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接触交易所比这还要早15年。这次经历给我留下了不愉快的回忆。
我小时候住在布达佩斯,当时正是玩弹子的年龄。在那时的匈牙利日常生活中,粮食交易所很有吸引力。匈牙利是生产面包粉、玉米和燕麦的大国,是欧洲最活跃的市场之一,成交额极高;来自海外的电报以及订单源源不断,为布达佩斯带来了少有的繁荣兴旺。大量交易也为每个人提供了小范围参与投机的机会,这正合性格开朗的匈牙利人的脾气。
每个人都关注粮食,也关注影响粮食行情的一切事物。市场中的最主要因素是天气。不管是破坏收成的干旱,还是增加产量的喜雨,都是老天的魔力。
粮食行情的起伏涨落,就像晴雨计一样,完全根据天气预报而变。尤其是在干旱的夏季,在城里的每家咖啡馆、每一处街角,人们都在急切地盼望积雨云的出现。因为如果不下雨,燕麦的收成可能就凶多吉少了。连军队也焦虑不安,因为那时燕麦扮演的角色就相当于现在汽油在军队里的角色。伴随着这令人痛苦的气候,还有新的担忧,那就是匈牙利国家队和外国队的一场足球比赛。
这关系到每个人都十分重视在体育比赛上的面子。这场期待已久的体育盛事,热度甚至超过了酷暑的闷热。
我特别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去球场看真正的足球赛,而且是我最喜欢的叔叔带我去的。
比赛的那天早晨,我跳下床,看天气如何。哎呀!地平线上已布满大片乌云,吹着潮湿的风,天气阴沉,已经隐约可以听到雷声。我和爸爸都非常不安,他也准备去看足球赛。
整个上午,天气越来越糟,我也越发失望。
但我们还是按约好的时间与叔叔碰面。我们想,他也一定和我们一样心情沉重。可是太让人惊讶了!他的眼睛大放光芒,一边幸福而满意地微笑着,一边搓着手,好像他刚刚成功地做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平时他从不和我们孩子作对,连开玩笑时也不。“我亲爱的孩子们,多么好的一天啊!你们看,下起了瓢泼大雨,足球赛取消了。”
爸爸和我不知说什么好。足球赛取消!他居然说今天多么好!他的表现真让人无法理解。
他竟然更加无情地继续说道:“真是太妙了,雨下得真是太好了!”我真不能相信。他继续说道:“你们什么都不懂,雨带来好运气!明天交易所的燕麦就会跌价,我已经等了几个星期了。”
叔叔说得有道理。第二天燕麦价格暴跌,今年的收成有救了。那些做卖空投机的人可以坐收其利,军队也安下心来,所有这一切都以一场足球赛被取消为代价。
这场泡了汤的足球赛要让交易所负责,那天我发誓要找个机会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