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早有准备,让那一千多刚招来的人护住车子,从單狐带来的一百多人准备迎战。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上有一千多,但是,多是刚从各处招来的奴隶,蛮力一定有,但是还不能战斗,而且人心也不齐。所以,他们只能护住车。
山坡两边的人没有人说话,朝着單狐的队伍围了过来。
应其实上前大呼:“此乃王孙姬南的队伍,来者报上名来?”
依然没有人说话。姬索抽出剑:“这一定是秋水的兵。”
周南上前,大声说:“来者听着,我乃王孙姬南,此次北上,为寻老周故亲老友,为王寻一线生机,也为老周遗民找一条出路。”
那些人没有停,依然一步一步持刀向前。
周南:“我不想杀人,因为你们是我故周的老人……请让出大道让我南下。”
没有停,看来用语言感化是不可能了,只能使用神雷了。周南摇了摇头,然后回头,朝应其实作了一个手势。
还有数十步,那群人突然跃起,喊声震天,杀将过来。以單狐百十人的队伍,不可能正面对抗,唯一可依靠的,是那数十枚神雷,必须快刀斩乱麻。
周南大手一挥,数枚神雷划着弧线飞出。
轰炸声震天响起,一排神雷迎面炸开,两面包围上来的人,瞬间被撕开数十。
所有人愣在那里,因为,这奇怪的轰炸声是他们从没听到过的声音。在他们眼中,这天雷一般的东西从天而降,非人力所为。
第一波尘埃散去。周南大呼:“最后说一遍,我不想杀人!请你们退后!”
这时,周南身后,突然响起刀刃的声音。数声惨叫传来,周南大惊,转身,看见有数十奴隶突然跃起,不知从哪里抽出刀来,扑向單狐带来的兵士,虽然早有提防,但是,还是有几位士兵倒下。其中数人,持刀朝周南飞奔而来,转眼便掠过数辆小车,应其实迎头而上,长剑一挥,和那人战在一起。
与此同时,山两边的那些人,再次喊叫直来,扑了上来。
又是数枚神雷扔出。
霹雳再次震撼山林,那些人再次被震慑,只是喊,却没有上前。
但是,山上,队伍里那些乱起来的奴隶,根本让周南等人区分不开。应其实挡住了两位。另有两位朝周南奔来,一把长剑直直朝周南刺来。在这些人面前,周南的武力几乎可以忽略。铛地一声,姬索的剑把那剑格开,战在一起。
第三组人到,周南只能躲避。他虽手持剑,但是,以他的力量,在这些人手中坚持不了两个回合。
一下子腹背受敌,难!
那些看车的奴隶,有一部分吓得蜷缩在地上,不敢乱动。少部分奴隶抓起木棍石头开始迎战。
姬索挡那两位亡命之徒,很快便陷入绝境,他的手下周刚和周杰奋力从刀光剑影中扑来相助,才化解了姬索的危机。但周南这边,麻烦越来越大,正在危难之际,一棵小树飞扫过来,紧接着,一位高大的奴隶挥着一棵小树嗷嗷叫着扑了过来,一阵乱扫,那两位亡命徒只得退后。
危险稍解,山两边的人第三次开始进攻,第三组神雷飞出,又是一阵乱炸。再一次的血肉横飞,终于让那些人忌惮起来。他们开始大叫着,挥着刀剑,却不再朝前,而山梁上,那些分不清敌我的奴隶在开始乱杀。好在这名不知名的大汉挥着一棵树左右乱扫,挡住不停涌来的刀剑,不然,周南和姬索很危险,应其实被数人围住,根本无法抽身。
战事正胶作,一道黑影从奴隶群中掠起,直接劈伤几位奴隶,朝周南飞奔而来。提着树子的大汉嗷嗷一叫,挥树便扫。只听一声响,刀光划过,哗地一声,树一分为二,一股血从那壮汉身上涌出。
啊!
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剑尖,周南一时慌乱:“难不成,我周南就在这里结束我的穿越生涯?这还没有开始啊。”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点着手中的那颗神雷,只觉一阵轻风突然从脸上吹过,一个黑黑的身影飘然而至,一道剑光,如长虹飞掠而来,铛铛数声,把周南身边那几位靠近的人劈刺在地。然后人影流动,转眼数人惨叫倒下,那持刀的人,突然被这黑影阻住,两人转眼便过了数十招,只听一阵刀剑声,那持刀黑影颓然跪下,血,从他脖子漫出。这一切,转眼便发生在周南眼前,而周南连这白影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打斗便结束。
等他停下,周南才看清,此人英俊修长,微黑,一张英俊的脸方正国字脸上,剑眉入鬓,鼻梁挺拔,目光坚定,高大的身板,似乎罩着混元之气,如天神下届。他转身拜倒在周南脚下:“段越奉王命护公子来迟!”
应其实回头大叫:“来得好,有段大侠在此,必胜!”
周南此时大脑很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位大侠是谁。
此时,又是数枚神雷飞出,两边涌上来的人再次被炸飞。
那两边的人,目前已经被炸了三次,损失过百。关键是,他们被这种死法震撼——这完全是天神照临啊。
周南大呼:“快,救那位壮士。”
地上倒着那位用小树为武器的大汉,还在抽动,应当没有死。段越飞身过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些药粉,洒在那人正出血的左胸,然后用布条把他左胸紧紧缠住。
队伍里,内乱的百十人,很快被灭杀或者重伤,少数人看样子没法胜利,也转身便跑,被段越抓回了几位,扔到周南的面前。
其他那些奴隶,早吓得躲避在小车后面,不敢露头。因为,他们也分不清身边的人谁是敌是友。
山下的人,开始退去,因为,他们实在无法靠近这支队伍。
脚下这几位奴隶,是姬连原送来的人,果然这渠公表面恭恭敬敬之下,藏着祸心。显然他和望公的家人,联合搞了这么一场突袭,好在周南早有准备,加上有段越突然出现。不然,此次單狐这些人定会命殒于此。
应其实:“公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周南想了想,对着那伏在地上的几位奴隶说:“我不杀你们,你们回去告诉姬边原,半月之内,送十万金到單狐。”
那几人闻言,急逃窜而去。
山下那些人,已经退去。
周南这时才能细细打量那位救我的段越,见公子打量他,他笑笑:“我接到师傅命令,北上暗中保护公子,路上有事耽搁,所以,稍稍来迟,不过,还好,没有误事,还请公子包涵。”
姬索在一边提醒:“这是段裁子大弟子段越。”
周南十分高兴:“有大侠保护,我姬南这剩下的行程便安心许多了。”
地上那位受了伤的壮汉已经止了血,正准备离开。周南:“壮士,姓名?”
他回头傻傻地笑了笑:“维公家奴,荆通。”
周南拱了拱手,没有说话。他心里,这位叫荆通的奴隶,不但为人忠勇,而且临危不乱,知乱军中,马上奋身保护主人,此人必重用。
定了一下神,周南说:“整理一个伤员,到秋水休息去吧。”
应其实:“啊,秋水,还敢去秋水?”
周南:“为何不敢,渠公已经退,望公已死,这秋水城本来就是我周王之地,为何不敢去?
有一个原因,天要黑了,队伍连夜行走,也得休息一下。秋水城什么都有,好让这些人好好吃喝一番。”
不久便下到平地,秋水城前,一片安静,大门洞开。
见这一行人满身血污的人出现在城门。那看门的显然有些无措,不知是挡还是放。在他犹豫间,已经被应其实推开,队伍长驱直入。大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因为他们看来,一场大战再所难免。城门不远,有一驿馆,周南安排队伍把车推进驿馆,今天就在这住下。
不出所料,晚饭时分,外面有了动静。
驿承惊慌地跑进来:“公子,姬和顺大人带着人来了!”
周南:“谁是姬和顺?”
应其实看了看周南,说:“公子,姬和顺是姬炎的儿子。”
周南说:“应其实,准备战斗。”
应其实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听到了他那洪壮的嗓门:“兄弟们,神雷准备,列队待命!”
大门洞开,驿馆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两排强弩列阵在前,两排长戈列阵在后,然后是刀斧手若干散列后面。本来不太宽的大街,已经堵满了这些兵士,看这样子,是秋水城的正规军上场了。
如果硬拼,單狐这一千人没有胜算,因为这当中,那赤手空拳的一千奴隶基本形同虚设。
姬索:“怎么办,这姬和顺要拼命?”
周南:“给他下马威,吓得住他便胜,吓不住便拼。”
姬索摇头:“真要拼,我们这点人不行啊。”
周南:“几颗神雷就吓住了,怕什么,如果一定要拼,我们加上车马夫,不是也有一千多人吗?”
周南大门走了出去,身后跟着段越,有段越在,周南比较放心,来一趟这个世界不容易,珍惜自己的小命永远排在第一位。
见周南走出来,许多兵士因为上次见过面,应当还认识,对面人群中有了些讨论的声音。
周南大声:“我是周王孙姬南。”
没有回音,周南暗中骂,这帮孙子,一定要打吗,一定要打吗?
周南:“我奉王命北上,路过秋水,无端被辱。如今从王城返回,在燕子丘再次无端被劫。周王不曾亏待于秋水,而姬炎屡次逆天犯上,这是为何?”
人群依然没有声音,没有声音,有可能是在思考,周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接着大声说:“周王式微,你们都是周的故人,世代为周的人,本当为王而战,为王的尊严而战,却为何与贼盗同伍,数次要我性命?”
周南:“我姬南今日定当一拼,死不足惜,周虽弱,却依然是天下之主,王虽老,單狐还有精兵数千,如果你们还有人认为自己是老周臣民,请放下刀戈!”
人群有了些松动,毕竟这里许多人本身就是从老周镐京过来的。骨子里,还是那样讲究仁礼道德,和周王孙这样刀剑相向,总有些不太得劲。
一个声音响起:“哈哈哈哈。”
一个中年人踏步而出。
这人定是姬和顺。他说:“巧言如璜,周王已迁,哪里还有周王?我是姬炎的儿子,秋水是望公的秋水,与周王无关,我今日只有一个要求,还我父命来!”
他说完,手一挥,无数强弩朝着周南疾射而出,这是直接想要这位王孙的命。
周南急退,同时段越闪身到了我面前,长剑挽起一片剑光,那些弩纷纷断落。
而周南,已经退到门后,几乎同时,墙内应其实下令,数只神雷飞出。
轰轰轰轰
外面连着数声炸雷一般的声音。
天地变色!数人被撕开飞起。
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这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战法,吓得不知所措。那些弩手慌忙后退,而那些执戈的兵士也开始后退。
轰轰轰轰
又是数枚神雷。
血肉横飞,声音震耳欲聋。
这些人,除了部分在燕子丘见识过神雷的人,其他人早已经魂飞魄散。
一时静了下来,除了些哭嚎声。
大门再次打开,周南再次出现在大门前。
轰炸声停,哭喊声响成一片。
周南大呼:“放下兵器,你们依然是老周臣民,否则,天雷轰杀!”
话音刚落。数枚神雷一左一右,从周南身边飞去。
轰轰两声。又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余下的人,早控制不住了,扔了手中的武器便跑。
人群中,看不清哪个是姬和顺,但是,他今日,必死!时机到了,趁着这个形势,以势凌人,周南一挥手,应其实带着人,手持连弩和长刀,大呼而出。杀向那仅有的还手持武器的人。见人杀出,那些人撒腿飞跑,很快便消失在街头,大街中间,很快空了,人影稀少。
唉,有这么不禁打吗?比想象的还要没用。
周南冷声:“应其实,带人杀到望公府,杀了姬和顺。”
应其实:“好。”
大约一个时辰,应其实带人回来。他说:“姬和顺已经灭杀,望公家人全在望公府,请公子前往发落。”
周南稍稍犹豫了一下,本来准备下令想全杀了,但是,以他从另一个世界得到的道德观,少一些杀伐总是好的。
他带着姬索,段越,朝着望公府走去,在秋炎无数楼房里面,有无数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神奇王孙。
望公府所有人全跪在大院中。这望公府很大,比單狐那个周王行宫,不知大了多少倍,仅次于王城西周君的住宅。
周南在应其实段越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那些人低着头,男女老少,没有任何声音,短短几日,一家失去两个主事人,这望公一家也当败了。
周南慢慢从这些跪着的人群中走过,他能说什么呢,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立威,是为了招人。但是,望公如此轻视周王,这让他不能忍受,單狐的事业,还没有开始,他要人心,他要王气,王威,周王的尊严,不容侵犯。
他走上大院的台阶,来回走动,院里寂静无声。半晌,周南说:“你们本是王族本家,何必如此对我刀戈相向以死相逼?”
无人说话。
周南:“周王封地于你先祖,是让你们拱卫王室,不是让你为羞辱我王,过了几百年好日子,竟然连祖宗都忘记了?还有何颜面见姬家先人?”
这时,台阶下,有一老人,跪行于前,声音颤抖:“公子,姬炎姬和顺凶顽无知,死有余辜。还请公子饶了这此姬家家人。”
周南:“你是何人?”
那老人:“我是姬炎的堂叔姬行,算起来,和周王同辈。”
周南:“既是长辈,王室族老,我姬南本不是擅杀之人,我只问一句,如果今日,败的是我,那姬炎姬和顺会饶了我吗?”
姬行默然,然后摇头。
全部哑然,半晌无声,只有轻轻的哭泣声。
周南:“那姬和顺的兵士是何人统领?”
有人从人群中爬出,此人一身是血,可能刚才轰炸中受了伤:“小人陈兵,秋水城防将。”
周南:“你即集合秋水兵士。”
他见能活,高兴爬起,领命而去。
周南:“秋水依然是周王的治地,竟是如此张狂凶狠,于周王尊严不顾,对王孙屡下杀手。姬炎儿孙,全数跟我到單狐为奴,其他人,我且留下你等性命,请望公府三日内,备二十万金送到單狐。秋水兵士,我全带走,望公府,选一位新的主事人,三日后,亲自送金到單狐面见周王,请求周王免不尊之罪。”
便有兵士,去人群中,把姬炎的儿孙捆了送去了大门。
下面一片谢恩声,这种情况之下,能活命已经不容易。二十万金,对于这么一个有数百年历史的望公府,也不算是难事,但是,至少会让望公府少了若干筋骨。
那姬炎叔父伏在地上,大呼:“谢王孙不杀之恩!”
周南想了想,走下台阶,扶起他,说:“您既是姬炎叔父,自是我的长辈,周室不振,还望老人们自重啊。”
他泣不成声:“王孙放心,我自会教育这些不屑子孙全力维护周王!日日设香摆案,岁岁按时上贡。”
一切处理完毕,天已经黑,这位姬行按排人做好了酒肉,用了餐,这一千余人终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