我感觉我的头有点晕,天君?我刚才叫人家什么来着?扶额……

天君他张了张口,我却没听见他说什么。

见我一脸的疑惑,思凡开口道:“天君,桉笙听觉受损,可否传音入密?”

天君恭敬道:“神君,在下还是希望神君三思。这位姑娘与神君属实有些不合适。”

思凡说:“怎么不合适?我倒是觉得十分合适。”

天君道:“能配上神君之人,必然是这四海八荒独一无二的神女,受万民敬仰,而这位姑娘,似乎年轻了些。前些日子神君来请在下赐婚,在下酒醉,一时糊涂,还望神君降罪!”

思凡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再云淡风轻,透着无尽的寒冷,他冷然道:“我此番醒来,脾气的确是好了许多。上古时期已过,诸神黄昏,唯余煞一人在世。煞守着的这四海八荒,现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当真让煞,好不适应!”

天君闻言,立即跪在了思凡的面前,俯首道:“神君息怒,是小神一时妄言。四海八荒唯尊神君!”

思凡的面色依旧,没有半点好转,也没有去扶天君,接着道:“既然如此,也请天君做个见证,煞想护之人,不许再有人伤害分毫!”

天君应下了,复又叩首,他似乎害怕极了。确实,平日里大家见到的神君思凡,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虽然那是表面上的。我一直觉得他骨子里只是喜欢捉弄人,看人笑话这么一个人。却不曾想,他威严起来如此吓人。

待天君走了,思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可是吓着你了?”

我摇了摇头:“你面色不好,给你诊个脉可好?”

他含笑点头,将手伸出来,我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不由得一惊:“你受了很重的伤?为何昨夜我没发觉?”

“那是我不愿让你发觉。”

我顿时恼怒,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讳疾忌医可不好!”

思凡闻言微微一愣说:“你……竟是如此想的?担心我?”

“这不是废话么,大夫担心病人,天经地义啊!思凡,我给你去熬点药,哎呀,怎么才一会儿,脸色就这样差,你这神君是纸糊的么?”

“也就只有你敢如此跟我说话,桉笙你胆子很大。”

他这么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好歹是神君,天君都要跪拜的人。我摸了摸鼻子,糯糯的说:“我去熬药了。”

思凡一把拉住我,摇了摇头,“不用了。陪我说说话。”

“行,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煞是谁?天君为何那么怕他?”我问。

“我本名煞,思凡是旁人给我取得名字。”

我本能的直觉问:“可是那个神女大人?”

思凡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他的眼眸里浸满了柔情,这样的神君,谁看了都会动心吧?他也只有在提起神女大人的时候,才会如此。

“她说我的名字听着就骇人,非要给我起个有点人味儿的。可与我来说,名字也好,皮囊也罢,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也罢,没有也可以。后来她给我取名为思凡。她曾说过,若是有机会,要去人间走一走,看看那山川河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从未见过水。”

我隐隐有些动容,却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问:“那后来,你们去了人界没有?”

思凡摇了摇头:“算不得去过。她那时已经没有记忆,同我住在人间,可是那眼眸的空洞与失落却难掩。她不知为何,我却是知晓的。”

“为何?”

“因为,她想一起去人界的人,从不是我。”

思凡垂了垂头,发丝被风扬起,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扫开他的发丝,顺着他的发丝,竟然鬼使神差的抚摸上他的面颊,思凡微微一愣,讶异地看了看我。

我窘迫地说了句:“神君别哭。”

“哭?笑话,上古之神,岂会流泪!”

我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定,未到伤心处而已。你若流泪会怎么样?”

思凡似乎被我问住了,过了会儿说:“你可曾见过天河下雨?”

我摇头:“我家门都没出过几次,还未去过天河。”

“你若是见到四海八荒无一处不下雨,那便是我哭了。只怕你见不到那一日。走,夜寥该醒了。”

我们进房间,夜寥果然苏醒了,正坐在光圈里打量四周,见我我们过来,似乎微微惊讶,他看了看我们问:“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我虽然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是从思凡的话语中我知道大概是这么问的。思凡说:“你叫夜寥,是个病人,我们是你的朋友。”

我略微心虚,因为我知道,二太子他是被思凡给绑架来的,这也能算朋友?

思凡推了推我:“你且看看他的伤势,需要熬药,我帮你。”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开刀这种大手术,还是需要止血药和止疼药的。于是迅速去抓了药,给思凡去煎药。

我又开始磨刀,夜寥警惕地盯着我。

一刻钟后,思凡回来了,端来了三碗药汤。我的刀磨的正好,思凡将夜寥的结界打开,让我进去,夜寥往后退了退,我笑了笑说:“你别害怕,我是个大夫,你身上这盔甲,锁住了你的仙骨,得给你打开。”

夜寥动了动,似乎感受到了铠甲的束缚,又看了看我和思凡,不知道思凡跟他说了什么,他终于放心了,让我动刀。我虽然十分好奇思凡为什么不传音入密告诉我,但是却治病要紧。

我将刀举起,猛然刺入铠甲的接缝中,快速地划了几刀,将铠甲外层打开,又割开了他的肩膀皮肉,能见白骨,刀子避开骨头,将铠甲内侧的铁钩取出。这期间,夜寥一声也没坑,并且动也没动,只是不断的抽搐痉挛,满头大汗。

等我将他身上的铠甲彻底取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夜寥昏了过去。我又掰开他嘴巴,将三碗药汤灌了进去。此刻我亦是满头大汗,竟然有些站不稳。

思凡见状,将我打横抱起,回到我自己的房间。

“你似乎很开心。”他对我说。

我点头,有些自豪:“我第一次动手术,救了一个人,如此成功,自然开心。”

思凡笑而不语。

我又说:“夜寥他真是勇敢坚强,方才那样的手术,换做别人,早就疼死了,可是他一动不动。”

“哦,我用法术锁住了他的四肢。”

“呃……那他一声也没吭,还是很勇敢坚强的!”我说。

思凡笑了起来:“嗯,他一声没吭,只是如同杀猪一般。”

我愣了。

思凡仿佛恍然一般:“哎呀我忘了提醒你,你这耳朵听不见。”

我……二太子,我好像对不起你啊!

“你们有仇?”

“不曾,昔日好友。”

那我费解了,然而再怎么追问,思凡也不说下去了。

“你存在我这里的法力,要不要给你?”

“为何?”他说。

“不是受伤了么,我想着还给你,你或许能好得快一点。”

思凡闻言笑了,摸了摸我的头,“无妨,继续存在你这,等哪天不得已,再拿回来。可存好了!”

我用力点头,到底还是与我合作的未来夫君,我得听他的。

我的耳朵是被法力给震聋的,想要恢复其实也简单,找个法力高深的人给我修复一下便好,思凡就是个现成的,然则我是个大夫,能求己就不会麻烦别人。思凡也没有提这茬儿,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养伤。

失聪的这些日子,我还是闹了些笑话的。

比如说,思凡分配了一些仙婢给我差遣,那日我给自己治疗完耳朵,只好了一成,能听到声响,却听不清是什么。几个婢女来我房间,说了些什么,我大声地问了好几遍。她们虽然也很努力的嘶吼,但奈何,这娇滴滴的小仙子声音还是太小。

我最后只听到沐浴两个字。于是点了点头。

她们带我去沐浴,我怕水,并不习惯雪海涧这巨大的温泉池子。她们见我面露惧色,又问了什么。我隐约听到是陪我。于是笑逐颜开说:“甚好!快来!”

可没想到,一炷香后,思凡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而我此刻正是准备沐浴更衣的打扮,只着了一层近乎透明的纱。

他在看见我之后,眸中闪过一丝局促。

我亦是愣了下。

“你在洗澡,为何叫我过来?”他大声问。

我这次听清了,满脸羞红:“我几时说过要喊你了?!”

思凡恼怒,叫来两个服侍我的仙婢,问到:“说!”

两个小仙婢唯唯诺诺,不知道讲了什么。

思凡皱眉:“别装!大声点!”

“神女怕水,奴婢问要不要叫神君来,神女说甚好,快来!”那声如洪钟的两个仙婢,我如雷贯耳,哪里还有同我说话时的娇弱。

我顿时惊呆了,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竟然问了句:“神君洗么?”

思凡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思凡下令所有雪海涧的人说话都要提高两百的分贝。一时之间,外界以为雪海涧的人都疯了,整日大吼大叫。

半个月后,我的耳朵完全好了,听力甚至还比以前灵敏了。夜寥也在这一天再次苏醒过来,我每日都去看他,焦急无比。思凡曾疑心我为何如此对夜寥上心,这完全是废话,我的病人我能不上心么?

所以当夜寥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冲过去,激动万分的看着他,一连串地问道:“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活动一下我看看!还能走吗?能下床吗?”

夜寥原本那双金色的眼眸,自从来了以后跟随着头发一起变成了墨绿色,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咧嘴笑道:“娘亲!”

紧接着,他扑在了我的怀里,将我扑了个跟头,我后脑勺重重地着地,剧痛传来,仍旧没让我惊醒。夜寥一把将我捞起来,大概是觉得再扑一次我还得摔倒,所以他改成了将我按在怀里。我的脸贴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再次咧嘴笑着亲切喊道:“娘亲!”

我的个亲娘啊!这什么情况?

而思凡正是在这第二声娘亲响起的时候进来的,看见夜寥将我抱了个满怀,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我不能给他这么抱着,然而夜寥那拥抱太过用力,他的心跳声那样熟悉。我一下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叫她娘亲?”思凡道。

夜寥抬头看了一眼思凡,皱了皱眉,问:“后爹?”

思凡皱眉,“你我是挚友。夜寥你为何叫她娘亲?”

我挥舞着胳膊,思凡看我脖子都红了,将我从夜寥怀里拉出来,夜寥一副不满的样子,说:“你知道我叫什么,那大概真的是我好友。”

我喘了几口气问思凡:“这怎么回事?”

“不知,你是大夫。为何问我?!”

“我的药不会出错啊!他这是……”

思凡神色凝重。

夜寥对思凡厉声道:“怎么跟我娘亲说话呢,你得叫她婶儿!”

思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夜寥似乎对思凡这个态度十分不满,一下子跳起来,照着思凡的脑袋就来了一下,我目瞪口呆,神族二太子殴打上古神君了!

“你那什么眼神快叫婶儿!”夜寥发狠道。

思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依不饶的夜寥,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婶儿!”

我身形一晃,差点昏过去。神族的二太子叫我娘,上古的天神叫我婶儿?天呐!打醒我吧,这一定是在做梦!

经过一番探讨,我们确定了,二太子他傻了。思凡决定,暂时让夜寥住在这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我则下定决心,尽快治好他。后来我才知道,关押了千年的二太子不见了,神界怎会不知,而思凡有心隐匿夜寥,又有谁敢来雪海涧搜查?

思凡曾与我说过,夜寥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夜寥在出生之时,就被认定了天君的命格,因此即便他是私生子,也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天后却一直对他如鲠在喉。夜寥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骁勇善战,在战神苍衣隐退沉睡之时,是他带着神兵神将四方征战,护天下太平。神界的人,那时候提起二太子,无一不是赞叹的。

思凡与我聊完了这些往事,我们对视一眼,看了看那边爬树偷桃的夜寥,然后我们一起叹了口气。

“娘亲!桃儿!”夜寥坐在墙头,扛着一支桃枝,对我笑的天真无邪。

我和思凡相视一笑,拔腿就跑,留下夜寥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思凡与我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点点头:“我抓紧时间治好他,这期间不然咱们躲躲?思凡你这可有藏人的地方?”

思凡一挥手,竟然开辟了一个异元空间出来。我叹为观止,他淡定自若:“进去吧。”

我们躲进异元空间后的第三天,我出来找药材。看见雪海涧的树木少了一大半,地上蹦跶了不少生面孔,他们走路不稳,脸上永远挂着傻笑,有几个不小心掉进了莲花池里。紧接着瞬间瘪了一般,竟然是纸片做的人!要不是那智商明显不高,我还真要赞叹夜寥的手艺了。

没一会儿,几个符人从厨房里跑出来,身上还带着火。

一个符人说:“哎呀!不好了不好了,阿木他生火做饭把自己当柴火了!”

又一个说:“哎呀你怎么也着火了?!”

方才的符人愣了一下,然后说:“哎呀!我就是阿木!”

然后两人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了好几个符人围观,其结果是他们全部都着火了,然后在院子里四处奔逃。我实在看不下去,赶紧躲进了异元空间去找思凡。

他正气定神闲的跟人啸离帝君隔空下棋。

“何事慌张?”

我顺了顺气说:“院子里多了很多纸片做的符人。”

思凡落子沉着,不慌不忙地说:“总归是夜寥的喜好,即便傻了也还记得。由他去吧。”

“哦,烧了好几间屋子了。”

思凡微微皱眉:“罢了,雪海涧不差几间屋子。”

又过了几日我再次出去,觉得雪海涧的仙婢们都有些不一样了。于是回去跟思凡说:“她们大概是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而那里流行着什么奇怪的发型。”

思凡诧异,与我一同出了异元空间,但见那群原本花枝招展美的跟画一样的仙婢们全都疯了一般在厮打。有组织有无纪律的厮打,光头的在厮打有头发的。

思凡有些头疼。

那边夜寥拿着剪子跑了出来:“下一个!剃头了!”

原本还在厮打的仙婢顿了一下,有头发的仙婢们发出一阵尖叫,没头发的仙婢扯着她们就往夜寥那送。

“他以前不这样。”思凡说。

我耸耸肩:“怪我喽?”

“不怪你。”思凡竟然没有反驳我,这让我惊讶。

有个光头仙婢来报说是渊浊回来了,这让整个雪海涧都欢喜了起来。我也跟着欢喜了,去门口迎渊浊,他在看见我之后,几乎拔腿就想往回跑。却被思凡一把给抓住了,渊浊不得不苦着脸留下,给思凡见了礼。

“爷,渊浊回来了。”

思凡点头微笑:“甚好!”

渊浊面色一变,似乎觉得哪里不好。

我也看着渊浊笑了笑:“渊浊大哥……”

岂料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喃喃自语起来:“我是九尾狐,我不丑我不丑……”

“呃……”我有罪。

思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自然不丑,渊浊你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帮我照顾好雪海涧和客人,我与桉笙外出几日就回。”

渊浊眼睛顿时一亮,但还有些不确定地问:“桉笙真的不在?”

我欢喜地点头:“这就走这就走!”

渊浊大喜:“谢谢爷!”

思凡拱手道:“哪里哪里,是我该谢谢你。”

渊浊还不明所以,思凡就带着我离开了,留下了雪海涧成千上百的小光头和……夜寥。

据说后来渊浊闭关修行,险些疯了,自然这是后话。

我与思凡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恰好火凤族派人来请我,于是思凡决定,陪我住在那边,方便治病。

火凤一族虽然是百鸟之首,有神兽坐镇,然而面对思凡,仍旧是他的仆人一般。思凡的到来,让他们都跟着谨慎了起来。生怕一个不注意得罪了这位神君,而思凡却表现出难得的宽厚,表示自己只是陪未婚妻子到访,无需多礼。

他们拿捏不准思凡的脾气,一下子,我成了火凤族最想讨好的人。而益卞忧心忡忡,因为阿依公主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开始散发出恶臭,是无论多少熏香都掩盖不住的。阿依的身体开始溃烂,腹部生出了一个巨大的肿瘤。为了防止她的身体继续烂下去,我只好给她动了手术,将腐烂的肉切掉,用了最上等的止血散,以及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气。

饶是如此,阿依也没多少好转。

一时之间,我愁眉不展,这世间的病症,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如何?”益卞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双握紧的拳头,却宣泄了他的焦急。

我摇了摇头:“给我一些时间。”

“桉笙大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看了看益卞,和他身后带来的那一大群人,有些不明所以。

益卞突然单膝下跪,而他身后那些人也一起跪下,他说:“神君既然来了,可否请神君救救阿依?!”

他身后那些人也附和道:“请神君救我公主!”

他们声势浩大,磕头痛哭,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可我是大夫,他却不是啊!”

益卞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再也见不得阿依这样痛苦了,姑娘当真不肯帮忙吗?不是说医者仁心?!”

“我……”

“呵呵……”突然有人在我的耳边笑了起来,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何人?!”我警惕的环顾四周,可是除了火凤族仍在哀求的族人,并没有可疑之人。

他说:“桉笙,我为你不值。”

“到底是何人?!”

“你这么废寝忘食的帮他们的公主治病,他们却全不惦念你的好你的辛苦,只想让你去求神君思凡救命。他们根本就每当你是个大夫,桉笙你真是可怜。咯咯咯……”

那声音笑的越发放肆,可我周围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桉笙,桉笙,你拖着个无底洞一样的躯壳,还妄想做个大夫?短命之人,先顾着自己吧。桉笙,你做不了大夫,你救不了任何人,放弃吧,呵呵……”

“啊!”我尖叫一声,推开益卞,跑回了房间。

我几乎是撞进门去的,思凡正在窗前看书。

“正好,我找了些上古的医书,或许对你的病人有些用处,你且来看看。”他对我招手,我僵硬在门口。思凡便放下了书,朝我走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他忽然一顿,皱了下眉,“妖气。”

我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去了哪里,染了这么一身的妖气回来?”思凡握住我的手,一股清凉之气传递过来,他是在化解我带回来不干净的东西。

我垂下了头:“思凡,我是不是挺没用的?我想做个大夫,却谁也治不好。”

思凡笑了:“没有哪个神医一出生就是神医,如此就灰心了?”

我摇了摇头:“我是不是读书少?”

他说:“你先告诉我,这妖气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下,这些日子我都跟他在一起,而他这一世是妖界二太子,难道……

思凡似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是谁?”

我委屈,嘟了嘟嘴:“神君思凡。”

“如此,妖气可是我的?”

我摇头:“大概是我的?”

思凡翻了翻白眼,好似在嫌弃我的智商。

“下次去给那什么公主看病,带我一起。”

“不行!”

他问:“为何?”

我沉吟道:“我是大夫,你不是,你去做什么!我有些伐了,先睡了!”

我将他赶出房间,关起门来。我其实丝毫不困,只是我打从心里不想他去。为何?难道是因为今日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我竟然听了他的话?!

翌日,我背着思凡去看阿依,她没有起色,可却也没有恶化。我算是找到了点信心,继续研究她的病症。

阿依睁着眼睛,她的眼眸毫无声息。我检查她的身体,猛然间抬头,看见她的那张脸瞬间变了样子,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一张脸,她在我耳边叫了一声。我吓得一个激灵,挥手打了她一下,正巧打在了她脸上。没想到,阿依张口就咬住了我的手腕。力量大的惊人,我竟然挣脱不开。

我的血顺着她的牙齿,被她一点点吸走。我张口打算呼叫,却被什么卡住了喉咙,益卞看了我一眼,却好像没看见一般,遣走了门外的婢女,自己也打算出去。

我急了,阿依吸血的速度太快,我的头脑已经开始不清醒,而从她牙齿间传递过来森寒之气,也让我动弹不得。我有些想哭,我堂堂一个大夫,还没治好个把病人,却让一个病人给咬死了,这传出去,可怎么混?!

“让!”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整个公主的寝殿也跟着颤抖了几下。门外似乎有什么在阻拦,片刻后,我听到益卞的声音:“神君,在下知道不能对神君不敬,只是舍妹命悬一线,神君得罪了。”

“念在你先祖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且让开!”

竟然是思凡来了,而益卞带着一群人守在外面。我越发觉得,今日引我来是个局?嘶,手腕上一阵钝痛,阿依忽然送来了牙齿,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她的面色竟然变好了许多,有了生气,不再像个活死人。甚至那张脸娇俏了几分,整个人红润润的,她看着我呵呵一笑,弓在床上的身体也舒缓了开,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躺在了一边。

“你的血果然美味。”她的声音非男非女,竟然跟我昨天听到的声音一样。

我看了一眼被她咬伤的手腕,皱了下眉头,在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倒在自己的手腕上,一边包扎,一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无需知晓。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的身上有如此高的灵力。若不是上次你执意来诊脉,漏了那么一手,我也嗅不到你的灵力。”

我疑惑了:“你这是病糊涂了吧,我不过是个百年的草本植物。”

“百年?”她似乎极为惊讶,迅速起身,趴在我的旁边盯着我看了看又说,“果真只有百岁,有意思。那么,小胡萝卜……身上的这万年灵力给我可好?”

她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在我的脖子上,我一个闪身,滚到了床下,与此同时,在她身上刺了几根银针,每一根上都有我研制的酥麻散。原本在给夜寥动手术之后研制的半成品,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阿依的身形一顿,再一次瘫软在床上。几乎在一瞬间药起了作用,她怒视着我:“该死!什么东西?”

“你半个时辰之内动不了,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附在阿依的身上,这里可是神族的地盘!神君思凡在此,由不得你撒野!”我厉声呵斥,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药能维持多久,只希望她能够害怕,并且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却笑了:“神君思凡固然厉害,只可惜这公主殿布下了回溯之阵。益卞为了他这个宝贝妹妹,自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替我阻挡神君,只要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回溯之阵就能够启动成功。我又有何惧?”

什么?我猛然间一惊。

她躺在床上咯咯咯地笑起来:“怕了?你无需担心,待会儿我就会吃掉你,回溯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那你也得先告诉我,什么叫回溯之阵啊!”

她脸色一白,好似很嫌弃地翻了翻白眼:“你无需知道!”

我略微沉吟,开始打量四周,我并不擅长此道,如何逃出去才好?门外的打斗越发激烈了,我的一颗心揪着,阿依似乎也在揪着心。但是她却隐藏的很好,不想让我看见。想来以思凡的灵力,没人拦得住他。只是都过了这么久他还没能进来,莫非外面也布阵了?

阿依的手指动了动,关节发出了咔哒的声响,她对我抛了个媚眼,紧接着是腿,然后全身都可以动弹,她飞到我的身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同时用捆仙索锁住了我的双手双脚。

“对不起,我也无奈的很。可谁让你是乾坤逆转的体质。”

这是个什么鬼体质?我属实没有听说过,阿爹和师兄从未提起,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这人一定是搞错了。身为一个大夫,我自己是什么,我会不知道么?

阿依的手越发用力,渐渐让我窒息。她左手一挥,整个寝宫变了个模样。成了一片的黑暗,我们仿佛置身于无穷的宇宙之中,脚下踩着星辰,正中央有一个亮光。阿依将我抛了过去,吧嗒几声,我被无形的东西扣住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阿依双手结印,一道红光从她掌心飞出,注入我的身体。

四肢百骸顷刻间如破裂般疼痛,我咬紧了牙关,不让疼痛和尖叫扰乱自己的思绪。我要逃出去,我不可以坐以待毙。

“天地不仁!苍天弃吾!我便要让这四海八荒看看,何谓人定胜天!”阿依的头发飞扬起来,她的身形也发生了变化。或许她根本就不是阿依,她满身的怨气,该是个受了极大苦难的人。

“将死之人,也敢用如此怜悯的眼神看我!”她一挥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也要跟那月老一般,同我说教吗?我被他困了整整五百年!”

月老?莫非,他是先前月老丢失的那一只妖兽?

我被白色的光点笼罩着,在她不断注入灵力的时候,这个光点越来越大,已经将我包围,我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这个漩涡正在慢慢靠近我的身体,四周狂风大作。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我张了张口,竟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剩下一句有气无力的“救命……”。

“本君在,她不会死。”

霎时间,黑暗被劈开,白昼的光迎面而来,神君思凡踏星而来,一剑刺穿了阿依的身体。又迅速飞到了我的跟前,打量了我一下,挥剑想将束缚我的无形枷锁给去掉。他的利刃划过,竟然并没有将我从漩涡之中给解脱掉!

“神君!你亦有爱而不能,求而不得!为何不能成全与我?若是此法成功,我可以帮神君回溯千年,或许艾草她不会死!”阿依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思凡,他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艾草……是神君思凡的神女大人。四海八荒之中谁人不知,那是对他最重要的人。我……或许会死?

我垂下了眼眸,那个阿依果然厉害。昨日我听了他的话一人来此,今日他几句话就能够让远古的创世之神思凡迷茫。

思凡捧住了我的脸颊,迫使我与他对视,他盯着我,却对“阿依”说:“我在,桉笙在。你尽管试试!”

“思凡……”

“走!”思凡将我的枷锁全部斩断,拖着我飞出漩涡,可我的身体仿佛跟漩涡融合了一般,又无尽的力量将我拖回去,那就像是一个无敌的黑洞,能够吞噬掉一切。

“放手吧!再想办法救我!”我冲思凡大喊,周围的狂风让我的声音变得渺茫。

他抓着我的手越发用力,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一旁冲过来,用力一挥,将我推到了漩涡正中。身体被卷了进去,凛冽的刀锋几乎要将我撕碎,我彻底昏了过去,只听一个人在我耳边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娘亲!”

后来我想想多半我那时候是被夜寥给气昏的,他不来我只怕是已经逃出去了,所以说交朋友很重要,然而我那时候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 3ijfXIwtxELKnB7Cxc+0s9lnYd3uHK8lJ3rPHPISFVpNtDHG1KMQ0U2ydUi11C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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