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苏标之智慧,很快就明白了周南今日扔出那黑黑小球的巨大价值,立刻派兵围了这两个小院子,放出话来,要是有谁把这里的情况传出,立刻枭首。
到此日为止,连弩已经制好十余,而且正在正常生产,每做好一个,便记录一个,不让一个配件传出,然后苏标安排了车辆,把做好的弩运回單狐。單狐有个仓库,作为武器库,派驻了守兵。
试制的炸弹,当天接着做,一共做了数十枚。工作间里,只有周南一人,一为安全,二为保密。这数十枚弹药小心地装在一起,也运回了單狐。
林子里的工厂,弩和小陶瓷罐还得继续制作,城墙以及各家屋子边上的白灰土也被苏安排人成批收集运到了这林子里,工人在一批一批增加,一部分人烧木炭,一部分人熬制硝。做好后,按周南的要求,存放在两个大院的不同的房间里。姬平安带回的硫磺,够做三百多个弹药。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周南一个人做工作量太大,但是目前,这道工序只能他一个人完成,混合弹药,分装,密封,三天时间。三百个造型奇特的炸弹终于全部完成,还有一部分火药,周南把他们密封在非常安全的地方。期间,安排铸匠,做了几个铜球,在铸时,安排他们尝试着把铜和生铁混合凝炼,铜在那个时期,十分珍贵,所以,不可能做太多,但是,用铜的炸弹,威力肯定是大了许多。
根据周南的安排:姬索的兵士和应其实的兵士中,各抽出二十人,在树林不远处集合,周南亲自对他们进行这两种武器的使用培训,再由他们下去教会其他人。
这样不停地忙着,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这天正午,周南觉得有些倦了,正准备休息,突然有快马飞速赶到,一看是苏标派来的。他下马,说:“公子,苏长史叫您马上回城!”周南:“何事?”
他说:“有数千兵士正朝單狐靠近。”
周南:“啊!看来,祖父所言不错,这些人一次不成,又来找死了,束依,备马回城。”
同周南一起回城的,还有那四十名日夜练习的弩手和炸弹手,暂且这么叫吧,名字得慢慢取,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快马回城,那马骑着真难受——没有马鞍。苏标已经等在城门:“公子回了就好。已经叫探子查明,约四千多人,正快速朝單狐逼近,看这速度,天黑前可以到。”
城墙之上,应其实和杨虎等军官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了上一次的胜利,这一次,所有的兵士的精神面貌非常好,气色饱满,情绪高涨。
周南深知,一千人对四千人,正常情况下没有胜算。但是,这群人正好是新做的武器的实验品,就拿这群假冒的盗贼开刀吧,反正杀了他们也没有哪家主人来认领。
周南果断下令,取出两百个炸弹,分发到了那四十个受了训练的兵士手中,火折子也准备好。扔多远的距离,哪个时候扔,看周南的旗语。一切规则,在这几天的训练时,已经讲得很清楚,而且多次演习。简单估算,一百炸弹,如果发挥好,灭杀他千人左右没有问题。等来敌士气受损,应其实再带兵杀出。前锋杀出的两百多人,全是姬索的人,每个人都配了连弩。短兵相接,再损他数百人,然后杨虎再带其余的人带戈杀出,如果不出意外,胜利在望。
苏标,应其实,姬索的杨虎,几人站在不高的單狐城墙上,很快确定了今天这场生死战的方略。四人散去,各做准备。
單狐城里,情况就不一样了,刚从王城来的人,大多数希望逃走,四千人,不可能胜,如果他们屠城,反而害了單狐的居民,王室的人,已经知道了城墙这边的情况,对于王孙姬南和应其实积极准备应战很是不安。不少人集中周王大院里,焦急地等着事情的发展,以他们的经验,王室遇兵必败,上一次的小胜,已经是有老天照顾,神光降临,这一次,来了更多的盗贼。这一劫,能过吗?
老周王拄着檀木杖,在他的寝室里走来走去。
天佑我周王室!姬节在他身边,不知所措,战前,周王把周南叫回他寝宫。
里面站了许多人,脸色凝重,因为,四千人,对單狐而言,根本不可能对付。
周王:“南儿,有退盗之策吗?”
周南:“有!等一会大战开始,王祖父可带他们上城墙一观,区区四千人,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室里的人一听,议论纷纷,唉声叹气不断,有觉得公子勇气可嘉的,有觉得年少的公子狂妄轻敌的子,他们大多希望逃跑。
周王神色平静:“好,我等你,如果不敌,我愿独自出城,换單狐平安。”
周南扭头,目光凛然从那群文官脸上一一扫过,暗想,我会给你们不一样的战斗,撑破你们的世界观。
下午,日头西偏时,远处山下终于出现了那群人,受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们会用什么方案来达到目的呢?
这群人,这次没有停,直接朝着單狐而来,那一群黑影如潮水,在视野里越来越大。
所有城里的老人小孩子和妇人都躲了起来,只有一部分青年帮着守兵搬迁东西。所以,这矮小的城上,一眼看去,也是满满的人马。周南身边,一杆旗帜上,绿旗飘飞。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周南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古代战场上四千人是什么场面。飞弛而来的四千人,黑压压一片,如死亡阴云压来,的确很是吓人。但是,他是周南,从两千年后来的周南他,那飞弛而来的人马,在他看来,只是他弛骋这个古老的时代的试验品。
两百炸弹,会分四批投出,每一次投,必须看旗语。那些校官,包括苏标,应其实,此时,大气也不能出,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使用小黑球,而且,总指挥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九岁的少年。他们一边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敌人,一边朝着周南的方向看,大地开始轻轻震动,那是那飞弛的四千人的战马踏地形成的震动。人们已经清楚觉出了大地的颤动,城墙壁上有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朝城下跑。
两百米,周南终于挥动了旗帜,数支箭从城上射出,那群马上的盗贼奔驰的速度在这一波箭射之下,减了下来。旗帜再挥,第二波箭射出,盗贼们哗啦一声,齐齐打开盾牌,而那着甲的战马,继续朝前奔驰。
一百米,第三批箭。
在三组箭雨的阻截下,那群人马终于慢了下来。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有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他们也不可能那个莽撞,那领头的人,挥起了长鞭,队伍停下,除了马嘶,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们也许没有想到,小小單狐,城墙之上,竟然满满的战意,并没有想他们想象的那样大多数人弃城而逃。
城下,那头领挥起了小三角旗。看来,他们这一次除了装盗贼之外,打法上,变得很慎重。随着旗头落下。第一批五百人,排成两行成一字长蛇,朝着城门冲来!就單狐这小城门,很快就会被他们冲上城头,冲破城门。
近了,更近了,五十米,周南望了望天,终于挥起了手中的红色小旗,第一批炸弹准确投下城墙。在他们五十米时点火扔出,以马的速度。应当在二十五米处正好遇到炸弹炸开。根据事先的安排,无敌人冲来的地方,可以不扔,那么这一次,应当扔出至少三十枚。
三十枚黑黑的圆球划着完美的弧落进了那些人中间。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在这个特别的下午终于出现了在战国时代的战场上,
轰轰,轰轰!
声声巨响,突然凭空炸起,顿时天地变色,巨大声音带着气浪震撼着城墙,城墙壁上泥土纷纷下落,人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许多人在巨大的声音中痛苦地抱住了头。
轰炸声音之中,那些人和马突然被这奇怪的霹雳撕碎,血肉带着铠甲碎片四处乱飞。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很短很短的时间里。一声又一声炸弹的轰炸声,伴着马嘶和伤者痛苦的嚎啕,城墙下,已然成了人间地狱。
声音停了,城墙上没有一点欢呼声,因为,所有人,都被这一慕惊呆。城下,少数没有被炸飞的人急退,拉回自己一条小命,單狐小城门外,至少两百具尸体散在那里,多数已经无法辨别出是碎了的手或者是脚,是人的还是马的,周南身边的苏标,这个非常沉稳的中年人,看着这一切,竟是激动到浑身颤动。
而那急急退回的人中,多数已经受了伤,且伤得不轻,在制作这第一批炸弹时,在里面加入了碎铜片和碎箭头。
稍停,匪首可能觉得刚才这一下,被莫名其妙损了数百人,不知他是好奇心,还是对自已太有信心。很快派出第二次进攻。不过这一次,那进攻的人没有急忙朝前冲,而是端着重盾,分成四列一步一步朝着城墙逼来。
周南痛苦地捂上了眼睛,天啊,这群傻子,这不死得更快吗?
四十米,可以,他挥动了红色旗帜,又是三十枚炸弹从城墙上一排飞出。那优美的轰炸声,伴着红色的血肉,在城下一字排开。
四排人,成队被撕碎,嚎叫声再次在單狐城外响起。
这太丢人了,难不成,这四千人,还是拿不下这小小單狐?那头领脸色很难看,他举起了长鞭,准备全面进攻,冲过去,管他是神是人,不就是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吗?
他边上的副将想阻止,可是,这军官已经红了眼。大吼一声:他妈的,杀进城去!
喊杀声一下子响遍原野。
周南抬头看了一下天,單狐的天空明亮如初,好象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这战国晚期这个明亮的下午,一场敌我人数悬殊的战斗就这样毫无悬念地打响。
一百多个土制的炸弹,分三批朝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扔出。人越多越好啊,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火药。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没有一个贼人靠近了單狐城墙,城墙边人群动了动。一行人朝着城墙壁走来,竟然是周王,老迈的王,和段裁子一起,身后带着十几个文官,一步一步踏上了城墙,周围的人纷纷避让。王站上了城墙壁,他看到的,是一片狂乱的轰炸,和飞起的如雨的血水,和无数残损的肢体。
那四千人的队伍,还没有靠近城墙,便折损大半,余下一千余人,早已经恐慌不安,哪有这种打法,无数霹雳从天而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任那匪首挥鞭驱逐,也没有人再进一步。
那匪首心有不甘,但是,退意已经生了根,他本人,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太可怕了。
时机到了,周南终于举起了青色旗帜,大呼:“开门出击。”
应其实跟着大吼:“开门!”
六百多名兵士呼叫着,冲出了城门,城墙上,所有兵士和观看的平名,皆大声呼叫:“杀!”
声音惊天动地,气势滔天。
那群余下的匪扭头便跑,但是伤员太多,跑也跑不快。
少数人见跑不掉,回头执戈便刺。但是,哪有刺的机会,冲在前面的人,每人一把连弩,短小的弩箭深深射入那少数人的身体。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最后一名能看到的匪徒被挥刀砍倒。
苏标在周南身边兴奋大叫:“公子,可以鸣金了可以鸣金了。”
鸣金?周南不太明白还有这一环节。怎么鸣?苏标指着小城楼上一打锣的大呼:“打锣,鸣金!”
铛铛铛,三声锣响,追敌的勇士们在城外欢呼起来,同时,城上的人也开始欢呼,王目睹了这一切,轻轻颤抖,拨过人群,走到周南的面前,对着周南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颤巍巍走下了城墙。
这一战后,單狐短期内安全了,谁也不可能明白,为什么小小單狐能轻松吃下六千人。
和上次一样,没有被杀的十几名俘虏,被洗了脑之后,放了回去,他们是亲身经历者,从他们嘴里说出的神奇,更有效:周王永远是天下的王,王的尊严不能侵犯!
从他们的嘴里,再次听到了那个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