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叶辰居然牵起云珠公主的手,旁若无人一般穿过了门前的甲士,径直的走向御道。
一众将士,无人敢阻!
就连孙山都不敢在出口叫嚣,自己被一招断臂,连二殿下和爷爷的名号都压不住叶辰,他已经失去了和叶辰叫嚣的胆子。
忽然的,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攥住了身边人的衣袖,眼瞪如铜铃。
“快通知殿下,叶辰他,晋级了!”
帝都出升的朝阳下,一众沉默的甲士看着这一对兄妹的背影沐浴着阳光缓缓离去。
风中传来两人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妹妹,你还记得安国公爷爷吗?”
“唔就是胡子很长的那位.”
“那是定国公爷爷,安国公爷爷最出名的眉毛。”
“哦哦哦,那我想起来了,安国公爷爷是眉毛凶凶的那位!”
“嚯嚯嚯!云珠殿下,老夫可想您好苦啊!”
一位长卷须,长白眉,身材魁梧的老人一把将云珠抱起,把她高高举起又放下,叶辰在旁边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得亏今日安国公穿了一身深蓝色云纹袍子,他要是穿一身红,自己都以为看到前世的圣诞老人了。
坐在桌边太师椅上的叶辰手下意识往桌上一摸,却抓了个空,在一看,才发现盘子里的果脯已经被自己吃完了,只有一小堆果核堆得高高,小塔似的。
叶辰只好端起杯子把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进入安国公府已经两盏茶的功夫了。
进门的时候身材魁梧的安国公正在喝着早茶,一看到云珠立刻高兴的迎了上来,像是一个久久不见孙辈的老人一样,一番亲热,小云珠被胡子卷的不住皱眉毛,却又不敢明说,只得强颜欢笑,被迫营业。
倒是叶辰像是个路人一样被晾在了一边,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把安国公的早茶果脯吃了个干净,还牛嚼牡丹似的大口喝着一看就很名贵的茶。
“二殿下,那是柳州的贡茶,老臣也只有陛下赐下来的那么几两。”
安国公的眉毛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叶辰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又续上了一杯茶,吹凉了之后一饮而尽。
安国公无奈,只好放下了云珠公主,喊了一声“翠儿”,立刻有一个和云珠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从门厅里走出,两个小姑娘低估了几句,一起叽叽喳喳的出门去了。
直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安国公才转过身来,挺直了腰板。
叶辰忍不住仰望着这个老人,他已经很老了,但是却依然腰背挺拔,足有两米高,两只眼睛晶晶亮,开口像是老钟轰鸣。
叶辰忍不住坐正了身体,一如十年前这位老者在皇宫中教导自己的时候。
安国公忽然叹了口气,道:“殿下没杀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是殿下念旧仁厚,老臣会教训他,但是老臣真的没有参与皇储争夺的意思,安国公府和其它国公府不一样,我们玩不起。”
面对面前老人的服软,叶辰没有正面回话,而是拿起一个斑面翡翠建盏,细细的摩挲起其上的纹路来。
安国公府邸和其它国公府不一样,国公在云国地位非凡,能拿到这个称号的大部分是开国功臣之后,唯有安国公是凭借着一双手,硬生生的从尸山血海里替自己的儿孙们杀出了一个世袭罔替。
这话乍听上去虽然十分华丽,但是代价却是安国公府和其它的几个国公府显得格格不入。
就算这个老人主动放弃兵权,在京城养老,附庸风雅的喝着柳州年产几斤的贡茶,书架上摆满了文玩,但有文臣经常私下里称呼安国公为“蛮子”。
只是叶辰却知道,这个被人嘲笑为蛮子的老人是何等的洞察和睿智。
他和妹妹立下誓言,要一年之内重回皇宫,那么除了期望太清宫里那位正值壮年的父皇忽然暴毙传位自己以外,叶辰只能寄希望与一些外力的帮助。
安国公,就是叶辰所寄希望的外力。
“当啷!”
一个青铜色的小圆牌被叶辰丢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您还认得这个吗?”
叶辰似笑非笑。
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能徒手拉断铁弓的双手微微颤抖,珍而重之的拿起了那块圆牌,沾着一些年岁一看就很深的红色斑点,上面画着一头很抽象的王八图案,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玄武!”
安国公似笑非笑的挽起袖子,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胳膊上清晰可见的纹身,和那铜牌上的居然一模一样。
“小姐的令牌,我自然是记得的,老臣曾经搜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是在殿下手中。”
叶辰刮了刮茶沫子,低头喝茶。
京都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那就是安国公本人曾经是个家奴,被自己的主子送进了军队中,一番拼杀才有了现在的基业。
曾经有无数人猜测过安国公到底是谁家的家奴,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甚至有人认为这根本就是个谣言。
因为没有人会放着一份天大的关系不用,也曾没听说安国公对着谁卑躬屈膝过。
然而当叶辰突破开脉境,能够看懂《鹏鸟纵云经》下半部分的文字之后,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安国公曾经的主子,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那块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破铜牌,居然藏着一滴安国公的心头血!
武人锻体,练修为,却极其重视跟脚,只要心头血在叶辰的手中,不管安国公多强,叶辰都可以敕令其听令!
若敢不从,叶辰随便寻点诅咒巫术,便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位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份底牌叶辰的母亲一直到死都没有用过,自然是为了留给叶辰兄妹,以备不时之需。
而现在,叶辰居然把那块铜牌轻而易举的递到了安国公手中!
叶辰低头喝茶,安国公双手捏着铜牌,上面丑丑的玄武图案居然已经有了浅浅的凹陷,这位老人的手劲之大,居然徒手捏的铜牌几乎断折!
“老爷子!”
叶辰忽然起身,拍了拍前襟,他拿手一指茶壶。
“茶不错,一会差人送两斤到我府上。”
这语气,俨然是主人在对奴才下令一般!
安国公的眼神中风雷隐动,几乎爆发。
然而叶辰的下一句话,却让老人惊讶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西还你了,那我和云珠也就没赖着的理由了,我们走了,”
叶辰忽然老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他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来了。
他没回头,冲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安国公挥了挥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