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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班下节课是体育课,在操场进行,而篮球场就在操场旁边。
安烛有些蠢蠢欲动,想先过去看看他打篮球,应该会很帅。
可是当她悄咪咪经过篮球场时,却发现他们刚好打完,正三三两两地坐到篮球架下,或者球场边的石凳子上。
安烛下意识在那几拨人中寻找任沐冶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他,这时,一颗篮球突然从斜侧方滚过来,恰好就停在她脚边。
安烛停下脚步,顺着篮球滚过来的方向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自己正在寻找的身影。
任沐冶身穿红色球衣,迎着刺眼的阳光站在几米开外,他微眯着双眸,朝安烛勾勾手指,示意她,“拿过来。”
微愣之后,安烛听话地弯腰抱起篮球,小跑着向他靠近。
任沐冶眯眸看着那在阳光下肆意摆动的马尾,以及少女那渐渐清晰的容颜,猛然间,心脏仿佛又被什么击中,竟漏了半拍,而后震动如雷。
见鬼了,他侧开视线,暗暗“草”了声,最近老是会莫名其妙失神。
“给你。”安烛站在他跟前,双手捧着球递给他。
任沐冶垂眸看看那颗球,又看看安烛那张脸,一头柔顺的头发被她高高束在脑后,除了额上那片短短的刘海,整张脸就这么干干净净地呈现在他眼前。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脸他就觉得高兴,嘴角也不由得扬起。
“你笑什么?”安烛不解地蹙起小细眉。
任沐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去接她手中的球,而是突然俯身……
伸手抽走她兜里藏着的一小瓶矿泉水。
安烛着实被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嘛?
任沐冶嘴角噬着一抹得逞的笑,然后一边抛着手中的矿泉水,一边朝树荫下走去。
“……”安烛红着脸跟着转过身,却见他似乎是要喝她那瓶水。
“不行。”她急忙跑过去想要阻止他。
而在她扑过来前,任沐冶耍坏地将水瓶举高,瞧着她脸红又着急的样子,不由问:“干嘛?”
安烛见够不着也不去够了,只瞅着他说:“这是我喝过的。”
任沐冶眉梢轻挑,反问一句,“那又怎样?”
显然是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他果真就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往下灌。
安烛愣愣地看着那快速滚动的喉结,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我……我待会也要……喝的……”
她待会是要上体育课的。
眼看水瓶就要见底了,任沐冶终于停止了灌输,他瞄了眼尚存的余量后,将瓶盖重新拧上,递回给安烛。
安烛:“……”
看出安烛的迟疑,任沐冶气笑了,“嫌弃?”
安烛:“……”
她说不嫌弃合适吗?
但她到底还是将瓶子接了过来,一手抱球,一手拿着水瓶,活像个伺候大少爷的小丫鬟。
这时,一阵风掠过,吹动“少爷”鬓角的汗水,一两滴小水珠借着外力沿着清晰的下颚线缓缓滑动。
见状,安烛正准备空出一只手去掏口袋里的纸巾,但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见任沐冶毫不见外地直接当着她的面撩~起衣服就蒙头抹了把汗,动作可谓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脸上的汗擦得是干干净净,甚至连带着头发上的汗水都被他一把抹干了。
而他那块垒分明的腹肌,也是暴露得干干净净,尽被安烛收入眼底……有些移不开视线是怎么回事?
擦完汗的任沐冶很快就发现安烛的眼神不对,他跟着瞥了眼自己的腹部,随后了然一笑。
他故意再次撩~起自己的衣摆,丝毫不介意被占便宜,玩笑逗问她,“没见过?”
清醒过来的安烛瞬间面红耳热,她急忙转过身,深觉没脸见人,只能先反咬一口,“流氓。”
“呵,”任沐冶笑了,恣意的眉梢轻挑,反问一句,“到底谁是流氓?”
安烛脚尖使劲蹭着地面,想要戳出个洞来将自己埋进去。
任沐冶也不再逗她,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闭上眼睛享受着初秋的风。
眼看就要上课了,可身后忽然没了动静,安烛不得不红着脸转过身来,她得把这篮球还给他。
可是当她转过身后,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此时,少年正闭目靠在石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杂乱洒落,微风徐徐,少年衣摆轻扬,枝叶沙沙作响。
这本是静谧又美好的画面,偏让安烛没由来一阵心酸。
尤其是一想到任沐冶居然屈尊在小小的理发店打工,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本应该和他们一样享受校园生活的,可他却被迫提前忙于生计……
安烛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其实也挺想回来学校上学的?”
闻言,任沐冶缓缓打开双眸,不期然地,他又在那双澄澈的眼眸中辨出了突如其来的“心疼”。
微愣之后,他不答反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安烛心里炸开了花,可理智告诉她,他不可能会记得自己,所以严格来说,“不认识。”
这个回答在任沐冶的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他站起身来,朝安烛靠近,俯身弯腰与她平视,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的眼神总是能很轻易地将人勾住,或者说格外勾他,总能无端让他心猿意马,心神微乱,像陷进沼泽,进去容易,自拔很难。
好一会儿后,他才问:“那你为什么老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喜欢我?”
刚消下去的红再度卷土重来,安烛惊得一连后退好几步,她连忙摇头摆手地否认,“不,没有,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任沐冶兀自嚼着这三个字,视线半寸不移,他又迈近一步,向她确认,“你确定?”
安烛紧接着又心虚地后退一步,继续否认,“嗯,你别自恋了,”她侧过头不敢再看他,心脏砰砰作响,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看他时是什么眼神,但不妨碍她否认到底,“我看谁都是这种眼神。”
任沐冶的神情瞬间有了变化,那双锐眸半眯,眼神犀利,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看谁都是?”
“嗯,看谁都是。”安烛回答得毫不犹豫,还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
任沐冶不说话了,只面罩寒霜地继续盯着眼前人看。
安烛立马感到毛骨悚然起来,在跟着沉默了几秒钟后,她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冶哥……”
“闭嘴!”
感觉受到“欺骗”的任沐冶心情急转直下,语气自然也凶了起来,他恶狠狠地警告安烛,“别他么再这么娇滴滴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