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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烛轻轻抿着唇，这其实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而她的理是，“帮我，因为我是弱者。”
有时候大方承认自己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比如此刻。
任沐冶静静地看着安烛那坦荡得趋近于撒娇的眼神，反驳的话就有些难以出口了，最终，他无奈地笑了下，说：“好，帮你。”
安烛愣住了，他这是答应了？这么容易？情不自禁地，喜悦通过脸上的笑容明显地传达出来，安烛忍不住问：“你原来就这么好说话的吗？”
“不，”还不待任沐冶回答，安烛就自己否认了这句话，“是自从你把我的头发剪残后，你的态度才好了一点。是因为感到愧疚吗？”
剪残？愧疚？
这任沐冶又得好好地给安烛捋一捋了，他直接问：“你剪头发后，有人说丑吗？”
安烛细细想了下，摇头，“没有。”
任沐冶接着问：“有人夸你比以前好看了？”
这个声音还是很多的，安烛迟疑地点了下头，“有。”
“但是，”她也有话要说，“这不是我想要的刘海，你没有满足客户的需求，你承认还是不承认？”
任沐冶不承认，因为，“你并不是我的客户。”
在安烛疑惑的目光下，任沐冶淡定地陈述出一个事实，“我只是去帮忙的。”
“……”安烛——所以他果真不是专业的理发师。
但，看在发型还不错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回去的路上，头顶有一大片乌云笼罩，阵阵阴风掠过，天气有点变凉了。
在这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上，时不时就有摩托车飞驰而过，带起的冷风更疾更快。
安烛清楚地看到，那些摩托车上的驾驶者，大部分都是一些青少年。他们的身后或是带着自己的朋友，或是带着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孩。
对于这些张扬的少男少女，安烛并不陌生，她有许多初中就辍学的同学，他们就经常以这种方式从她眼前掠过。
而联想到任沐冶当前的处境，安烛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他也有一辆非常酷炫的机车，他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带着女生飞来飞去？
那样又不帅，还很危险。
思及此，安烛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你……真的不打算重新回来上学吗？”
任沐冶走在外道上，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他迈着的步伐不大不小，恰好与安烛保持在同一频率上。
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上次安烛也问过他，但是他没有回答。
这一次，他的回答是，“我当着校长的面把王胖子的办公室给砸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让我回去？”
安烛紧紧咬住下唇，她想象不到那个场面会有多激烈，但她能想象得到任沐冶当时会有多么愤怒。
“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她问。
闻言，任沐冶不由停下脚步。其实他已经记不清他们对他说了些什么了，或许是说他没教养，又或许是说他是这学校的异类，可能还说了他性格扭曲。
总之，在那些“为了你好”的说教下，句句都透着虚伪。后来，他们还说要叫他的家长过来聊一聊。
聊个屁，他有个屁的家长。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到最后，就有了那么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无论在别人眼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很明显的是，问过他这个问题的，只有安烛一个。
所以，他好奇了，好奇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转身，垂眸细细地看着安烛，一点点地收尽她眼中细细碎碎的担忧与心疼，然后问：“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话题的跳转让安烛有些意外，而任沐冶眼中的认真清晰地告诉她，她不能敷衍这个问题，所以她垂着眸想了又想，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化作一句话说了出来，“一个……会让我产生保护欲的人。”
一个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想一直维护到底的人。
一个虽然看起来很强大，但却让弱小的她想要去保护的人。
这时，路边一辆机车即将贴着任沐冶划过，而他还在因安烛的那句话而发愣着，无所察觉。
安烛心中一紧，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拉到里侧，那辆疾驰的机车同时险险地向外倾斜，然后歪歪扭扭地离开。
呼，安烛松了口气，幸好人都没事，她回过头来重新看向任沐冶，虚惊一场后笑着跟他说：“看吧，我也能保护你。”
如此笑颜如花，无形牵动着他的心跳。
在她说出“保护”二字时，任沐冶如耳鸣了般，脑中只有她的笑声是清晰的。
他见过太多谴责他、惧怕他，而远离他的人，也见过很多敬佩他、中意他，而接近他的人。
而眼前这女孩呢，她莫名其妙地信任他、关心他、心疼他，还说要保护他。
让他有些认知偏差了，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值得她付出这些吗？
“安烛……”他沉沉地唤了她一声。
“嗯？”安烛莫名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然后，她就听到他异常严肃地说：“如果你敢说你对谁都一样的话，我会很生气。”
他还记恨着上次她说的话。
“……”安烛的眼神稍微有些闪烁，“我……我当然不可能……对谁都一样。”
“我们快点回去吧。”她抿唇巴巴地看着他，很明显在卖乖。
接下来的一段路，气氛都有些微妙，安烛正寻思着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任沐冶接听了个电话。
安烛依稀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句——“阿冶，有人欺负我。”
是男生的声音。
任沐冶锋眉微皱，问对方，“你在哪？”
在什么店的前面？这个安烛没有听清楚。
挂了电话，任沐冶将安烛送进电梯后就匆匆离开了。
安烛猜测，他应该是去帮朋友的忙吧。
在两个孩子出去买东西的时间里，胡敏云这个大嘴巴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任老太太关于任沐冶被学校开除的事。
当安烛回到家门口时，她听到的就是如下对话。
“我们小冶，对他好的人太少了。我也不需要我的外孙成绩有多好，我只要他开开心心的。”
“但是我们小冶他很聪明、很勤奋，他每天每天都在学习，学校老师说他成绩差，我是不信的，就那几张试卷的分数能说明什么呢，我们小冶就不喜欢做那种小儿科的东西。”
“他喜欢买股票，他还懂投资，这两年来没少给我挣钱。”
“你看看，我手机里这种短信可多了，这些都是他买股票和投资的收益，这些钱就哗啦啦的像水一样流进我的账户了。”
胡敏云：“我的天喽，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