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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克夫

第十一章

清鸾山还是老样子,阿爹说我和思凡走了以后,又来了很多巴结送礼的人。但是他们又碍于神君的威严,于是送的东西从钱财变成了物件,总之是我家缺啥就送啥。而阿爹作为一个公正廉洁的穷财神,冥思苦想了几日之后,将师兄放在山脚下,见人就吓,后来送礼的就渐渐少了。

所以这次我回来,清鸾山宁静安详,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我这次回来,阿爹属实高兴的很。晚上亲自下厨给我炒了几个小菜,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

我目不转睛的吃菜,师兄和阿爹目不转睛地盯着夜寥,夜寥目不转睛地盯着吃饭得我。吃着吃着,我就有点吃不下了。

“你们吃饭呀!”

阿爹:“阿爹不饿。”

师兄:“师兄在辟谷。”

夜寥:“娘亲,鱼刺卡嗓子了。”

阿爹和师兄登时跳脚:“娘亲?!你跟神君都有孩子了?!这么大个?比你都显老?!”

我黑线,我哪里显老了?夜寥又哪里显老了?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他是我的病人。”

阿爹瞪了瞪眼睛:“你别想蒙混过关,老爹我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你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了!”

看样子,我不说完是没办法继续吃饭了。于是我只能放下碗筷,老老实实的将怎么遇见夜寥,怎么给他弄醒了,又怎么给弄傻了全都说了。唯独将我们在回溯之阵里的那一段舍去。我阿爹和师兄的表情起初是嫌弃,后来是惊讶,到了最后变成了惊恐。

待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阿爹和师兄噗通一声跪在了夜寥面前:“二太子殿下!小神有眼不识泰山!二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夜寥看了看我,我拍了拍他的头说:“鱼刺都能卡住?你一定没好好吃饭,自己去弄点醋喝。”阿爹眼疾手快,一抬手狠狠地将我的手给打飞了,并且挤眉弄眼说:“好大的胆子,怎么跟二太子殿下说话呢?!败家孩子,还不赶紧跪下!”

噗通一声,却是夜寥跪下了。

阿爹直接吓呆了,顿时五体投地:“二太子殿下快快请起啊!使不得使不得啊!”

夜寥哈哈大笑,“娘亲,他们真好玩!”

我扶额:“阿爹,夜寥他疯了,你们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当务之急,我把他治好。”

阿爹和师兄一起合计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我说的也对,于是战战兢兢的起身坐在我和夜寥旁边,一家人继续吃饭。我苦恼,若是那日思凡没走,让他把夜寥带回去,也就不会节外生枝了。

“桉桉啊,二太子他现在是几岁的智力?”阿爹问。

“六岁左右。我设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能恢复一岁的智力。”我颇为自豪自己的医术,没想到阿爹和师兄听完了,再一次噗通跪在了夜寥面前哭诉道,“咱们还是去给天君自首吧!二太子今年十一万岁,智商才六岁,一个月长一岁智力,等他恢复过来,咱们全家都作古了!猴年马月啊!”

呃……我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将阿爹和师兄扶了起来,好言相劝:“我会尽力的,总会有办法的。思凡说了,这件事情他兜着,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阿爹和师兄的泪眼婆娑瞬间消散了,抹了一把脸,然后端起碗筷。师兄哼了一声说:“你早说啊!我脸都哭肿了!可惜了人家的花容月貌!”

阿爹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小子最近戏不错!你那话本子没白写。”

我一头雾水,他们师徒两个越发不正常了!师兄近日来无聊,竟然还干起了写话本子的活计,听说还很受欢迎,神界和仙界的仙女们几乎要人手一本了。阿爹给他当参谋,销量不要太好。难怪我觉得家里的伙食变好了。

饭吃到一半,我忽然想起回溯法阵里见过的阿爹,于是试探性问道:“阿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比如,我还有个姐姐或者哥哥什么的?今年刚好五百岁?”

阿爹瞬间变了脸色,然后又恢复如常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阿爹也不瞒你了。你这个小冤家,你娘亲怀你的时候难产,足足怀了你四百年才生下来你。”

我翻了个白眼,这话鬼信。他不愿意说便算了,回溯法阵里的事情也不见得都能当真。

师兄默默扒饭,很是可疑的样子。我随口又问:“师兄可认识一个叫敖梓的人?我这次外出游历认识了这个人,也是你们东海的呢,据说是龙王的小儿子。可是龙王小儿子不是师兄你吗?”

师兄顿时将碗筷放下,怒气冲冲地说:“又这等事?我又多了个弟弟不成吗?哪日空闲,得回龙宫问问我父王。简直不像话,娶小老婆了不成?!”

我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师兄淡定。”

“吃饱了吗?”阿爹问。

我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去洗碗?”

我看了看夜寥。

夜寥起身挽袖子,收拾餐桌。

阿爹和师兄火速站起来,抢走了夜寥手上的碗筷,又火速去厨房洗碗。我拍了拍手,夜寥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饭后拉夜寥去我的药炉,取出银针,给夜寥做了个头部的针灸,看来得定期给他活血才是。要再看看古书,研究个更快速的办法。

说到古书,思凡竟然毫无音讯,不由得叹了口气,下针有些偏颇,没扎准学位,夜寥流血了。

“对不起。”我赶紧给他擦血迹,夜寥笑了笑,“不疼,娘亲我不疼。”

“夜寥乖。”

“娘亲是不是想我兄弟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思凡,于是点了点头,“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该是去找太上老君研究碎片合成吧。”

“碎片?发黄光的碎片?”

夜寥耸肩:“就是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碎片,他不告诉我。是那个妖男给他的。”

“你是说知颜?”

夜寥点点头:“我兄弟答应帮妖男困住那个什么雨,妖男就给了他一个碎片,兄弟一见到那个碎片,就呆了,宝贝的不得了,我想看看他都不肯,小气死了。”

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思凡整日带着夜寥,夜寥会清楚这一切呢?我的再三询问下,夜寥磕磕巴巴的将那几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我整理思路,大致了解。

知颜在得知回溯之法无效之后,将法阵稍微改动,形成了一个牢笼。而他央求思凡,求他在灵重雨杀死自己之后,将灵重雨困在这个牢笼之中,只需要一百年。并且,知颜拿出了那个黄色的碎片,以此最为筹码,这个碎片就是那日知颜所说法阵唯一的生门。思凡在看见那个碎片之后的震惊无法言表,当即就答应了知颜的要求。

也在同时,他将自己封存的灵力释放出来,得以帮助知颜建立玲珑塔困住灵重雨。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困住灵重雨?

我又想起那日灵重雨杀死知颜时的情景,那神色属实让人怀疑。我对情爱一事不怎么了解,当即去找师兄解惑。他最近走上了写话本子的不归路,因此情感丰富的很,他听说我要找他探讨感情的问题,欣然就跟我聊了起来。

我问师兄:“恨一个曾经自己挚爱的人是什么感觉?手刃这个仇人,又是什么感觉?”

师兄思索了一会儿说:“按照我们写话本子的思路,应该是很纠结,杀这个人的时候应该很痛苦,多半要疯掉的。但是你不能这么写,仙女姐姐们不爱看的!”

我又问:“那如果杀人的那个人一直冷漠呢?”

“要么是忘了自己为什么杀人,要么是真的放下了。哎呀,肯定是忘记了那个人,这么写才好看啊!师妹,你竟然也是个写话本子的天才!这一段我要加进去加进去。”

竟然是如此吗?

多年追杀知颜的灵重雨,早就已经忘了自己跟知颜到底有什么恩怨,只是一味的追杀,所以在杀了知颜的时候,才会毫无感情,仿若一个不相干之人。知颜逃了这么久,又为何一定要让灵重雨在自己的法阵之中杀了自己?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思凡能告诉我。

“今夜很凉,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一转身看见思凡,他正站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含笑看我。

“你似乎很开心。”

他嗯了一声:“所求之事有了一些眉目,我今日的确很开心。桉笙,进去吧,我有些累了。”

思凡神行晃了一下,我扶住他,摸了摸他的脉象,气息有些紊乱:“受了伤?”

他点头:“从回溯法阵出来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因此在入阵的时候我才会封存自己的灵力。桉笙你怪我吗?其实我那个时候可以护你周全。”

我摇头:“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知颜为什么死吗?”

“他在火凤族作恶的时候,益卞找来了许多名医,都有高深的灵力修为,全都被知颜给吸走了。而在他死之时,将这些全都给了灵重雨。他都计算好的,算是死得其所。你不必为他难过。”

这倒是让我大惊。

“五百年前,知颜飞升为神,没能挨过天雷,而他的天劫是情劫,便是灵重雨。他也无法逃脱情劫,最终不得不变成堕仙。现如今这样也算最好的结果,得了知颜的灵力,灵重雨就能够挨过天雷。”

“那她的天劫呢?”

“天劫?已经死了。”

我哑然。

“灵重雨什么都不会记得了,知颜给她种过情蛊,知颜一死,忘却一切。百年后她从玲珑塔出来,就是新一任魔君了。”

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过,这种爱而不得的感受,我分明没有经历过,却如此的身临其境。

思凡握住了我的手,一片温热:“桉笙,我好像有点头晕。”

我扶着思凡进房间,让他在我的摇椅上躺下,“伤的这么重吗,我给你抓药?”

思凡摇了摇头。

我猛然间想起,他还在我这存着五百年的修为呢。于是说:“你还记得上次你多给我五百年的修为吗?你拿回去会不会好一些?”

思凡抬眼看我,颇为为难的说:“吸回来吗?”

上次他便是嘴对嘴渡给我的修为,拿回去的话这种方式应该也可以,于是我闭上眼睛,往他跟前一凑说:“来吧!”

“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思凡的唇温热柔软,有一股子清凉的味道。

许久后他放开我的唇,我有些气喘吁吁,摸了摸他的脉象,仍旧没有平静啊!我问:“修为都拿回去了吗?感觉如何?”

思凡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皱了下眉说:“怎么办?桉笙,我好像吸了五百零一年的修为。”

“什么?那我现在是九十九年的修为了?”

他颇为愧疚的点头:“是我没能控制好。”

我一摆手:“算了,我一个大夫,也不在乎修为。”

“我岂可占你的便宜。”思凡大义凛然的将我搂在了怀里说,“本君还给你!”

“那你可精准一点,一年的修为不好把握吧?”

“我尽量。”

思凡再一次吻住我的唇,一股清凉之气缓缓流入我的身体。他搂着我腰的手臂越来越用力,最后我竟然双脚腾空,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摇椅不断地摇晃,我头晕目眩。

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大喊:“我什么都没看见!神君师妹请继续!”

紧接着是师兄笨重的脚步声,我赶紧推开了思凡,脸颊一片绯红。

“修为现在正好了吗?”

“嗯,大概是好了吧。”

他眸子里有无尽的笑意,我怎么觉得上当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脉象,竟然灵力充沛的很,完全不像是刚失去五百年修为的人。

“思凡,你刚才是不是在耍我?”

“嗯。”

哎呀!他竟然还这么大方的承认了!

我从他身上跳起来,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丢下狠话:“你自己呆着吧!”

出门之后我就后悔了,那是我的房间!他睡了,我睡哪儿?!真是糟心啊!

对于思凡的半夜到来,第二天早饭的时候,阿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但是他和师兄都有明显的黑眼圈,想来是昨天晚上在一起八卦没睡好的缘故。我们家一下子多了两位二太子,神界二太子,妖界二太子,我阿爹又是财神里面排行老二的。我看着他们突然就哈哈笑了起来:“你们都是二啊!”

夜寥冲我甜甜地笑,思凡无所谓的样子,阿爹险些再一次跪在两位二太子的面前。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将这两尊二太子送走,不然我阿爹的膝盖也受不了。

吃过早饭,我同思凡提起个头,他欣然答应了。

“正想同你商量此事。雪海涧正在装修,准备大婚的时候用。在神界还有两个住处可以选择涣璃山苍衣那,天君府上。或者,这神界你喜欢什么地方,我去同原主人商量一下,借他宅子住几个月。”思凡慢慢地说着,仿若说的只是今天吃什么这样的小事。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神君不仅无耻,还很强盗。为了日后长远的打算,我不能树敌太多,我们早晚是要分开的,没了他的庇护只怕我们财神一家要倒霉。

“还有别的选择吗?或者我们可以出去游历?我可以一路行医赚点盘缠。”

思凡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不如去人界?听闻出了疫病,人界的皇帝日夜求神拜佛,天君正琢磨着派个人下去治理。我们去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满是兴奋:“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多准备一些药材!人界远不远?要带多少盘缠?”

“咱们找天君说说去。”

又要面见天君了,经过阿爹的教导,我知道这是一件顶大的事情。毕竟对我们神族来说,天君是最高领导人。阿爹总是责怪我之前的莽撞,见了那么多大人物也不知道行礼。人情世故我固然懂得的不多,也是知道尊敬前辈的,但是我跟在思凡的身边,这放眼放去六界之中又有哪个人能大得过思凡呢?因此,许多等级很高的神,反倒是要给我见礼。

这一回见天君也是如此,没有盛装打扮,思凡直接让人禀告了一声,就带着我直接去了天君的寝宫。天君和天后正在猜拳,输了的那个人去参加佛祖今年的讲经大会,为期七七四十九天。讲经大会那可是六界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所以天君和天后此刻正因为此事吵得面红耳赤,只差动手了。

他们见到思凡来,才稍有一些收敛。

“天君,上次你们议的去人界救灾的人选可订好了?”思凡问。

天君恭敬道:“有些眉目了,神君可有建议?”

思凡将我推出来:“我家桉笙去如何?医术高明,能医百病,解百毒。顺便我给她打打下手。”

天君和天后瞬间就慌了,连忙道:“此等小事岂劳神君大驾!”

“不过是陪夫人罢了,天君应允了可好?”

他们见思凡铁了心要去,只好道:“神君出马自然是人界的无上荣耀。有劳神君和夫人了。”

“药材需要准备一些,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也需要有人搭理,不如带上贰财神和他的弟子,也方便运送物资,天君觉得意下如何?”

贰财神,那不就是我阿爹么?还要带上我师兄?

天君点头称好。

思凡又道:“人界既然求到天上来,想来应该是非常棘手的疫病,如此治好了,当是大功一件。”

天君附和道:“理应封赏!”

思凡笑了笑,拱了拱手:“如此先替他们谢过天君。夫人,天君他答应封你做百草药王,从此以后掌管天下药材,还不谢过天君?”

我一怔,思凡带我来竟然是这个目的,我赶紧拜谢天君,天君他虽然不情愿,可是却只能借着思凡的台阶下。

不得不说,思凡这个神君精明的很,这么一来,我全家都有了封赏。只是我却开心不起来,我并不想要什么赏赐,药王也罢医仙也罢,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大夫。阿爹曾经说过,权力越大,需要负责的事情就越多。现如今不知日后我做了这药王,还有没有时间全身心投入治病救人。

罢了,左右是思凡的一番心意,我先答应了,日后请辞好了。

思凡似乎是将我的心思都给看穿了,从天君府上回来,便对我说:“桉笙你不要想着拒绝,你有了药王这个神位,日后就没有什么人能够欺负你了。”

我嘿嘿一笑:“哪有人敢欺负我,你那么大的来头,他们总要给你面子的。”

“我总有离开你的时候。你要不要学点法术傍身?”

“不……不用了,我只喜欢医术。”

“那好,什么时候你想学了,我教你。”

“嗯。”

不知为何,我有些落寞。我们分明早就约定好了,他找到了要找的人,我们就和平分开,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舍,我一定是病了。

翌日人界。

阿爹是个万事通,他对人世间的事情都了解得很。我越发怀疑我在回溯之阵里面在人界见到的阿爹是过去真实的影响,他一定是经常出入人界的。然而阿爹对自己处理我们在人间行走的琐事得心应手解释为,他以前受人间香火,看得多就懂得多了。

对此,我跟师兄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鬼才信!阿爹若是受的香火多,我们家也不至于那么穷。

六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其他各种族,绝对不可以在人的面前随意使用灵力法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因此那些心智不全,控制能力差的妖魔才会在人界犯错,从而被正道追杀。

我们这一行五人,思凡武功高强,能保护我们,阿爹包打听万事通,师兄懂一点药理,我更不用说。唯一一个闲着的人就是夜寥了,我们四个人将他围住,一直在思考他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夜寥冲我们笑了笑,俊美非凡,一点傻气都没带。要不然不带,听思凡的建议,送去给渊浊?

“娘亲!”

“走走走!”我终归是不忍心。

思凡哼了一声,大抵是有点不开心。后来我听说,这件事传到渊浊大哥的耳朵里之后,他头一次夸奖了我,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了。干活都更加卖力了,带着一众能工巧匠,将雪海涧装修的金碧辉煌,还特意给我建了个非常大的药炉。

由此可见,夜寥对渊浊大哥的毒害有多么严重。

在人界行走了几日,阿爹打听到,这一次的疫病主要发生在北方一带,而现如今已经蔓延下来,笼罩了整个京城。先前朝廷也派了不少官员和大夫来控制疫情,可非但没有根治,反倒是以某种不知名的因素,迅速的蔓延了,越发的人心惶惶。

因此,我们要根治人界的病,还得找人界的帝王要个特权,方便行事才好。

思凡揭了皇榜,立刻就有人带我们去面见皇上。在此之前,思凡强烈要求我给阿爹和师兄易容。我十分不解,对于不明就里的事情,向来不做。

后来思凡咆哮道:“我是怕给那老皇帝吓死!七十多岁的高龄了!”

才七十岁,那比我还小三十多呢,怎么能叫高龄呢?罢了罢了,思凡都这么强烈要求了,我又怎么好不给他这点面子。

去给师兄易容的时候,我还小心翼翼的跟他讲了,生怕触了他的逆鳞,毕竟我师兄听我夸奖他容貌也有些年头了。没想到,师兄和阿爹对此事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欣然的接受了,看着我参考路人的样子做的人皮面具,倒还很满意。

去皇宫的路上,阿爹给我们讲了一点关于面圣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们尽量礼貌,必要的时候还得下跪行礼。思凡和夜寥由于容貌太过出众,阿爹怕有个什么意外,因此建议这两位大神最好不要进宫。

师兄也在路上跟我说:“幸好没让他们俩来,你看看这皇宫里的人长得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万一二太子们被哪个公主妃子宫女给看上了,疯抢起来,那还得了!”

我点点头说:“师兄你也小心些,当心她们窥探你的花容月貌。”

师兄脸红了红,小声说:“不妨事不妨事。”

然而要见皇上还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先去了太医署,由太医把关,考验我的医术。给我丢了几个他们认为非常难的难题,我轻而易举解了。我好呆也是看过上古医书的人,人界的这些大夫自然是不能比。他们对我的医术有了十足的信心,这才引荐我去见皇上。

金銮殿上,皇上满头华发,脸上皱纹横生,却是精神的很,有着帝王的霸气。

“听李太医讲,先生乃神医,我大盛国的百姓可就仰仗老先生了!”

老先生?他七十,我一百,叫老先生似乎也不过分?

我说:“陛下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治好疫病。”

皇上听了我的话倒是一愣,“神医难道不是那位老者?而是个年轻姑娘吗?”

他以为我阿爹是大夫?我笑了笑,摆摆手道:“陛下,我可不年轻了,一百多岁了。”

皇上大惊,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多少?”

阿爹狠狠地掐了我一把,替我说:“小女一时口误,是我们爷仨加起来一百多岁了,我们爷仨都是为治病救人而来。小女年芳十八。”

皇上哦了一声说:“看令爱的打扮,还是待字闺中,想必是醉心医术,耽误了婚配。不若由朕做主,待你们只好疫病回来,将令爱许配给朝中的年轻才俊?”

阿爹和师兄一起摆手,我一阵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师兄一个劲儿的埋怨阿爹:“师父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跟那皇上扯这些做什么?要是真把桉桉许配给谁,神君还不把人界给拆了!”

阿爹一连的悔恨:“我哪里知道,十八在他们眼中就是老姑娘了。”

师兄又道:“回去怎么向神君解释?”

我笑了笑说:“兴许不用解释。”

“为何?”他们问。

我却没再说下去了。

皇上他是个办事很着急的人,我们面圣第二天,就已经派来了钦差大臣,同我一起去控制疫情。根据阿爹打听,这个钦差大臣是大学士的公子,今年的榜眼,因为老爹的关系够硬,状元郎还在家待业,就优先给他安排了个官职,在户部任职。

我们来了人界之后对作息时间一直调整不过来,须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常常是大半夜我们几个也要大眼瞪小眼,全无睡意。

因此对于钦差大人他踏着晨曦而来这件事情,并没有扰人清梦的恼火。可是,我们几个在见了这个人之后,全部都震惊了。

“桉神医,下官杜若字司命,是陛下派下官来协助神医治病救人的。”他并没有穿官服,一身宝蓝色的袍子,相当的珠光宝气,整个人也是精神焕发。除了那头乌黑的发,他跟在神界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在瞧见我们几个呆愣愣的样子,他又瞥了一眼桌子,笑道,“哎呀,在下正巧也没吃早饭,一起一起啊!”

言罢就自己找了双筷子,跟我师兄挤了挤,坐下来一起吃饭。

百多年前司命星君从云端掉下轮回道,轮回两世,现如今成了杜若。我虽然没在神界真正的见过司命星君,可在回溯法阵里我们还有一些交集。而其他几个人,各个都跟司命星君熟的很,即便是夜寥如今神志不清,俩人现在也和谐的很。我不得不说,司命星君这个人在神界的时候处事圆滑左右逢源,在人界亦是如此。

因为前几日我已经在京城里巡查过了,京城的疫病主要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人带来的,当时没有引起注意,才扩散了。好在在发现疫病扩散的时候,皇上下旨疏导人群,商铺关门,街上虽然萧条,但是疫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疫病起初会有一些类似风寒的状况,但是突发起来会呼吸急促,迅速窒息。这是一种以前并没有见过的毒素,我查询了几日上古的医术,后来想出了一个办法,用解毒的至宝血灵珠泡水,病人在喝过浸泡过血灵珠的水之后,解掉身上的毒素,又吃我配的药进行调理,病情有所好转,不过七日,整个京城的乌云密布散了去,街道上再一次繁华起来。

此方法有效,皇上立刻派人推广至全国,即便是没有感染上疫病的百姓,也分了一杯泡过血灵珠的水。

皇上因为此事特意召见我进宫,进行嘉奖,只让司命陪着我去,阿爹他们一干人等都留在了驿馆里,隔壁就是司命他家。

皇上特许我们两人乘坐步辇在宫中行走,司命因此还好一顿感慨说:“我爹他虽为一等大员,却还是要走着去上朝,如今我这个儿子可比他还威风了。还得多多感谢你啊桉笙!”

我笑了笑没说话,他又说:“反正无聊,我给你看看手相?”

他怎么都转世了还没忘了这个看家本领?我阿爹说小时候司命给我看过手相,没说出个所以然了,倒不如现在给他看看。

司命他抓着我的手,从宫门足足看到了金銮殿前,满头大汗,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来说:“桉笙,你克夫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才克夫!”

“啧啧,你别不信,我算命准的很!外号杜半仙。”

“切!”

司命他还打算说点什么,皇上正巧召见我们,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我们二人进去,司命拉着我就要给皇上行跪拜大礼,皇上他老人家赶紧摆手让我免跪。

“神医是我国的头号恩人,不必拘礼。神医,朕言出必行,已经命皇后带来了画册,你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皇上他说完我就懵了,这是要作甚?

司命小声跟我说:“相亲啊!听说你是个大龄单身女青年,皇上他老人家真是善良!“我委屈,我才一百岁而已啊,在神界还只是个刚发芽的种子,怎么就大龄单身女青年了啊!

没一会儿,皇后姗姗而来,带着几幅画像,命宫女打开让我一个个挑。

皇上和皇后的口才那叫一个好,一唱一和,让我连一丁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把这几个青年才俊夸的天上有地下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遗憾半生。最后我实在顶不住这样的压力,也考虑到,我跟思凡有过婚约,日后在神界恐怕没人敢娶我,嫁个凡人似乎也不错。于是决定选一选,奈何这几个人虽然长得还端正,但是没我师兄震撼,没思凡耐看,没夜寥顺眼。也只能随手一指,选了个个子最高的出来。

皇后拍手笑道:“神医真是好眼光,睿亲王的小世子,日后咱们可还是一家人呢,郎才女貌啊!”

司命看了一眼,直摇头。

我们领了赏赐回去,他在路上再三劝阻,这个小世子同我不合适。我被他烦的不行,直接丢了个哑药给他吃,保证一个时辰之内他不能在说话。

走到一个路口,下起了雨来,风骤雨急,我们躲避不及,被淋成了落汤鸡,早知如此,就不骑马了!随行的人去找雨伞,还未回来,司命的头上就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上面画着青花瓷的图案。

司命一转身,我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超凡脱俗,清新可人,她冷若冰霜,但是看着司命的时候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来。并且她身上还有一股正气,竟然是个神女。

司命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于是对那女子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

那女子看了看司命,又看了看我,手指在司命的喉咙处一点,司命就长松一口气然后说:“憋死老子了!桉笙你怎么那么缺德啊,朋友一场,你竟然这么对我,哎呀浑身难受,不行了不行了!”

我撇嘴,谁让你跟三百只鸭子一样。

“你身体不好,淋雨当心生病,我送你回府吧。跟你同乘一匹马可以吗?”神女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如此的清脆好听。

司命摇了摇头:“不必了,下人一会就来接了。你先走吧,我过几日去看你。”

“不必,你照顾好自己。”

“苏音,委屈你了。”

神女勾了勾唇角,留下一抹微笑,然后足尖点地,腾空而去,留下了一把伞给司命。他仰头望着神女飞檐走壁离去的方向,早就看不见身影了,却还一直望着。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八卦,我竖起耳朵,凑到他跟前,问:“你俩有故事?”

司命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将我往后推了一步说:“好友哇!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呐!”

“切,小气!”

随行属下找到了伞,将我们二人送了回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苏音这个名字可真是熟悉啊,我一直念叨,知道我师兄尖叫一声,抱头乱窜,我方才想起,苏音不就是涣璃山的那个神女么,跟随司命星君历劫去了,也是令我师兄他们东海跟涣璃山结怨的人。

“苏音在这儿啊!咱们快走吧,桉桉,快点收拾东西啊!太危险了,要出人命的!”我去师兄房间里打算打听点八卦的时候,他正像一只老鼠一样蹿来蹿去,看得我直头疼。

“要走你走吧,我还有大事没做呢。”

师兄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问:“还有什么事儿啊?咱们不是都给病治好了吗,可以回神界了啊!”

“陛下他给我指婚了!师兄,我快有相公了,你说相公这个东西,到底该怎么用?”我属实不明白,师兄近来写话本子的功力更进一层楼了,想来问他是最正确不过的了。

师兄起先是惊恐,然后是挤眉弄眼摇头摆尾,最后是两眼一翻垂头丧气。

“师兄你怎么了?”我问。

“指婚给谁了?说给我听听,我顺便也好帮你研究一下相公到底怎么用。”

“呃……神君好巧啊!我刚才是跟师兄念话本子,对台词玩呢,呵呵呵……”我一阵干笑,试图从门边溜走,却被思凡一下子按住。

“哦?是吗?什么话本子,也拿来我瞧瞧,一起对对词儿如何?”

“不不劳神君大驾了……”

思凡笑了笑:“指给谁了,老实交代!”

“睿亲王小世子……皇后娘娘说郎才女貌来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思凡的笑容越来越荡漾。

末了他说:“既然如此,我先去帮你打听打听小世子为人如何。给你把把关,你看如何?”

“不不用了。”

“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走了,我懊恼万分,师兄瞥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你活该的眼神。

下午暴雨,晚上竟然月朗星稀,并且整个大地回春,一派万物复苏的景象,我也忍不住在院子里找了个花盆,钻进去变出了本体胡萝卜来。

抖了抖缨子,还真是舒爽啊!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浑身湿哒哒的,睁开眼睛竟然是思凡在给我浇水,还是开水!

“嗷嗷嗷!疼死了!烫死萝卜了!”我尖叫着。

他颇为痛心地说:“这可是我从神界带来的,自己都舍不得喝,全给了你,你还不领情。”

我又抖了抖缨子,将滚烫的水珠给抖下去,我敢打赌,我肯定全身都红了,思凡这厮公报私仇!小心眼,身为神君竟然如此小心眼!

我也赌气道:“我那个相公怎么样?”

“蛮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跟你倒是般配。”

“头脑简单怎么了?四肢发达怎么了?总归是有长处的!我又有一技之长,他力气大还能帮我采药,没什么不好的。”

思凡哼了声:“是挺好的,你嫁过去刚好做九姨太,你也别在这里晒月亮了,让你师兄别闲着,给你找几本家长里短的话本子看看,再来点宅斗的,好好学学怎么在大家族里生存。哦,皇帝他现在还没儿子,保不齐就要从宗亲里面过继一个,你这睿亲王的小世子没准还有皇帝命。你再抽空看看宫斗的,在后宫也不至于像个白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谢谢你了!”我大吼了一声,然后从土里钻出来,也不变回人形,直接滚回房间了。

第二日,夜寥神神秘秘的来找我说:“娘亲,我兄弟他可能脑子有问题。”

思凡?我一怔问:“怎么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在花园里,跟一棵草聊天。”

我黑线,“是一颗胡萝卜。”

夜寥顿时就哭了说:“娘亲快救救他,我兄弟真傻了。竟然跟胡萝卜聊天……”

思凡恰好经过,倚在窗前说:“夜寥,谁告诉你胡萝卜不能聊天的?这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说话的。”

“当真?”夜寥瞪起了眼睛,显然是觉得十分有趣。

思凡点点头:“这宅子有灵气,所有的东西都活了。”

“嗷嗷!”夜寥尖叫着跑了出去。

我瞪了思凡一眼,想说他干嘛要乱说话,可是想了想昨日才吵架,我才不理他。

没想到,当日下午,我阿爹和师兄就要崩溃了。因为夜寥跟这个宅子里每一个家具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木都聊过天。

师兄呐喊:“还让不让人家搞文学创作了啊!”

阿爹呐喊:“还让不让人算账了啊!”

思凡封了自己的听力,我吃了几粒封闭五感的药丸。

三日后,皇上再一次召见我。

我刚一进去,皇后就哭着对我说:“真是世事无常,睿亲王的小世子昨天骑马摔断了腿,御医说只怕是好不了了。神医你是我国的恩人,断然不能委屈了你,我们再选一个夫君吧!来来来。”

又是十几幅画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还云里雾里的,听皇后给我介绍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我要换相公了。这些人的长相我都无所谓,最后又选了一个颇懂药理的人。

皇后又道:“哎呀这个好!神医果然好眼光啊!这是秦尚书的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一,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

谢过了皇后,皇上的圣旨下了。

我拿着赐婚的圣旨回了驿站,思凡正跟夜寥下棋,许是运气不错,思凡还剩了大半的棋子。见我回来,还拿着圣旨,疑问道:“给你封了个太医?”

我摇头说:“赐婚了。”

“又赐婚?”思凡一惊,“不是有那个小世子么?”

“腿断了,皇后又给我找了个,秦尚书家的二公子,还学过医,在太医院当值,我们同行。”

“可喜欢?”

我点头:“凑合吧。”

思凡哼了一声,夜寥尖叫:“娘亲!他耍赖!”

思凡一甩手:“不下了!”

夜寥:“呜呜……”

我拍了拍夜寥的肩膀说:“不然娘亲陪你下棋?我前几天跟司命学了点。”

夜寥顿时收住了呜咽声,一溜烟的跑了。

哎,夜寥真是不识货啊!

晚上吃了饭,我和阿爹还有师兄在房间里研究圣旨。

阿爹最近在京城找到了以前没抽过的烟丝,一口一口正嘬得起劲儿。师兄脸上贴着我最新研制的面膜,一老一小很是和谐的画面。

阿爹看了一眼圣旨,又看了一眼我说:“你在人界成亲,神君他能高兴吗?”

师兄冒着贴面膜说话会留下皱纹的巨大风险反驳了阿爹:“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桉桉嫁给神君吗?”

“也是……”阿爹又抽了几口烟,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我倒是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们来人界有些日子了,一直在京城也属实无聊,若是日后那个秦尚书的二公子能跟我一起游历四方,悬壶济世,倒也不错。

“马上要月底了,我该回神界去了,瓜娃子,你在人界玩的可别过火,注意分寸,我们神界还是不要轻易嫁给凡人比较好。你想清楚了这一层利害关系,你要是用这个凡人跟神君解除婚约,那我是没意见的。”阿爹又对师兄道,“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出什么乱子。”

师兄点点头说:“师父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么!哎呀,小仙子为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凡人,毅然拒绝了高高在上的神君,从此亡命天涯,一对苦命鸳鸯被神君追杀,他们不离不弃,成为一段佳话!这可真是个好故事!桉桉,师兄跟着你总是能有特别好的灵感啊!”

我心说这是个多么烂俗的故事啊,都已经被凡人写烂了好吗。但是也不好驳师兄的面子,毕竟他现在在神界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话本子写手了,据说还有一众小粉丝。

“好友啊!求放过啊!”这一声哀嚎,大有惊天动地的趋势。

我们一家三口扭头看着门口的司命星君转世,满脸的此言何意啊!

他狂奔过来,看见我们桌子上有几盘糕点,顺手就捻起来吃上了,吧嗒了一会儿说:“那秦尚书的二公子是我表弟,好友啊,求你放过他吧。”

“怎么讲啊?”

“你克夫啊!”

我们一家三口登时狠狠地一拍桌子,将他面前的和手上的糕点都给夺了回来,说:“尼亚才克夫!”

可没想到,第二日皇后又召见了我。

皇后一脸歉意的说:“真真是天妒英才啊!那秦尚书的二公子,昨天夜里竟然遇上劫匪,生生地摔断了腿。本宫思前想后,总不能让神医你嫁个残疾。好在本宫这里还有别的青年才俊,我们再选选如何?”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七八张画像打开了,我随手指了指一个男子。

皇后一拍手,笑道:“哎呀!神医你真是好眼光,这个是刘贤妃的弟弟,当朝小国舅,为人光明磊落,一表人才,武功高强!你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般配的很!本宫这就下一道懿旨,给你们赐婚。”

皇后欢天喜地的拟旨去了,这皇后每次给人相亲,台词都不带变化的!

后来我得出个结论,我跟谁都能郎才女貌,我简直百搭!

我拿着懿旨,还没等走出皇后的寝宫,就看见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一大票人狂奔而来,一见到皇后,立马就扑倒在皇后脚边,抱着皇后的腿就开始哭号:“皇后娘娘!我们刘家就这么一点血脉了,求求姐姐了,放过臣妾的弟弟吧,他一心向佛,已经在家准备剃度出家了,就不要给他赐婚了,求娘娘收回成命啊!臣妾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娘娘大恩啊!”

这一哭我倒是猜到了,这应该是刘贤妃,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皇后娘娘笑了笑,丝毫看不出生气来,她说:“妹妹这是哪里话,神医她救了咱们全国的命,难不成你弟弟不是咱们国家的人?神医既然救了他的命,他娶神医为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再说,神医她倾国倾城,哪里配不上你弟弟了。即便是他已经把头发给剃了,早晚也有长出来的一天。妹妹你快起来吧,本宫懿旨都写好了。”

刘贤妃一听,哭的更凶了,毫无形象,如同一个泼妇一样,抱着皇后娘娘的大腿死不撒手,头上的金钗步摇掉了一地。她说:“我父亲老来得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娘娘,看在我父亲为陛下立过汗马功劳的份儿上……”

皇后打断道:“你看看,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出家,真是不孝!”

刘贤妃哭得险些岔气了,听皇后这个语气和态度,愣了一会儿抽泣着说:“臣妾去找皇上评理!”

没一会儿,皇上来了。

先前我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皇后和刘贤妃你一言我一语的,你流泪我冷笑的,刀光剑影的,当真是一场好戏。我见皇上来了,这俩人还在那面红耳赤,皇上很是无奈,往我跟前一凑,说:“让神医看笑话了。”

我摆了摆手,说:“挺精彩,来点儿不?”我指了指怀里抱着的一盘瓜子儿。

皇上摇摇头说:“不来了。”

小太监喊了三次皇上驾到,皇后和刘贤妃才停下来,两个人都开始对着皇上哭诉,皇后哭诉自己如何贤惠,刘贤妃如何不领情如何诋毁。刘贤妃哭诉自己就一个弟弟,家里唯一血脉,怎可就此断送。

皇上一头雾水问:“怎么娶了神医就是断送血脉了?”

皇后也问:“对啊!”

刘贤妃猛然想起,自己来了这么久还没说原委。她对我歉意的点了点头,又说:“神医一连许配了两家公子都出了意外,实则是神医她八字太硬,克克夫……”

“荒唐!”皇上拍了拍桌子。

刘贤妃又开始哭了,说自己家如何的忠心耿耿。

最后将皇上哭的烦了,招手让人去找钦天监的人来算算八字。

却被告知,钦天监的张天官闭关七七四十九日,测算国家运势,这才二十八日,断然不能出来。于是有人举荐道:“大学士家的公子杜若精通卜算,从小就被称为半仙,就连张天官也对他赞赏有加呢!”

皇上赶紧说:“快宣!”

一炷香之后,司命来了,见到我哼笑了一声,那意思大概是再说,你看我就说你克夫吧,你这克了俩了都。

可是我这神界的神女,又如何得知在人界我是个什么八字呢?

“不妨事,微臣给神医看过手相,陛下只需要将适龄可以婚配的男子八字给微臣,微臣就能大概推算出是否合适。”

皇后娘娘赶紧让派人收集了不少的八字,大多数都是朝廷正二品以上官员的直系亲属,也有一部分皇亲国戚,看来皇后对我婚配这件事很是在意。

司命算了许久,在经过层层筛选之后,他惊喜的拿出一张八字对皇上和皇后道:“陛下,皇后娘娘,这个生辰八字,跟神医非常的合适!两个人皆是命硬,不存在克不克一说。”

“太好了!”刘贤妃喜笑颜开。

皇上微微点头:“这是谁家的公子啊?”

皇后含笑说:“这是杜大学士的大公子。”

我愣住了,司命惊呆了,因为这个杜大学士的大公子正是他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啊!”司命一路上都在哀嚎,我瞪了他好几眼,“娶我你就这么委屈?你怕死,觉得我克夫?”

“我怕个屁死啊,我是怕她啊!在下心有所属啊!”他叹了好几口气又道,“好友啊,这件事一定要先瞒着,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看心情吧。”

“哎!你这样朋友没得做啊!”

我哈哈一笑:“咱们可得做夫妻啊,做什么朋友啊!”

司命作势就要来掐死我:“我让你胡说!”

可是还没等我胡说,皇后的懿旨就传到了司命的家中,以及我所下榻的驿馆,没出一刻的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情。大家几乎断定说,我们两个是一起治疗疫病的时候好上的!

司命听了街口小贩的恭喜之后,整个人欲哭无泪。

更悲催的是,我们身后站着神女苏音。她十分平静地走到司命面前说:“听闻你要成亲了,特来恭贺。”

“苏音,不是你想的那样。”司命一把拉住了苏音的手。

苏音笑了笑,这个女子笑起来如此的美艳,尽管她清冷的气质跟美艳一点搭不上边。她说:“事已至此,我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苏音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将自己的手从司命的手里挣脱出来。

“苏音,不要离开我!”

苏音又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从你十四岁那年遇到我开始,我便说过,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

“直到什么?”

“没什么,总之会一直陪着你。司命,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你父母想必有话对你说。”苏音说完又看了看我说,“你并非凡人,最好不要与他结合,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当然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吃醋。”

我迷茫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要吃醋,又为什么不吃醋?”

苏音被我问地愣了一下,说:“好自为之。”

哎,我真是纳闷了。

司命追着苏音走了好远,苏音一眨眼就不见了。她在凡人面前用了法术,司命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神色,难道他知晓苏音不是凡人?

司命回头看了看我说:“我知道你看到了她消失了,你不会说出去对吧?”

我点头,“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司命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然后他勾住我的肩膀说,“走喝酒去!”

小酒馆里,司命自己喝了足足二斤白酒,什么都招了。

他说:“我十四岁那年遇见苏音,在茫茫人海之中,我觉得我们有缘。苏音救了我,跟我回府,就此住了下来,她偶尔会教我一些武功防身。我们朝夕相处,整整九年,我从一个少年长成青年,而她始终没有一丝变化。我的父母有些怀疑,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数年不变样子。我本来有个弟弟,一年前,他突发怪病,遍寻良医都治不好。后来府上来了个修道之人,断言府上有妖孽作祟。他见到了苏音,同我父母说那便是我弟弟怪病的根源。可是我又怎么相信,怎么相信……”

司命又猛灌了一口酒,呛得眼泪直流,说:“我被父母逼着,同他们一起设下法阵,将苏音引诱到阵法中,熊熊大火将她吞噬。我心急如焚,她在火里居然问了一句,司命你可安全。她确定了我安然无恙,在烈火中被焚烧,一声不吭。那修道之人将苏音是妖孽的说法给坐实了。的确,普通人如何能挨得过大火?片刻之后,苏音化身为龙,盘旋在我们家上空,我知道她在看我,她让我退后,然后将那个修道之人一口吞噬。我的父母吓坏了,但是却毅然决然的将我和弟弟挡在身后,请求苏音不要吃掉我们兄弟二人。苏音离开了,许久不曾出现。我知道她不是妖孽,可是我又怎么能忤逆我的父母,在危难关头,他们肯为我舍命,是生我养我之人……”

我侧目,这故事真够狗血的,我师兄在的话,肯定十分开心。

他又说:“三个月后,苏音回来了,却不回我家,只是偶尔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现,亦或是在我有任何麻烦之时。她并没有告诉我,这三个月她去了哪里,可是我却发现她一身的伤。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疏离又陌生。我想带她回去,替她正名,可是她却始终不愿意如此。”

司命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阿爹说过,神族不可以在凡人面前随便使用法术,苏音那日的举动,一定是触犯了天规,回去收了责罚,三个月也不过是神界几个时辰罢了。

“现在咱们俩有婚约了,你是不是更惨了?苏音会误会你吧。”

“只怕日后她要当我是透明的了,哎,你看她今日的语气。”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一会儿安慰道:“你放心,你俩纠纠缠缠都这么多年了,上辈子虐恋情深,这辈子也跑不掉。即便是你俩这辈子没能在一起,你死了以后,不是还有下辈子么,早晚能在一起的。”

司命听我这么一说,红了眼眶,“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故意拿刀子戳我啊?”

“自然是安慰你啊!哎呀,你不要怕,人固有一死的。你是不是怕死啊?咱俩也算好朋友了,你快死的时候跟我说一下,我给你个安乐死的药,保准你没有痛苦的买入下辈子。”

司命噗嗤一声笑了:“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损友!”

我哈哈一笑,跟司命喝了个痛快。迷迷糊糊之时,有人来寻我们,我睁开眼睛看见师兄愁容满面的脸,我笑了笑说:“师兄你来晚了!司命他给我讲了个故事,太适合写话本子了!”

师兄嗯了一声:“我送你回去。”

“呜,也好,那你记得把司命也送回去。”之后我就昏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给自己开了个醒酒汤喝了。一整个上午家里都很安静,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机会。阿爹回神界复命去了,走的匆忙,只给我留了口信。师兄竟然不在,我去他房间一看,他竟然整个晚上都没回来。

思凡居然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夜寥趴在我身边,跟我讲故事说:“娘亲,我兄弟可真厉害,他在街上溜达,看见有人骑马,甩了个棋子,就人仰马翻了,叫的可惨了。娘亲,人仰马翻这个词儿,我用的好吗?”

我心下狐疑:“什么叫看见有人骑马?谁骑马?”

夜寥想了想说:“我听我兄弟问那人是不是睿亲王的小世子,秦尚书的小公子。”

我一听顿时怒火上升,敢情是思凡搞的鬼?我就说我不可能是个克夫的么!他为何要这么做?后来司命来找我闲聊,打听昨天晚上他有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一口否决,又同他说起我可能不克夫的事情。他听完说:“你还问为什么?多么显而易见啊,思凡他喜欢你啊,自然不愿意让你嫁作他人妇。哎哎,我可跟你说清楚啊,我是不会娶你的,你也跟他说清楚了,我可不想断胳膊断腿的。”

思凡他……喜欢我?

当真如此吗?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司命含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皱眉:“啥意思?”

他白了我一眼:“你说你一个大夫,怎么是个文盲?!”哼了一声之后又说,“就是你会时时刻刻想她,一刻没在一起就担心她的安慰,会经常想她在做什么。她对你来说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你无法用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去对待她,你会心跳加速,会紧张,会手心出汗,会有各种症状。”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那不就是病了么!我是大夫,开个药方就好了。”

司命一副你如此不可教也的眼神看我说:“那是相思病,没得治的!”

这病如此厉害?

司命走后,我在院子里幻化出了本体,躺在花盆里,从太阳看到了月亮,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果真是病了!相思病到底是什么病,当真没救吗? wnhPbyBhtTzFsxLJQZLaQjeYnIoLtbI7szXj9aKuzRZOCOb1AoVzTRaFC2ku2/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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