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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神话与汉画

神话的产生是古老的事情,对神话的理解是神话学产生以后的事情。中国神话学已经有一百余年的发展历程,取得了辉煌的成果。 古老神话的片段已经从浩瀚的文献中选择出来,并被连缀在一起,企图叙述一个古老的神话史诗,并对各个神话的细枝末节进行推敲,在一个宏大的体系内,对它进行文化的阐述。 有关中国神话的著作已有许多,它们研究的着力点有所不同。有的偏重资料的收集与注释 ,有的偏重单个神话的考据,有的侧重神话的考古 ,有的侧重其哲学内涵的阐述 。有些学者企图恢复中国神话真实的全貌,取得了许多学术成果。

中国古神话是华夏民族灵性信仰的神圣图画,中国神话叙述的是天地、自然的神奇创造,万事万物的创生,古老部落的氏族图腾,远古英雄的神奇故事,神话可以证明古老巫术的神秘魔力,中国的古神话与中国原始宗教崇拜密不可分。神话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叙事故事,总有宗教的、智力的、伦理的、仪式的、审美的要素混融其中。中国神话作为某种混融的统一体,不仅孕育着中国宗教和最古老的哲学观念的胚胎,而且孕育着中国口头艺术的胚胎。

根据神话学者对神话的复原研究,我们可以列出中国古神话的主要分类与母题:创世神话、自然神话、感生神话、战争神话、变形神话、文化英雄神话(采用徐志平的分类说 )。具体被收入研究的神话个案有:女娲神话、伏羲神话、日月神话、图腾神话、洪水神话、盘古神话、黄帝与炎帝神话、西王母神话、尧与舜神话、鲧与禹神话。在这些神话文本的具体叙事时,又有一些细节性的神话因素与次要的人物或神物。

传统上对神话的研究,最发达的是在文学研究领域。神话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一种“文学”,研究方法主要也是靠文字的、文献的阐释。因为在中国历史上现代考古学出现以前,神话文物不易被发现,更谈不上研究了。没有照相、摄影、数码等图像复制的技术,古代图像研究当然也无从深入。例如中国宋代就出现了金石学,研究者们的著录很少对图像感兴趣。这是当时的技术条件决定的。当神话学遭遇现代考古学积累的资料后,神话学的研究当面临一场研究方法的变革或者转型。 其实,中国老一代的神话学者,也注意到了神话与汉画像的联系,如鲁迅生前就广泛收集汉画像石拓片;闻一多写的《伏羲考》就采用了汉画像石中的材料。

在中国,随着考古学的发展,汉画像的研究也逐渐形成了高潮,不仅在1989年成立了全国汉画研究会,而且迄今已召开了15届年会与国际性的讨论会,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如2000年就出版了信立祥的《汉代画像石综合研究》 、李凇的《论汉代艺术中的西王母图像》 等著作。国外学者也对汉画像进行了许多研究。在日本,就出版有多种研究汉画像中神话问题的著作。如林巳奈夫的《汉代的鬼神世界》(1974)、曾布川宽的《昆仑山与升仙图》(1979)、佐原康夫的《汉代祠堂画像考》(1991)等。英国汉学家鲁惟一在其著作《汉代的信仰、神话和理性》中,也运用了汉画像的资料。 学者巫鸿1989年在美国用英文发表了《武梁祠研究:中国古代画像艺术的思想性》,在美国引起学者对汉画像艺术的兴趣。巫鸿先生对汉代汉画像艺术的典型代表“武梁祠”的研究,开辟了一个方向,我们在他的著作中已经看到“图像学”方法的运用对解读中国古老的神话的启示。 国内近年通过汉画像研究与神话有关问题的著作有了很大的发展,限于论文的篇幅,我们仅仅列一书目。

实际上,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待更深入的探讨。锺宗宪教授认为:“其实我们可以从五个方面来诠释汉画像石的文化意义:第一,以功能性的角度来观察汉画像石的用途,进而解释其神话意涵。第二,先观其整体,后观其特殊单元形象来进行解释。第三,结合文献记载来呼应汉画像石的图像意义。第四,从文化背景上进行说明。第五,从神话中神的造像来对比汉画像石的图像而进行阐释。”

我们认为汉民族不仅有一部文字记载的历史,而且还有一个图像呈现的世界。汉画像的许多图像,在中国文化中有着神话-原型的意义。不少图像与神话密切相关,古老的神灵在汉画像石中得到形象的描绘,或简化为抽象的符号。汉画像石中不少怪异的图像可以追溯到神话巫术的时代。从内容上看,汉画像中的许多图像来源于中国古老的神话传说、图腾崇拜与民俗信仰;从形式上看,汉画像的一些表现形式,在先秦的雕刻、装饰纹饰、祠堂壁画中可以找到其渊源。在视觉文化日益成为重要话题的今天,我们对中国古代神话在汉画像中的表现进行探讨,以便从一个新的角度重新审视汉民族文化精神是很有意义的。

中国的主体民族是汉族,它是由古代华夏族和其他民族长期逐渐混血形成的,其人口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九十四以上。汉族的语言称为“汉语”,记录汉语的文字为“汉字”,汉儒把考据训诂的“朴学”称为“汉学”。直到今天,外国人仍称中国学问为“汉学”,把研究中国学问的人称为汉学家。汉文化的奠基在于“汉朝”(公元前206—公元220)。美国的汉学家郝大维(David L.Hall)、安乐哲(Roger T.Ames)认为:中国的形成其民族性的“神话”是这样一种叙述,它显示了汉朝统一的文化之构造。他们说:

“汉”这个字含义丰富,其中大部分源于华中的一条河流(汉水),它在汉口进入长江。在诸如《诗经》《左传》这类经典中,“汉”字指“天汉”和“银汉”,即贯穿黑夜天幕的无数星球,放射出汇聚的灿烂光辉,我们西方人称之为“乳白色之道”(Milky Way)。“汉”字进一步成为“汉中”的简称,在秦帝国之前它是楚国的一块领土,此名称来自汉水。在公元前三世纪晚期,刘邦作为汉王在这个地区兴起。在他战胜项羽成为汉朝开国皇帝之后,他借用其发祥地之名命名他建立的朝代,这个朝代延续了四百多年。就是在汉朝期间,中国在社会、政治和文化上的同一性巩固下来了。这个文化母体是中国人所依靠的根源,他们称自己为“汉人”。恰如美国成为“自由的土地和勇士之乡”,“汉”也获得了品格的意义,因而“男子汉”就是一个无畏的人。 pMUrRVITVxa/mUcKYqst3PVn2Xb+w9/oFkAgLgco7xT7M0/Wh7g2efjiuktWE0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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