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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口下留人

第三章

雪海涧这宫殿修的有点意思,进了宫门之后有一座天梯,似乎一望无际。每一百个台阶,都有一个平台,可以乘坐机关传送到各个小宫殿去,每个宫殿都有不同的作用,我因为并非来参观的,所以也不敢多溜达。

放眼望去只觉得满目辉煌,我本想着创世之神这么大的来头,该是个淡泊名利,淡然一生的人,怎料想,如此的铺张浪费。这台阶明亮,竟然是水晶打造,踩在脚下当真是可惜了。

我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锤子,蹲在地上凿了一点下来,准备回去磨成粉末给师兄做新面膜。

原本十分长的天阶,因为我有事情做,从最下面凿到最上面,竟然也不觉得累。回头望了一眼下面的台阶,不由得有些晕厥。

抬头,一片林海,这林海有些眼熟。我复又前行几步,这里竟然是我抓走神君思凡的地方!这……我当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个独门的院子,被竹林包围着,院子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桂花树,花朵盛开,将树枝都压完了些。整个院子里飘散着桂花的香味,花瓣纷飞,如同一场雨。

院子钱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竹隐”二字。

这庭院与整个宫殿的风格大为不符,如此的清雅,如此的简朴。

隐形水的药效一过,我现出身形,踩在草坪上。神君思凡的房门前还放着一排的花盆,倒是不知道种的什么品种的花,只觉得好看,娇艳异常,有的如血火红,有的如雪清透。那些花盆更加精致,我仔细瞧了,是东海最名贵的紫水晶,能够看清里面花朵的根茎,看清每一根根茎的纹路。我听师兄说,他们东海这种成色的水晶并不多见,因此他也没能得上几块,竟然被神君思凡拿来种花,真是铺张浪费啊!

我一边痛心疾首,一边拿出锤子,打算凿一点下去给师兄留作纪念。

可这玩意坚硬无比,我凿了几下也就放弃了,免得引起旁人的注意,我可是来道歉的。

忽然清风徐来,桂花树摇晃了几下,花瓣瞬间起舞,飘飘荡荡在空气中,有些并不下落,反倒是上升,如同精灵一般有生命。

我还未见过这样的美景,一下子得意忘形起来,追逐着花瓣,想着能不能弄点回去入药。可是当我终于握住花瓣,张开手,那花瓣竟然化作星光,一下子不见了。

竟然是法术幻化吗?

“爷,您慢着点。”

“不妨事。”

门外忽然有声响,人已经走近,马上要推门进来,我方才太认真采花,竟然没发觉有人。好在我此刻在树后面,他们不至于在院子外就看见我。如何是好?电光火石之间,我看见桂花树下有一方石桌,桌子上还有个果盘。我立即现出原形,躺在果盘里,隐没与水果中间。

我故意隐去了自己神女的仙气,跟普通的水果没有异常,这下应该看不见我了吧?嘿嘿,还好我聪明。要不然,我这来道歉的,没经过主人同意就进来了,那可真不太好。

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一个红发黑衣的男子扶着神君思凡,神君思凡走路有些摇晃,许是喝醉了酒。红发男子面容竟然也精致的很,只是头上怎么也隐不去的灵角透露了他是妖的身份。妖界的人,无论怎么修炼也会保留一些妖的特质,同我们神族不一样,同魔族人族也不一样。如此六界才好辨认,但是也有个例外,比如神君思凡。他没有任何种族的特征,浑然天成。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石桌旁边的藤椅上,红发男子扶着神君思凡躺在藤椅上,藤椅有节奏的摇晃起来。神君思凡双目紧闭,白色衣衫上搭着如墨的长发,他唇边似有笑容,似无尽悠闲。

“爷,可是累了?”

“嗯。”

“不若渊浊为爷沐浴更衣?”

啧啧,这大白天的就沐浴更衣,神君他没什么事儿干么?

“不必。”神君思凡开口,那双狭长的凤眼突然睁开,淡淡的扫了一眼之后说,“有些口渴。”

“渊浊这就去倒茶。”红发男子极为恭敬的起身,放妖退后,思凡就说,“不必了,吃个水果算了。”

思凡从藤椅上伸过来一只手,竟然到果盘里摸了摸。

天呐!他要干嘛?

思凡冰冷的指尖绕过葡萄苹果泥猴桃,最后放在了我的身上,他俯身过来看了我一眼,手指在我的身上摩挲了一下,只感觉我的萝卜缨都抖动了。他忽然一笑,拿起我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啊啊啊啊!我顿时吃痛,但是又不敢叫出来。好在我平时忍耐力极好,此刻我满头大汗,萝卜缨不住的抖动。

思凡皱了皱眉,张口吐出了方才咬下去的那一块萝卜,便也是我的腿,然后说:“没洗。渊浊拿点水来洗洗。”

“是。”渊浊闻声下去。

我却惊慌了,水?他方才说水?救命啊!我虽然是萝卜化身,但是我却最害怕水,所以平时我都是吸收天地精华,而并非浇水。他如果给我放水盆里,那岂不是要淹死我?!啊啊啊!不行啊!

怎么办?

渊浊速度极快,片刻后已经回来,桌上多了个水盆。思凡撩起袖子,正打算将我放入水中清洗。我却再也不能忍了,张口就咬在他的虎口处,思凡一甩手将我扔了出去,我在地上翻滚几圈,然后化出人形,只是少了一条腿。

我来不及哭喊自己失去的腿,只得先开口求他:“神君饶命!”

他佯装惊讶,实际上那眼眸里的笑意早就藏不住了:“饶命?你为何会在这里?饶命又该从何说起?”

这一连串的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一环扣这一环,我说错一个字都会不得了。我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我说我潜入的?人家门童分明说过不让我进来。饶命这个事儿也是,我现如今只后悔,自己为何要躺在果盘里。也后悔没有认清此人面目,他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呜呜呜……”我扯着嗓子开始嚎叫。师兄说过,男人都见不得女人哭。

“不许假哭。”

“呃……”他如何看出来的?!

“爷,这位姑娘鲜血淋淋,在下是在看不下去了,不知可否先给她止血?”渊浊瞥了我一眼,竟然一脸嫌弃!

我这方才想起来,我少了一条腿啊!我那无辜的腿啊!回去不知道要用多少药才能接回去,才能完好无损。

对了!说起腿……

“神君,我的腿呢?”

思凡微微一愣:“什么腿?”

“就是你刚才咬了一口,吐出来的那个玩意。你给吐哪儿了?!”我满面焦急,我虽然是个大夫,但是这活死人肉白骨的活儿,属实不好办啊!

“不曾见过。”

我急了,仰着头问他:“怎么可能呢,你刚才就躺那儿,然后伸手摸过来,在我身上摸了一个来回,后来你把我放嘴里的啊!你咬了我一口,你怎么会没见过呢?!”

“咳咳……”渊浊咳嗽了一声,思凡脸黑了一黑。我有说错话?

“渊浊给她止血,然后送回去。”思凡下了命令,渊浊在我身上加持了几道仙法,血是止住了,只可惜我还是个残疾。我如何能就此罢休!

“我不走!你不给我把腿找着,我哪都不去!”我索性站不起来了,不如就坐在地上哭喊。我就不信没人能管管这不平之事!

神君思凡笑了笑说:“你当真不走?”

“我就不走!除非你给我腿!”

思凡下了藤椅,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百年木灵能化身人形已经实属不易,本君念你初犯不与你计较,下次若是再敢跑到这里来撒野……”他挑了挑眉,对我轻轻一笑,我却分明看见那尖细的牙齿,我怎么忘了这是神也是妖啊!

我咬了咬牙,悲愤地说:“神君大人!我想回家!”

“如此,甚好!渊浊送客。”

三日后,竹隐门前月华最好的一个花盆。如今成了我的栖身之所,这泥盆怎么看怎么低端。我不由得唉声叹气,都是花花草草,看看隔壁那些花,都是水晶盆,待遇怎么就那么差?!

我正在这自怨自艾,突然一盏热茶就破了过来,我抖动起浑身的须子跟缨子也没能躲过去,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顿时就萎了。

“哎呀!”我一声尖叫。

那边泼茶的白衣仙人还颇为惊讶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对神君思凡说道:“你养了只花妖?”

“你什么眼神?那分明是一棵胡萝卜。”

“果然重口!”

我心里悲愤,你俩能不能先别聊了,好歹过来看看我的伤啊!

“思凡,我此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白衣仙人又说。

神君思凡摇了摇头:“我并非大夫,茵沫亦病入膏肓,你找错人了。”

茵沫,这是战神醒醒的小女儿,满月酒还是我们财神操办的呢,怎么就病入膏肓了?我用力将脖子拧过去看了个仔细,那白衣仙人竟然是涣璃山的战神苍衣。

“此言何意?”

“命该如此。”

“你何时也信命运?思凡你如今当真叫我刮目相看。”

神君思凡莞尔一笑:“若是司命星君还在,他拼上毕生的修为,给你女儿改一改命格,也还是有救的。”

啧啧,这个神君思凡可是够坏的了。神界谁人不知,司命星君他前阵子被哮天犬追赶,失足掉下了轮回道。他这会儿说起这个,不是成心给人添堵么!

苍衣眉头微蹙:“你若治好我儿,我便告诉你那人的下落。”

神君思凡仍旧淡漠地笑着,可是手里那只茶杯却捏出了裂痕,他忽然将杯子一扔,正巧朝我砸了过来,我这抖来抖去,怎么也躲不掉啊!我干脆闭紧了一双眼睛,我怎么如此倒霉啊!

“吧嗒”一下,杯子砸在了地上,再一看,神君思凡丢了一枚棋子,正好把杯子打飞了。我松了口气,算他有点人性。

“苍衣竟然也同那些人一般,威胁与我?”神君思凡似乎是难以置信,外加了一些痛心疾首。

苍衣无奈的抱了抱拳:“性命攸关,还望出手相救。”

“容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苍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神君思不耐烦的目光挡了回去。直觉告诉我,他们俩有秘密!只是他们打哑谜归哑谜,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

“别抖了,叶子都要掉了。”神君思凡把我端起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我抗议地摇晃着身体:“我这是缨子!”

神君思凡噗嗤一笑说:“养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也不见好转?”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木灵大多性格温顺,你这么暴躁的脾气,对修行不利。”他又说。

我哼了一声:“神君大人您对我不公!”

“哦?”

“别的花都是水晶盆,我凭什么是泥盆?”

他愣了愣说:“种花当然用花盆,可你是花吗?”

呃……待遇果然不公!若有朝一日我能翻云覆雨,一定让天下所有的胡萝卜都住上花盆!

“我我我的腿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好?我急着回家呢!”

神君思凡给自己倒了杯茶,许久也没理我,等那杯茶品了几口之后他方才说:“木灵修行不易。”

“什么意思啊?”

“等着吧。”他说完,又随手把茶渣滓倒在了我的花盆里。

“嗷嗷!你干嘛呀!”

他笑了笑:“手误。”

“哼!就是诚心的,故意的!你们俩一人一杯。”我嘟了嘟嘴,猛然又想起方才他们两人的谈话。于是问,“神君,战神家的孩子什么症状?”

“灵气不足,四肢冰冷,口唇发黑,毛发脱落。”

“你这么清楚,你当真治不了?”

“有法可医,并非必医。”

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医者仁心!”

“如此说,你能治那孩子的病?”

“当然!只要让我看看!”

神君思凡笑了笑说:“你先变回人形,从盆里出来再说。”

如此,我更加来气了!

三日前,渊浊送我回家。我不过是跟师兄诉说了被神君思凡摸了然后咬了的经历而已,师兄这人素日人缘不错,也就是出去跟朋友聊天八卦了几句这件事情而已。没曾想第二日,渊浊就一脸幸灾乐祸的找到了我们清鸾山,也不管我们全家的意见,直接就将我抬到了雪海涧。

神君思凡他对我横眉冷对,接着就日夜监视了我整整三日。对此,我很是迷茫,我哪里做错了?

“神君大人,您可是创世之神,怎么会连我一个小小的胡萝卜都治不好呢?!”

“木灵……”

“我是草本!”

“你若是把茵沫的病治好了,说不准你丢的那一截胡萝卜,我就找到了。”

“此话当真?!”

“自然。”

我立即抖了抖缨子,伸到他面前。

“你作何?”他诧异。

我鄙夷:“击掌啊!变卦怎么办?!”

神君思凡对我笑了笑说:“那便算了。”

“哎!哎!一言为定啊!我治好了茵沫,你给我找腿。”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长出萝卜腿,变回人身,成为一代名医啊!这前途,想不无量都难!

我这边正手舞足蹈的高兴着,渊浊毕恭毕敬的进来,右手抚胸,左手手背放在额头上,冲着神君思凡弯下了腰。这是妖界特有的礼节,我以往听师兄说过,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渊浊是神君府上唯一的一个妖,是得到准许在六界行走的。

“爷,瑶沁公主求见。”

“她可带了东西?”

“公主说来物归原主。”

“我去前厅见她,你在这里看着这株木灵。”

我小声抗议:“是草本!”

神君思凡一眨眼就不见了,只剩下我跟渊浊大眼瞪小眼。渊浊围着我看了许久,再他第三次凑近我的时候,我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桉笙仙子怎么了?”

我抖了抖身体说:“渊浊大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为何?”

“你身上这骚狐狸的味道,我委实有些受不了。”

“骚!狐!狸!”

“可不,你没闻到?哎呀,旁人怎么也不告诉你,这若是被别的人闻到了,偷偷嘲笑你可怎么办!渊浊大哥你别担心,我是个大夫,我有独门秘方,回头我给你开点药,保准你一个疗程下来就没有骚味了……嗷嗷……好烫!”

我话还没有说完,渊浊就拿起神君思凡没有喝完的热茶,倒在了我的身上。立即给我烫红了一片,虽然我现在是个胡萝卜,但是也不能这么对我吧?我说错什么了?

渊浊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抱歉,手误。”

这……谁信啊!

渊浊放下茶壶,也不管我直接自己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活物,还有点寂寞。晚风徐徐,我被烫的那一下着实有点疼。但好在神君思凡的茶水不是一般的茶水,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灵水,配上只有冥界才能长出的幽冥茶,芳香四溢,且对修行也是极好的。我被这茶泼了一身,也吸收了许多这茶水里的灵气。因此勉强能幻化出人形来,只是我那可怜的腿,还没能长出来。

原来被渊浊带来时穿的衣服,都被他收在西边的厢房里了,现如今我也只能一点点爬过去找我的药包,这受伤了不上药可不行。

一步两步三步,我满头大汗,神君思凡这小院子也太大了,虽说地上的草坪松软,可也有点扎皮肤。

还差一步两步三步,我正爬的起劲,身后突然又人说:“你在做什么?”

我眼睛一亮,转过身冲他笑了笑:“神君!你回来的正好,我被烫伤了,你能不能扶我进去?”

“啊……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成何体统!”

“呃……”我再扭头看了看,神君思凡身边还站着个女子,浑身灵气逼人,她穿着打扮也十分讲究,不是金啊就是玉的,明显价格不菲。

“我是草本植物啊。”我弱弱地说了一声。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指着我的鼻子说:“小小精灵,胆敢以下犯上,勾引神君大人!来人呐给本公主拿下,速速处死!”

“处处死?!”我惊呆了,“你谁啊?!”

“的确,你谁啊?本君的人几时需要旁人教训。”神君思凡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他蹲下身,用宽大的袍子将我裹住,然后抱在了怀里。我被他裹成了一个粽子,被烫伤的地方更加的疼了。我皱了皱眉,他看着我也开始皱眉。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女子顿时退后了一步,躬身行礼,“是瑶沁鲁莽,冒犯了神君,还望神君大人莫要怪罪。”

神君思凡笑了笑说:“瑶沁你去佛祖跟前修行,又饱受轮回之苦,怎么一点也没变呢?”

瑶沁当即诚惶诚恐,更加的恭敬,“神君大人,瑶沁如今已经诚心悔改。”

“与我无关,你回去吧。你帮本君保管东西的恩情,本君日后自会还你。许你一个愿望,想要什么来跟本君说。”

瑶沁立即开心的道谢,然后退出了竹隐。她欢天喜地的样子,真跟方才凶我的判若两人。

一晃神的功夫,神君思凡抱着我进入了西厢。他将我和他的外袍一起放下,转身打算出去。

“神君大人!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嗯?”

“我这身上被烫伤了,你帮我擦点药呗。”我说着将药包给找了出来,从里面拿出我自己调制的烫伤药,然后脱下他的外袍,露出被烫红了的后背,“你看,这红了一大片,我够不到。”

神君思凡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冷冷地说:“把衣服穿好!”

我愣了,穿着衣服怎么上药?

“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他质问我。

我摇头,若不是这一次的意外,我这辈子一共也就见过两个人,我阿爹跟我师兄,他们跟我算男女有别吗?显然不算啊!那是我的亲人。

他再一次将我裹好了,手掌隔着衣服放在我的背上,他轻轻地晃动手掌,一股清灵之气缓缓流入我的身体,原来的灼热感瞬间消失。

“好了,你无需擦药。”

“当真?”我欢喜无比,当即想要撤掉衣服看看,却被他一把按住,我不解地看着他。

神君思凡皱紧了眉头:“你是个棒槌吗?”

我有点恼了:“神君大人,小仙说过很多次了,我是胡萝卜。”

他抚了抚额头,复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我平常看发霉的药材一般,最后他拂袖而起。

没一会儿,神君思凡带回来一位夫人,听说是天君的兄弟,啸离帝君的夫人。这位夫人温柔娴淑,法力高强,最关键是精神太好。足足给我讲了三天三夜的女训,告知我如何做一个正常的女子。告知我什么是男女有别,告知我一切我从前不曾听过的,关于女子的道理。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几乎要炸开了一般。

这三日唯一的好处,唯一能支撑我听完这些道理的,也就是神君思凡渡给我的那几口仙气。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生根了一般,失去的那一条腿慢慢开始生长了。只是他非要我变回胡萝卜去花盆里才肯渡给我仙气,然后我再从盆里爬出来,去听夫人的教导。这属实麻烦,神君思凡真是一个麻烦的人。直接嘴对嘴吹几口气不就完了么!

当我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神君思凡再一次拂袖而去了。

三日后,他送走了啸离帝君的夫人,回到竹隐,躺在桂花树下的藤椅上,召来了渊浊在一旁服侍。而我这盆胡萝卜放在了他的石桌上,我隐约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说,要不然就是闲的蛋疼。

“你那日为什么受伤?”

说起这个真是泪,我登时抖了抖头上的缨子,只可惜我满脸的委屈都埋在土里,他们俩谁也看不见。

“渊浊他拿茶水泼我!”

神君思凡微微挑眉,看向渊浊:“可有此事?”

渊浊一脸鄙视的看我的萝卜缨子,然后对思凡恭敬道:“爷,此人嘴太欠。”

神君思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渊浊,然后问:“你是不是说他骚狐狸了?”

我点了点头:“骚味我可以根治的,我是个大夫!可是渊浊大哥他不相信我!”

“哦,他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他不喜欢听到骚狐狸这三个字,以后莫要在他面前说骚狐狸这三个字了。你若再说骚狐狸,渊浊可能就不是烫你了。你可记住了?”

“骚狐狸怎么了?”我问。

“骚狐狸并没有怎么,只是渊浊他是只狐狸精。如今你明白了?”

我撇撇嘴,“记住了,以后我不当着他的面说骚狐狸就是了。”

神君思凡拍了拍我的缨子,渊浊掩面狂奔出去。

我又是一愣:“他又怎么了?我也没再说骚狐狸啊!”

“是啊,狐狸精的心思真难猜。”

神君思凡的东西可真都是好东西,我在他这里养了几日,就觉得身体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每日保持2个时辰的人形了。我托人捎了封书信回家给我阿爹和师兄,师兄很快给我回信,言辞恳切请我快些回去,他的面膜快要用完了。

于是我跟神君思凡告假,他闻言微微一愣:“我只听闻修仙有请假一说,你这长根也要请假?今日不长了是么?你若不早日长出跟来,我怎么带你去见茵沫?”

如此也是。

我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我说:“你把我连人带盆端过去不就完了么!我这种级别的大夫悬丝诊脉即可!”

于是,我来了竹隐小半个月后,第一次踏出门,神君思凡的速度极快,不过半刻,他便带着我从大北边,飞到了神界的大东边——涣璃山。

这一路风驰电掣,我的萝卜缨子都快要吹掉了。我得赶紧捋一捋,于是我冲渊浊笑了笑:“渊浊大哥,可否帮个忙?”

渊浊他对我极尽魅惑的一笑,他这个人长得皮肤太过白皙,眉眼太过细长,身段太过婀娜。他这一笑,我打了个寒颤,差点把缨子给抖掉了。我说:“渊浊大哥,我家里有一些上等的美容药,回头我拿给你。你长得实在太丑了,我于心不忍。”

渊浊的嘴角一顿抽搐。

神君思凡立在云上,一袭白衣迎风飞扬,他如墨般的青丝被风吹起,扫了几根在我脸上。他扭头看了我一眼,迟疑道:“你说渊浊长得丑?”

我点了点头:“我也不嫌弃他的长相,毕竟像我师兄那样的花容月貌不多。”

“美南梓?花容月貌?哈哈哈……”神君思凡大笑起来,这笑声爽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丰神俊朗。

许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因此觉得他也不如一开始见到的那么难看了,虽说跟我师兄是两个极端。

于是我安慰道:“你别难过,我也有法子让你变美。只是你虚得吃点苦,回头我照着师兄的样子给你改造,准保让你成为天下是第三美男!还有渊浊大哥,你能成为天下第四美男!”

渊浊他显然是不愿意理我,听了我的豪言壮语,也只是更加鄙视地瞪我。

倒是神君思凡仍旧镇定自若,不愧是创世之神,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问:“第二美男是谁?”

“自然是我阿爹了!”

神君思凡点了点头说:“你师兄那样的都能当第一美男,你阿爹的鞋拔子脸,侏儒身材,确实也当得起第二美男。”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来到涣璃山门前,早已经有许多神女和仙子聚集在这里,她们并不像涣璃山的人,她们各个肤若凝脂,衣着简朴,一张惨白的脸,粉黛不施。有好些个是我在涣璃山的满月酒见过的,上次见还都衣着光鲜的,如今怎么如此朴素了?

神君思凡皱了好几次眉头,因为我们在山门前等待苍衣来接的功夫,已经有十来个神女过来假装偶遇了。

渊浊将她们一一拦住,好言好语的劝了回去,期间送了无数的秋波和媚眼,惹得那些神女们各个都满面桃花。

渊浊完成任务回到我们身边之时,已经有了疲惫之色。

“为何忽然这么多人?”

“回爷,是上一次满月酒之后,大家传言爷喜欢清纯一些的女子,因此这些神女们才做此打扮。今日得知爷的行踪,特来蹲点。只怕这里面,还有瑶沁公主的功劳。”

神君思凡冷哼一声:“她这丫头,得了那么惨痛的教训,还是不长记性。无妨,随她去吧。”

如此我便好奇了。

“什么教训?”

“陷害战神,得罪了醒醒,被罚去佛祖跟前听经文,后来自愿入轮回。前些日子刚重新得到神格。涣璃山的醒醒以后你见到了绕着走就是了。”

神君思凡说的波澜不惊,我听着却心有余悸。这个瑶沁公主,倒是也可怜。这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那瑶沁公主跟你有什么关系?”

神君思凡向远处望了望,似乎是在看苍衣什么时候来,似乎是在看自己曾经的记忆一般,他淡淡开口说:“她手上有我故人的记忆。”

“故人?很重要的人?”

我隐约觉得有故事听,而我平日里除了医术最喜欢的就是故事。于是我从盆里跳了出来,跳到他肩膀上,准备聆听。

神君思凡勾了勾唇,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面。而这些回忆,必然是甜蜜的、幸福的,因此我这一刻竟然觉得,神君思凡一点也不丑,丑的该是我那师兄美南梓了。他带着笑意说:“我的夫人。”

“神君大人您居然有夫人?我为何从未听说过,她叫什么?多大了?”

神君思凡却微微发愣,苦笑一声:“记不得了。”

“骗人!”我扁嘴,哪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夫人叫什么的?除非根本不爱,根本不是心尖上的人。算了,我只当他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吧。

想了想我又问:“神君大人您多大了?”

他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又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上一世他三十万岁,这一世十七万岁,小萝卜,你需得称呼他一声老祖宗。”说话的是为青衣男子,正是那前任战神苍衣。

思凡瞪了他一眼。

苍衣又说:“问诊也要带着这小丫头,当真跟外界说的一样?喜欢得紧?”

“几时变得如此八卦?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刚才什么意思?”

苍衣笑了笑并不言语,神君思凡也不继续说了。我彻底迷茫了,什么意思?我向渊浊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恍若未闻。我目光再热烈一点,他就狠狠瞪我一眼,坚决不跟我说话的样子!

哎,神君他说的没错,狐狸精真难懂啊!

苍衣带我们一行人穿过涣璃山的特殊结界,进入了长林殿。大殿里点了凝神香,有安神平复心情的作用。隔着床幔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她神色疲惫,发丝凌乱。眉宇之间都是焦急之色,这便是战神醒醒。而她怀里抱着婴孩就是茵沫,我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茵沫身上有一股子臭味,她本该白皙的皮肤已经全都青了。

原本天真可爱的娃娃,怎么就成了这样?我不免叹息,为这孩子真是可怜。

醒醒见到神君思凡,立即抱着孩子跑过来。

“思凡,你能治好茵沫吗?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又不是大夫。”

醒醒一愣,原本眼睛里的希望全都燃烧殆尽,变成了不耐烦。她扭头看了一眼苍衣:“你这朋友,属实不靠谱!”

“醒醒不可无礼,思凡他在跟你开玩笑而已。”苍衣虽然也有担忧之色,但是相对来说冷静的多。

醒醒撇了撇嘴:“我不管!治不好我女儿,神君也照打!”

这霸气十足,无比的嚣张跋扈,这才是战神醒醒。我从师兄那里听过她的传闻,原本是魔族,历劫归来洗尽铅华,终于成神。然而她的脾气在成神之后也大便,让天君都头疼害怕的一个人。

神君思凡在看了一眼那孩子之后,原本懒散的样子一瞬间没了,他颇为严厉地说:“孩子放下,你们都出去。”

醒醒将孩子放回了床上,跟苍衣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渊浊将我放在桌子上,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神君思凡。我抻着脖子看了看,神君思凡扬起了右手,将身体里的灵力运行,慢慢的从指间挤出来一滴血,涂在了那婴儿的嘴唇上,然后反手结印,在她身上照了一层网状的东西。

“桉笙,过来看看。”

结束了这一切,他说道。

我运气,勉强幻化出人形。跳着凑过去,茵沫的脸色虽然还是青色的,但是已经没有别的变化。这病真是奇怪,我虽然博览群书,还是第一次见到。努力回忆那些上古的医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症。

神君思凡在一旁的水盆里净手,四周也没什么擦手的东西,他就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净白的衣服上留下了两个手印,对此我郁闷,神君您真不讲究。

“看出什么病了吗?”

我摇了摇头:“气结于心,肤色已经泛青,像是中毒。”

神君思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尽然。”

“莫非是病毒?”

“可是想起了什么?”

倒是有一本医书上说,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从母体带来遗传给孩子,毒发后无药可医,无论神魔。现如今看来有点像茵沫的症状。

“你刚才是给她抑制病情?你知道怎么治疗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救她?”

神君思凡笑了笑:“我说过,不医。这孩子有我这张治疗帐,十年内不会出事。十年,你总该能找出治她的办法。桉笙,记得我们的约定。”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医好她?”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虽有防备,可你的药还是迷晕了我。这也算前无古人。”

唔,他不知道我就擅长这些小打小闹的玩意。

“我再看看茵沫。”

神君思凡让了让,我开始仔细围观茵沫,给她把脉,全身检查一遍,也做了详细的记录。

等这一切结束,战神夫妇被请了回来。约定好每月初一,我们来看一次茵沫。醒醒见自己的孩子比方才好得多,对神君思凡的态度立即就改变不少。她笑着拍了拍思凡的肩膀:“我方才听说你跟我夫君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如今我可算是信了。我女儿的命就拜托你了!”

神君思凡的脸色暗了一暗,显然他对这个一条裤子的关系不是很满意。我偷偷看了一眼神君思凡的腰身,再看看苍衣的腰,这俩人穿一条裤子倒是也不难。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裤子的问题,忍不住就嘿嘿一笑,神君思凡深了一只手过来,直接掐掉了我一片缨子。

“呜呜……你干嘛啊!”

“生虫子了。” wTF7yprjhhL54WUYjRlhwJCmK4Idn/i5k6lvMnz6TfG7z4Z4p8BqfGL0x7Ziz8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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