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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之二

因果

方云坤举着花焦急的站在人群中,机场的广播里“哇啦哇啦”吵的他头都快炸了。他一点也不想听,可那机械冰冷的声音,不停的往他耳朵里钻,什么叫失联,什么叫耐心等待,这都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突然有人高喊着:“飞机是不是坠毁了?”

这句话就好像在人群中扔进了一个手雷,“轰”的一声炸开,哭喊声,尖叫声充击着他的耳膜。花束从手中跌落,转眼被混乱的人群践踏成泥。方云坤呆若木鸡的立在大厅中间被来回奔跑的人撞来撞去,最后腿一软,坐在烂泥一样的栀子花上,花香扑鼻而来,眼前一片血海茫茫,隐约看见凌伊岚站在彼岸越走越远,他焦急的站起来,要去追她。突然血海变成眼前嘈杂混乱的机场,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只有悲痛欲绝的家属,没有他的EVA。

方云坤僵硬的走到正安抚家属的航空公司值班经理面前,抓着他的领子,用力摇晃着,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经理被方云坤血红的眼珠子吓坏了,简直就是一个要吃人的地狱恶魔。

保安和工作人员,连哄带劝的把他拉开,拖到一旁的办公室里。

方云坤神情恍惚的看着对面,工作人员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安慰他,又递给他一份表格让他填写。他的手指僵硬,根本握不住笔。工作人员连忙接过来,替他填写。他脑子里不停的播放着凌伊岚的话,她说她要回家,让他带着鲜花和热吻。他来了,带着花和吻。她呢?去哪里了呢?飞机真的坠毁了吗?在她害怕的时候,惶恐的时候,他又不在她身边。为什么他昨天不给她打电话,让她等着自己飞过去接她呢?为什么他不早点去请求她的原谅?为什么他要把她气到马来西亚去?为什么他要一时贪心扣下李煜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砸的他头好疼。方云坤举起双手开始砸自己的脑袋。他好恨自己,恨不得敲死自己。

工作人员连忙过来按住他,不许他自残。可方云坤疯了一样一拳接着一拳打着自己,打的自己口鼻冒血也不肯停手。刚才被他揪着的值班经理跑进来,激动的对方云坤说:“方先生,我们反复查了几遍,您太太凌伊岚女士她没有登机。”

这一句话犹如佛祖梵音,定住了方云坤的动作。经理脸上是遮不住的欣喜,无比肯定的对他说:“我们和吉隆坡机场确认过了,登机前您太太身体不舒服,同行的一位男士陪她去了机场医务室。所以他们没在失联名单上,他们没在飞机上。您现在打电话给他们吧,也许他们留在了吉隆坡或者乘坐了下一班航班。”

方云坤觉得这个经理简直就是普渡他过苦难的佛祖。他摸遍了浑身上下,也找不到手机,应该是刚才他失魂落魄的时候弄丢了,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抱着经理亲了一口,就跑出了办公室。

方云坤跑到公共电话前,按下了凌伊岚的电话号码。听筒里迟迟没有反应,他握住听筒的手颤抖个不停,汗珠沿着脸颊一滴滴滑落,滴到听筒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听筒里传来接通的声音,方云坤觉得自己飘忽的灵魂终于落地了,电话是通的,她肯定没在飞机上。

四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传来一个男声:“方云坤,我们就在你身后。”

听筒在手心滑落,方云坤慢慢转过身去,他看见了他的爱妻,真真实实的凌伊岚俏生生的坐在轮椅上对着他微笑。方云坤连滚带爬的扑过去,趴在凌伊岚的腿上痛哭流涕,边哭边说:“我以为我真的失去你了,EVA,刚才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以为你在那架飞机上,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你,我恨死了我自己。EVA,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大混蛋,我差点害死了你。”

推着轮椅的李煜明咳嗽了两声,鄙夷的说:“方云坤,收起你的苦情戏,医生说EVA需要静心休养,不能情绪波动太大。要不是她坚持要今早回来见你,我肯定让她在吉隆坡多休息一天。”

方云坤连忙上下打量着凌伊岚,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凌伊岚是玻璃做的一样。凌伊岚两眼含着泪,微笑着说:“我很好,就是妊娠反应大了一些,云坤,你要当爸爸了。”

方云坤的脸上混着血和泪,脏兮兮的一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捧着凌伊岚的脸亲个不停,凌伊岚被他亲的又开始反胃,方云坤连忙放开她,站起来挤开李煜明,推着轮椅,对凌伊岚说:“走,宝贝,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凌伊岚回头抓着李煜明的手说:“谢谢你,煜明,谢谢你专程飞过去安慰我开导我,也谢谢你昨晚坚持不许我登机带我去了医务室。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子一命。”

方云坤深深的对李煜明鞠了一躬,他是真心感谢李煜明,不单救了凌伊岚也拯救了他的人生。他无法回想刚才他的绝望,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地狱,那就是地狱。

李煜明居高临下的对方云坤说:“EVA冒死去阿富汗救我,我这是回报她的救命之恩,也可以算做回报你找扎伊维把我从绑匪手上救出的恩情吧。我们两清了,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你给我听清楚了,今后若是我知道你伤了EVA的心,我随时会顶替你来守护她。”

方云坤笑着说:“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走着瞧吧。”

说完,他推着轮椅向外走去,机场外阳光明媚,春风花草香,他们要一起回家,回到幸福的甜蜜的家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分开他们。

(全书完) g3IHrOU+ivsHm7sP36pz0Nr1qIRYexJrffH/f/E0aavw/CT0AqWZ5VNRmjW1D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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