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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南征回县城的第二天就到馆里上班。

办公室门开着,他走进去时,屋里的一个年轻人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问:“你找谁?”

高南征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也不说话,打开抽屉拿出一只玻璃瓶就去外面水龙头底下冲洗。回到办公室,他拿起热水瓶一摇见是空的,就说:“你,去打点开水来。”

年轻人愣了愣后提着热水瓶出去了。

再回来时,他一脸笑容地给高南征泡上茶,嘴里说:“你是高老师吧,我叫严华,我舅说你至少还要一阵子才回,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了。”

高南征没想到这人真是胡汉生的外甥,正不知说什么好,胡汉生从门口进来了。胡汉生说他前天接到通知,正准备今天弄车去接。高南征也说了几句客气话,随后胡汉生将他领到一楼,先看商场,随后看文化艺术开发公司和万利贸易公司。胡汉生将高南征介绍给他们,同时也将他们一一介绍给高南征。高南征记不清其中有多少个姓胡的,他只记住六个正副经理中,有四个是姓胡。

胡汉生说,馆里对他们的要求是第一年生存,第二年巩固,第三年发展。

高南征几次想问每年向馆里上交多少,不知为什么一直没说出口。

胡汉生要他休息一阵再上班,高南征当面谢绝了。

这时,大家陆续来上班了。

高南征先碰见小汤。小汤朝他眨眨眼,什么也没说。

随后是小甘。高南征擂了他一拳头,问又画了什么新潮画。

小甘笑一笑说:“新作是野兽派风格的行为艺术,名叫《×他妈的》。”

高南征说:“那我一定要看一看,好好欣赏一下。”

小甘不着边际地说:“若想看现在就看到了,若不想看挂在鼻尖上也发现不了。”

小甘蓄了一把胡须,样子很嬉皮。高南征说他这样子都赶上马克思了。小甘说文化馆真正的马克思是胡汉生。小甘刚走,老张又来了。几个月不见,老张容光焕发了许多,一身西装还系着领带。老张直夸胡汉生比徐馆长强多了,只用几个月时间,就将文化馆旧貌换新颜。老张说这番话时,胡汉生正在旁边转悠着。所以,老张这话格外夸张。

老张的话还没说完,兰苹就在一边叫起来:“我说今天为什么这么好的运气,原来是老高回来了,看来你是文化馆的福星。”

高南征说:“文化馆的福星应该是胡汉生!”

兰苹朝胡汉生飞了一眼接着说:“你一回来我们就要加工资了。这回真的要套改,每个人最少也要加几十元。”

兰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老张说:“胡馆长还没看文件呢,你不能乱宣传。”

兰苹不屑地说:“老张,你怎么像被人抽了筋,越来越善于当奴才走狗!”

老张红着脸看了看胡汉生。高南征以为胡汉生会装作没听见走到一边,谁知胡汉生竟一点不在乎,冲着兰苹说:“你让小汤写个通知,上午开会传达一下。”

高南征下意识地觉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他回到办公室时,严华正在桌上设计《清流》的版式。他有意在严华眼前晃动了一下,严华竟像没察觉。

高南征忍不住说:“严华,这期刊物都选了些什么稿子拿给我看看。”

严华说:“我还在划版,等版面划好了,一定请你指教。”

高南征生起气来说:“你知道主编同编辑的关系吗?主编没签字的稿子是不能发表的!”

严华说:“高老师,对不起!我昨天同馆里签了合同,今年的《清流》由我承包!”

高南征愣了愣后正要去找胡汉生,小汤在外面大叫开会了。

开会之前,高南征对胡汉生说散会以后他找他有事。

高南征基本上没听清兰苹读的文件上说了些什么。他反复在想一个问题,为何胡汉生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将《清流》承包给严华。胡汉生这样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时,高南征开门见山地问:“胡汉生,这《清流》承包的事到底是怎么搞的?”

胡汉生一笑说:“我正准备同你谈呢。是这样,我打算让你将表演部的工作也兼管起来,这样,你就不必具体负责《清流》的事了。《清流》就让严华去闯一闯,他许了诺,一年办十二期,比过去翻一番,而且不要文化馆花一分钱。”

高南征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他想了一阵才说:“表演部的工作我不适合。”

胡汉生说:“这是过渡,当副馆长就得对各项业务都熟悉。老张也要兼管美术部,上面也要借此考察一下你俩。”

中午,高南征在饭桌上同小娅谈起这些事。

小娅主张他借口汇报下乡情况,找崔局长探听一下口风。

高南征认为有道理,下午上班后就去了文化局。

崔局长听了高南征的汇报,将他表扬一通。高南征趁机问自己的下一步工作怎么安排。崔局长随口说了句要他听胡汉生的就是。高南征就将《清流》已被承包的情况说了一遍。

崔局长说:“承包好!承包好!过去我还怕胡汉生太稳没闯劲呢!”

高南征说:“可是这几期《清流》都成了那些公司老板和个体户吹牛拍马的专刊了。”

崔局长说:“你下乡几个月就落后于形势了,现在文化就是要与市场经济接轨。”

高南征见话不投机,就起身告辞。崔局长在身后不失时机地提醒他,现在各方对文化馆工作很满意。高南征当然明白这话是一种告诫,提醒他不要重演当初推翻徐馆长那出戏。

一想到徐馆长,高南征才记起回来后就一直没见到这位工会主席。回馆后一问,才知道徐馆长被抽到县开发区指挥部去搞宣传。他被抽走后就没有回过文化馆,每月的工资也是叫妻子来代领,党费也是妻子代交。

高南征忽然觉得有点累,他找到胡汉生说自己还是想休息几天,胡汉生满口答应。

有天上午,高南征提着篮子上街买菜,听见有人喊,扭头一看,竟是小孔。

小孔告诉他,自己的副校长任命书已经下来了。

小孔问高南征的情况怎么样,听说到现在还什么动静也没有,小孔主动说这几天他就去找他堂兄打听清楚。

隔了一天,小孔就找到高南征的家里来,当面告诉他,文化馆根本就没有报他什么副馆长。高南征问有没有报老张,小孔说任何人都没报。小孔也以为报告在文化局或宣传部那儿压着,还特意让他堂兄打电话委婉地问了这两个地方。当然,问的方式很巧妙,只说是文化馆按编制应配一正一副两个馆长,组织部近期准备研究一批干部,若有考虑就早点上报。这两处的答复是,近期内不考虑提拔副馆长。

高南征气得只会反复说一句话:“没想到属猫的反被老鼠耍了。”

小孔走后,他一个人仰在沙发上,回忆起段书记的话,这才体会到自己的确是个可爱又可怜的苕。 CEyJ+MG8GL2xoySiZkTiTScUUhlm+rvUVUOptHd2XLlFXfIAduK7P2Kisf43kH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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