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崩坏了 |
三观彻底 |
第五章 |
半个月后,我回到了清鸾山,是神君思凡亲自送我回去的。
阿爹跟师兄两人跪在大门口迎接了半日,却没料到,神君思凡直接带我穿墙进了里屋。这直接导致,我将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见他们二人,一时间,还以为他们出了意外。
还是神君思凡他淡定,从始至终,都在我的药炉里,坐着我的摇椅,喝着我研制的雪颜茶。
“这茶味道不错,有何功效?”
“美容养颜,回头我多给你弄点。就咱俩这关系,神君大人你放心,我保管把你变成个美男子!就跟我师兄那样的万人迷!”我激情澎湃,憧憬着未来。
神君思凡却呛了一下,咳嗽了好一会儿说:“你别找了,你阿爹跟师兄都在山门前。”
我靠!那你不早说?!
“你不曾问我。”他理直气壮,我竟无法反驳。
等阿爹跟师兄都回来了,他们先是每人都脱下来一只鞋,打算揍我,可是当他们把鞋扔出来,发现我旁边还站着神君思凡之后,就恨不得把自己那只鞋给吃掉。
神君大人他抬了一下眼皮,那两只进击的草鞋就停在了半空,阿爹和师兄赶忙过来把鞋拿回去穿上。紧接着噗通一声,二人跪在了神君思凡的面前。这还不算,他们还试图让我也跪下,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
“不知神君驾到,小神有失远迎!还望神君恕罪啊!”阿爹和师兄一起说。
神君思凡点了点头:“起来吧。”
阿爹将我拉到自己身边,对神君思凡恭敬地说道:“小女年幼不懂事,给神君添麻烦了!”
神君他竟然点头说:“是有点麻烦。”
阿爹当即就后退了半步,神似惊慌失措。
师兄赶紧说:“多谢神君这些日子对师妹的照顾,神君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啊!真想每日都在神君的身旁耳濡目染,好多学一些道理。可是小神等人深知神君大人繁忙……”
神君思凡哦了一声打断了师兄,“如此,我便在你们这里住些日子吧!桉笙,你的房间是那间吧。”
他说完,人已经飞至我的房门口,然后一步迈了进去,袖子一甩,门关上了。
留下我们仨目瞪口呆。
阿爹懊恼万分,师兄亦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下可怎么办?”阿爹叹气。
“我也不知道神君他这么的……”师兄咬了咬牙,后面半句没说出来。
我嗯了一声说:“这么的不要脸。”
我话音刚落,师兄跟阿爹一起捂住了我的嘴,我险些没背过气去。
神君思凡在我家住的这些日子,师兄日日研究着怎么给他做点好吃的。阿爹以病着的理由,每日能躲就躲,坚决不见神君。而我就更加忙碌,一头调理我阿爹的身体,一头还得看医书,想着怎么给茵沫治病。另外一头,还要想想怎么才能让神君他改头换面。
最后经我呕心沥血,终于在给茵沫第二次请脉之后,找到了一些眉目。
我阿爹是积劳成疾,修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而神君大人他大概需要整容,只要在脸上动那么几百刀,也勉强能达到我师兄的貌美程度。但是在听了我这个想法之后,神君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我阿爹跟我师兄差点把我给打死。
自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作为一名大夫,我最大的发现还是关于茵沫的病。我从医书上看到,有一种东西能够净化秽物,名为漱玉碧玺,磨碎入药可解百毒。茵沫的病自然需要这么一味药。
这天我给阿爹针灸完毕,说出了自己想外出寻药的想法,阿爹当即就反对了。
“为何?我跟神君他说好的。”
阿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说:“桉桉,不是阿爹不想让你去,只是你一个姑娘家的,成天抛头露面,这影响不好。万一你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我笑了笑说:“阿爹,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阿爹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拍的我后脑勺一阵眩晕。
“姑娘家怎么能不出嫁!说出去让人笑话。桉桉,你想要出去找药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了。”
“天君他四万岁娶了天后,战神苍衣十七万岁才成亲,神君思凡,年龄都算不清了,还没着落呢。阿爹,我不过百岁,急什么?”
阿爹听了我这一番话,简直气急,咳嗽个不停。我见他一张黑脸憋红了,赶紧给他扎了一针,这才好了些。
“你阿娘走之前找人给你算了一卦,你成亲之后才能一生太平。总之,你不嫁人,就休想出去!我说到做到!”阿爹背过身去,似乎很是认真。
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嫁人,这个事儿难不难?
从阿爹那出来,我去师兄房里找他。师兄这几日也很勤奋,日日替阿爹算账,财神这一块的活儿,他比我熟悉的多。我进去的时候,师兄正在打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师兄?”
“嗯。”
“师兄忙着呢?哎呀,辛苦了啊师兄!”
“有屁放!没工夫闲聊!”
我走过去,给师兄捏了捏肩膀,“师兄,咱俩成亲行吗?”
师兄手里的算盘一下子打错了,他愣了一下,我笑吟吟地看他。师兄突然站起来,暴怒道:“又得重算一遍!又得重算一遍!我算了三天三夜!你说什么不好,你跟我说成亲?!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
我属实被师兄给吓着了,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将书桌上的账本扔了又扔。
“师兄你……你先忙。”我赶紧逃出来,怕他一怒之下把我给扔了。
我在院子里一路狂奔,准备回我的盆里。是了,神君他霸占了我的房间,因此我只能像以前住在他那里一样变成胡萝卜睡在花盆里。他还没事儿就拿茶水浇我,我虽然厌恶,但是却对身体有益。
“桉笙。”
我听见有人叫我,回头看见神君思凡依着窗户,正在瞧我,他对我勾了勾手,我忙踱步过去。
“本君这一世十六万岁,轮回之前二十万岁,年龄你可算清了?”
我又是一愣:“你都听见了?”
他笑了笑:“一字不差。”
我把心一横,拉住他的袖子说:“既然如此,你娶我吧!”
神君他的笑容僵住了,并且以可以看见的速度碎掉了。
我看着他傻愣愣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我不嫌你丑。神君大人,你娶了我与你与我都有好处啊!你也知道,我阿爹不让我出去,我只好成亲。而你呢,这么大年纪还没成亲,外界肯定要说闲话的。你娶了我,也可以继续等你的神女大人,等她回来了,咱们一拍两散,你们尽管去逍遥快活,我呢就继续行医治病。你看如何?”
我话音刚落,我阿爹和我师兄仿佛一阵风过,瞬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朝神君思凡跪拜,并且大喊道:“神君息怒!神君息怒啊!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我娶。”
阿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天塌了!”
师兄若有所思,并不像阿爹那么抗拒。
我则是笑了笑说:“成交!”
神君思凡一挥手,幻化出一只玉笛,交到我手上:“给你留作信物,三日后,我来下聘。”
我接过笛子,有些闷闷不乐,“哎呀!还这麻烦?不能马上成亲,马上出去找药吗?”
阿爹狠狠地拽了我一把,冲我使了个眼色:“胡说什么呢!神君大人小女无知,信口雌黄,切莫当真啊!”
神君思凡将我阿爹扶了起来,“老财神快请起,日后还要尊称一句岳父大人。我暂且回去,三日后再来。”
“这……万万不可啊!”阿爹还要哭喊,却被师兄吼了一句,“师父!这是命中注定!”
阿爹如遭雷击,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神君思凡将我拉到一处:“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一起送来。”
“医书再给我找一些来,越古老越好。”
他点头,“还有呢?”
“睡莲有么?千年那种。”
他又点头,“还有呢?”
我想了想说:“一时想不到,日后少什么再说吧。”
“要不要渡你点修为?”
我摇头:“不必,大夫用不着那玩意。”
他笑了,“好吧,等我三日。”
“神君慢走。”
“你以后可以唤我思凡。”
“嗯!”
我早就觉得四个字念起来麻烦了,但是碍于他级别比我高,我不好直呼姓名罢了。
思凡走后,阿爹将我拽进了书房,师兄也在一旁看着我。
“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当真以为,成亲是儿戏吗?!”阿爹骂我。
“成亲会如何?不成亲又如何?我只知道,我不找个人嫁了,阿爹你不让我出去找药。我是个大夫,我只想游走天地,治病救人,让我所行之处天下无病。如若成亲可以让我达成心愿,未尝不可。”
“你……你……”阿爹捂住胸口,师兄忙给他顺气,“师父莫生气。”
阿爹眯了眯眼睛,叹口气说:“也罢!我就豁出去一张老脸,去月老那给你求个郎君,如不如意都好过你嫁给神君!”
阿爹说完,一跺脚走了。
师兄看我也是极为的无可奈何。
“师兄,我错了吗?”
师兄点了点头:“你怎么能想着要嫁给神君?!”
我愣了下:“是因为他长得丑,所以你们不同意?!”
师兄听了我这话当即就怒道:“神君他长得丑?你竟然说他丑?!那可是男神一样的存在,你说他丑,你瞎么?!”
我被师兄一连串的逼问吓着了,后退了好几步方才说:“可是,师兄你是美男,那他跟你差别那么大,自然就是丑男,我哪有说错!”
“咳咳……我回去算账。”
两日后,阿爹的病更严重了。起因是他去找月老给我做媒,可谁知,还未婚配的神仙里,没一个愿意娶我的。不管是老的少的,好看的还是长得丑的,有钱的或者没钱的,他们都统一,不娶,不愿,不见,这样的原则。后来还是我师兄美南梓出去打探了方才知晓,我回清鸾山那日是神君思凡亲自护送的,谁敢跟神君抢人呢?
对此,阿爹在家心塞了很久,直呼神君他太阴险!
可这也并不能阻挡我阿爹想在三日内将我嫁出去的想法。正好,火凤族的使者去找老君求医问药,被我阿爹给撞上了,聊了聊,一来二去,回来竟让我去火凤族的领地。
起先我不愿意去,后来听那使者说,他们火凤族的小公主病重,诸多名医束手无策。对于这样的疑难杂症,我最是喜欢,于是欣然前往。
师兄亲自护送我过去,不过几个时辰的路,我还不知师兄的脚程可以快成这样。
火凤一族在我们神界可真算是个了不起的种族了,他们掌管着四海八荒的火种,各个法力高强,容貌俊美,并且寿命还要比一般的神仙都长。自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族里出了一位天后,天君是个妻管严,这三千宠爱只敢在天后一人。听闻,天君也曾有过一位夫人,那夫人也是火凤一族的,生下了二太子夜寥之后就被天后害死了。只是外界对这位夫人完全不知,史书里也没有丝毫的记载。二太子夜寥只落下个母不详。
而这些都是师兄告诉我的,至于师兄为何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师兄是一个顶八卦的人,这天底下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秘闻。师兄也层跟我说,若是日后我们一家在神界混不下去了,我们就去游走四方,我行医,他卖消息,阿爹记账,也是顶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对此,我憧憬了许久。
对于我们的到来,火凤一族显得并没有那么欢迎,反倒是有点轻视我们。我和师兄被晾着整整两个时辰,方才有个婢女匆匆跑来说:“二位请回吧。”
我一愣:“为何?我还没给公主诊脉。”
小婢女轻哼了一声:“这位仙子,太上老君都束手无策,你法力低微,如何能治?”
我也冷哼:“我尚且不知,看病需要法力,而不是灵丹妙药。”
小婢女脸一红,嘟了嘟嘴,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有人说了句:“姑娘是大夫?”
但见一位锦衣公子伫立在大殿门口,他缓缓走来,足上一双蜀锦的翠玉靴子,身上月白色绣凤凰的袍子,头上竖着玉冠,两根白色的飘带垂在脑后。他身段修长,面色苍白,神色之中带着疲惫,想来是许久读没睡好,心里藏着事情,这心血都要熬干了,虽说是神仙,可也不能这样。
于是我出言提醒道:“这位公子,郁结在心,脾胃皆损,眉宇之间还有邪气盘横。需要早些调养才是。”
他听了加快了步伐,走到我们跟前,似乎有些激动:“果然是大夫!”
“奴婢参见大皇子。”方才那趾高气昂的小婢女跪拜在这公子面前,尽管是五体投地的大礼,我也分明看见她脸上一抹红晕,竟然是娇羞着?
我扭头看了看师兄,师兄也甚是了解我的意思。
“这是火凤一族的大皇子益卞,也是储君,不如桉桉你嫁他?”
我摇了摇头,跟师兄小声说道:“不行啊,这人太丑了!”
那跪着的小婢女顿时抬头瞪了我一眼,益卞微微发愣。
师兄说:“这还丑?火凤族可都是美人!”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比起思凡那不算丑了,思凡真是天下第一丑。”
师兄脸一黑:“你再黑男神你试试!”
我木然,这我有错了吗?
“咳咳,敢问仙子是否真是大夫,能治好我妹妹的病吗?”益卞开口道。
我这方才想起来,人家还等着呢,那小婢女还跪着呢。
“需要先诊脉才好知道能不能治,不过这天底下所有的病症,都会有一味专治的奇药,只是能不能找到而已。”
他对我的言论似乎十分认同,立即就安排我去给公主诊脉。
一路上,我又询问了许多公主的病症。益卞有些支支吾吾,只说让我先看看人,并且无论能不能治好公主,都一定要保守秘密。
火凤一族到了这一辈人丁并不兴盛,只有益卞和阿依两人,兄妹两个从小感情极好。听闻阿依这一病,已经有一年多。起初还好只是面色苍白,行为诡异,后来便时常呕血,每每发病就浑身抽搐。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个棘手的病人,可是当我真正见到阿依公主的时候,还是惊了下。她整个犹如一具干尸,浑身毫无血色,皮肤皱在一起。神族不会老去,可她不过一万岁,却像个老妇。她躺在床上,被层层床幔遮挡住,被子裹了三层。偌大的寝宫,只有一个婢女照顾着。
益卞挥退了宫人,让我上前诊脉。
我看着那被子皱了皱眉:“掀开让我瞧瞧。”
“不可!”益卞握住了我的手,别说他这一双手还真是嫩滑。
“望闻问切,缺一不可。等她精神好了,我还想跟公主聊聊。”
她听见了我的话,空洞的双眸向我看了看,那一双眼睛浑浊不堪,瞳孔都快要散开了,只剩一口气吊着。我摸了摸她的脉搏,她轻轻一挣,气若游丝的说:“你是何人?哥哥,我不要见人。”
益卞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阿依,温柔道:“阿依别怕,这是哥哥给你请的大夫,让大夫瞧过了你就好了。”
我对阿依笑了笑说:“公主别担心,我会尽力治好你。”我扭头问那个婢女,“公主病了以后都是你照顾吗?”
那婢女点点头。
“公主从什么时候开始皮肤发皱的?”
小婢女咿咿呀呀的,张了张嘴给我瞧,居然没有舌头。
“你!无礼!”阿依怒视着我,“哥哥我不要她治!”
“阿依公主婢女不知道,那我就直接问你吧。你头发最近可有脱落的迹象?最后一次吐血,可还记得是什么情形?你现如今这具身体,吐不出血来了对吧?”我观察一二,胸有成竹。
阿依似乎十分生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具干是一样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开,她似乎想过来将我赶走。好在益卞抱住了她,她却还在盛怒:“滚出去,你给我出去!”
“公主这是作甚?我是个大夫。”
“我不要见人!哥哥,我不要见人,呜呜……”她捂着脸,竟然哭了起来,可是那身体,哪里还能有眼泪。
师兄叹了口气,拽了拽我的袖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病?瞧着怪可怜的,这公主我以前见过,当真是个美人儿。”
我微微诧异:“现如今就这么国色天香,病之前还要更加美丽吗?天呐!”
闻言他们几个都是一愣,师兄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几声。阿依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说:“此话当真?我自从病了,他们就不许我照镜子,我如今当真是美的吗?”
益卞满脸苦楚,师兄别开脸去,只有我坚定的点头说:“那是自然!跟我师兄一样美艳动人!”
阿依看了看我师兄,然后一张脸突然扭曲,竟然尖叫起来:“我如今这么丑?!”
我头有些疼,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我审美真有点问题?
我抽出一根针,插在了阿依的喉咙里,她顿时不敢折腾了。
益卞问:“可是要针灸?”
我瞥了他一眼,没想到益卞懂的还挺多,甚得我心!
我笑了笑将针拔出来,说:“不是,我随便扎一下而已。”
阿依登时就推开了她哥哥,冲我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我日你先人!”
我冷哼了一声躲开:“你这病也就我能治。”
“当真有办法?”益卞问。
“等我消息吧。”
从药箱里翻出来一颗安神丸给阿依服下,她立即沉沉睡去,这药丸虽然不能救她的命,可是却能让她休息一阵子。阿依这身体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益卞见阿依睡了很是惊奇,也因此更加信任我能够治好她。
我收拾好药箱,那边师兄跟阿爹千里传音后同益卞说:“我师父说若是这病我师妹治好了,你需得娶她。”
益卞愣住,似乎十分为难。他缓了许久才开口说:“小王是一族储君,婚姻大事自己做不得主。可否让小王启禀父王再做决定?”
我正待开口,师兄却拦着我抢先说:“不如先立个字据,大皇子可以商量,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益卞思前想后,犹豫许久,终于给了我们一个字据。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催动天正字法后才知晓,益卞的意思是,只要我治好阿依,他可以考虑娶我,解释权都暂且归他所有。
师兄一看这也可以,还要说什么,我却不耐烦了,早些回去想对策才好。再说我不是都有思凡的婚约了么,干嘛还要扯上益卞?
回到清鸾山,阿爹出门迎我们,笑意盈盈,皱纹里都透着愉悦。
“瓜娃子,听你师兄说,那病你能治?”
我点了点头:“要是一点鸟的事儿都办不好,我日后怎么混?!”
我插在阿依喉咙上那根针可不是一般的针,是早些年师兄从东海带来的,凝结了千万年才形成的冰魄打造而成。此刻冰针发青,证明阿依的病是妖邪入骨髓,病入膏肓。只是如何把这妖邪除了,我还不知道。但是如何修补她的身体,我倒是已经有了眉目。
阿爹一阵怔忪,末了摇头叹息说:“能治就好,有了这个字据,也算是婚约,神君他再厉害,也不能强行抢人妻女。”
师兄忧心忡忡:“师父你确定吗?”
阿爹突然顿住,一脸不确定的担忧,“神君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吧?”
可事实证明,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神君他不要脸的时候,放眼整个洪荒,只怕也是无敌了!
当阿爹颤颤巍巍的将益卞写给我的字据成到思凡面前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就将那字据给撕碎了,一团冥火将其化为灰烬,任你何等仙术,都无法复原。
然后思凡笑了笑道:“岳父大人方才给我的是何物?”
阿爹张了张嘴。
思凡又拿出一张绢帛,递到我阿爹面前。我阿爹不敢接,他又说:“这是天君的圣旨,我给桉笙讨了个封号。”
阿爹赶紧跪下接旨,思凡又说:“里面还有一张是天君写给我与桉笙的婚书,天后做媒。岳父大人既然接了,那这亲事就定下了。岳父大人你方才说火凤一族的大皇子,他与桉笙有何关系?”
阿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思凡笑吟吟的将他扶起来,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听的我阿爹直哆嗦。
我望了望那从青鸾山顶一直排到清鸾山脚下的聘礼,再看了看谈笑风生的思凡,他果然有诚意,是个好搭档啊!
最后阿爹终于在思凡的笑容下妥协,拿起算盘跟师兄一起点算聘礼去了。他一边算,一遍郁闷,这得给多少嫁妆啊!
我与神君思凡的婚约在四海八荒传遍了,一时之间,桉笙是谁成了大家共同的话题。我的确很渺小,年岁不过百岁,比起一般的仙子来都不如,而我能许配给神君思凡,这让整个洪荒都震惊了。原本冷清的清鸾山,也一下子门庭若市,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拜访。我阿爹应接不暇,最后是神君思凡一道旨意,所有人都不敢来绕我清修了。
我也就有时间研究阿依的病情。这期间,火凤一族派人来询问过,他们大抵是怕我因为要成亲忘了治病这回事。我又给了一些安神丸,他们才放心。
“过来沏茶。”思凡依靠在榻上,对我招了招手。
他这些日子都赖在我们清鸾山,他的婢女和小斯将清鸾山下所有的房子都给住满了。这位神君虽然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神,可是日常生活里跟个凡人一样,什么都要人服侍,而不是用法术解决。
一开始还好,后来因为他的仆人实在是太多,我们一家三口倒是不方便起来了,我一生气,干脆都给赶走了。于是,伺候神君这活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闷哼一声:“等会儿,我这还有一点马上弄完了。”
“好吧,我也只是口渴难耐而已。”他突然大声喊道,我立即丢下医书跑过去给他沏茶。阿爹可交代过,切不可怠慢了神君,不然就扒掉我的萝卜皮。
思凡笑了笑,似星辰入眸。
茶沏好了,茶叶还是他带来的凝心茶。
思凡喝了口茶,扁了扁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又拿出一碟萝卜糕,放在了他面前。思凡笑了起来,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含糊道:“桉桉倒是懂我。”
“你叫我什么?”
思凡抬头,笑而不语。
我有些尴尬,喝了一碗茶后说:“神君大人,咱俩现在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你可别太投入。”
思凡挑了挑眉,手撑着下巴,笑着问:“此话怎讲?”
“早晚都得分开,不投入就好抽身。”
“桉桉倒是看得透彻。”
我嘿嘿一笑:“那自然,我是大夫。”
“与大夫有何关系?”
“我们做大夫的都得看淡生死。”
思凡苦笑:“不过是无情罢了。明日我要离开一阵子,去一趟妖界,等我回来,你就随我去雪海涧住吧。”
“为何要去你那里?”
思凡白了我一眼说:“你当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我点头。
他十分嫌弃地说:“承蒙你照拂这些时日,我这浑身都不痛快。礼尚往来,你该去我那小住。”
呜,还真是挑剔呐!
第二日天还未亮,思凡就离开了。我阿爹和师兄都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山脚下那些散仙就惆怅了,因为思凡一走,思凡的奴仆们也都走了。这直接导致,散仙们的房子不能继续出租了,餐饮业和娱乐业也停滞了。一时之间,清鸾山的经济都萧条了许多,后来有散仙隔三差五的来打听,神君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实在是手头紧呐!
可是,他们问我,我又该问谁呢?
思凡不在,我的时间更加充裕,由原本一月一次的诊脉,改为了七日一次,往返于涣璃山和火凤族,忙的不亦乐乎。
只是不知为何,近几日神界的交通不太好,让我出门问诊都有了压力。我这坐骑小毛驴本就不快,还经常赶上道路堵塞。实属无奈,谁让我是个只有百年道行的小神女呢。在神界,法力地位的仙人是不可以飞行的,只能乘坐交通工具,找个合适的坐骑最为靠谱。所以对于低等仙人来说,神界也跟人界一样,有堵车和租房的压力啊!
这眼看着就要赶不及去给涣璃山的茵沫送药了,我只好连续给小毛驴吃了一瓶自己研发的加速药丸,让它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二十倍不只,奔跑起来也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就在我为自己这发明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好大的胆子!是谁敢惊了瑶沁公主的銮驾!”一个大仙女高声喝道。
我被撞飞了一段距离,躺在地上疼的几乎起不来。额头上破了的这一块,我猜测是方才撞在了马车上。我揉了揉脑袋,仔细一听,她方才说瑶沁公主?我心道不好,这位公主可不好惹啊!
瑶沁公主灵力很高,所以她并没有被我撞伤,只是我突然窜出来那辆马车没反应过来,晃荡了几下,我真正撞了的是车和一个大仙女。但是瑶沁公主此刻脸色不佳,难免她降罪与我。我当时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跑。
当即给自己吞了个隐身药丸,然后调转驴头,加速狂奔。
只听那边瑶沁公主说:“罢了,先回宫找父皇要紧。我倒要看看那桉笙是何人,能让父皇赐婚!”
我心中一惊,看来我逃跑是对的!
一路狂奔了大半个时辰,加速药丸都吃完了,这路却不认得了,一条羊肠小路,曲折蜿蜒,顺着走了一段,曲径直通一座府邸。只是这府邸荒废了,门前并没有牌匾,尽管这座宅子修建的很是美观,可却不知道主人是谁,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本不该打扰,可是回头一望,那一条小路竟然消失了。我就仿佛走入了一条死路,除了往前行,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叹了口气,牵着驴走进了宅子。
“有人吗?我是清鸾山财神之女,一时迷路多有打扰!”我一边走一边喊,却没人回应我。这让我更加着急了,阿爹说私闯民宅,可是大罪。
穿过了前厅,院落里有一棵参天大树,足足有五个人环抱那么粗,只可惜枯萎了,大抵是因为这里常年没人的缘故。我走进了一瞧,竟然是一棵桂花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三个摇椅。这摆设,倒是跟思凡那院子有几分相似。
我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找到了这棵树枯萎的原因,这宅邸里竟然没有一处水源。所有的水分都被人用法术给封印了,可谓异常干燥,但让我奇怪的是,我一个草本植物,在这里竟然不觉得难受。
院子后面还有几个小院,每个都小院都是三进三出,正中最大的那一间想来是正厅,我推门进去,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家具都是上等的,只是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灰尘,室内正中央放着的是……棺材?
这让我惊讶了,把驴拴好,快步走过去查看,果然是一口水晶棺。棺材上有一层灰尘,我用帕子擦了去,里面竟然还睡着一个人。
我之所以知道是睡着的,是因为他面色依旧红润,而神族死去只会魂散,断然不会有遗体留在神界。
他的样貌看不出年岁,雕刻一般的面孔,英气逼人,有着金色的发,剑眉飞扬如鬓。他的眉头是在皱着,好似悲伤。我竟不知为何,丝毫不觉得他丑陋,然而这张脸却与我认知的美差异太大。他一身金色铠甲,身旁放着一把大剑。
“你……”鬼使神差一般,我推开了这副水晶棺木,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我感觉道这个人异常的熟悉,仿佛他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是我至关重要的人。然而我的记忆里从不曾有这个人,他叫什么,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双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金色的瞳孔直直盯着我,他猛然间从水晶棺木里坐起身,额头险些撞到我,我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而他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似乎思绪有些混乱,他皱了下眉,微微摇头。
“草草?”他开口,声音深沉华丽,却像是利刃直插入我的心口,否则我怎会流泪。
是,我竟然流泪,我从未有过的东西,此刻正淑淑流淌,几乎眼不能视物,我哑着嗓子,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最后只问了句:“你是谁?我为什么觉得见过你?”
他似乎头更疼了,他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对我展颜一笑,“吾乃夜寥。”
妈呀!这是夜寥,神界二太子!我顿时明白我为什么哭了,阿爹我好像又闯大祸了啊!夜寥何人,获罪与天地的罪神,被天君锁琵琶仙骨,冰封关押,怎么被我给唤醒了呢?我要早知道他是夜寥,我死也不会伸手的!
顷刻间狂风大作,我被吹到了一遍,那原本被我推开的水晶棺材盖子,直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了夜寥身上,将他砸回了棺材里。然而夜寥又怎么甘心,他晃动了一下,整个宅邸地动山摇,我不得不找一根柱子抱住,让自己不至于被甩出去。
夜寥原本金色的眼眸瞬间燃起了火焰:“你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嘶!”
他怒吼一声,尖锐到让水晶棺木瞬间破裂,屋顶也开始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在以能见的速度毁灭。我的耳膜嗡的一下,疼痛难忍。眼看房梁就要掉下来砸在我的身上,我被人打横抱起,闪身飞到了院子里,他捂住我的耳朵,不让夜寥的怒吼钻进我的耳朵里。他许是慌忙赶来,神色里也还带着疲倦,他看着呆愣的我,摇晃着我的身体,张着嘴说什么,我却听不见。
“思凡!我又闯祸了!那个是二太子!”我大喊着跟他说。
他又张了张嘴,但是说什么我仍旧听不见。他叹了口气,在我的耳边凝聚了灵力,两团淡蓝色的光围绕着我的耳边。他用传音入密同我说:“在这里等我,别过来,别害怕。”
言罢,他飞入正在塌陷的房间里,片刻后金光大作,我仍旧什么也听不见,想看还没机会。少顷,四周不再地动山摇,房屋不再有倒塌的趋势,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思凡从里面出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我大喜狂奔而去,大声问他:“怎么样了?!”
他冲我笑了笑,一口鲜血涌出,然后瘫软在我的怀里,在我耳边密语:“带我回家。”
“你怎么了?受伤了?不要紧我是大夫!二太子呢?他怎么样?”
思凡似乎极其虚弱,传音入密都变得有气无力,他说:“你干嘛关心他?”
这……是什么情绪?我无非是怕闯祸而已啊!
“走!”他拉上我,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