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征明同样是大感意外,原来这弓竟有二百多斤的开力,比自己估算的八十多斤重了将近三倍。不过他清楚的记得正午的那会儿,尽管自己只拉开了一半,可是以当时的状态,如果使出全力的话,还是能将整个弓都拉满的。
“徐征明,老夫也很怀疑你刚才说的话,这开山弓确实足有一石五的开力,据说当年岳家军、韩家军当中能拉开它的人屈指可数。”徐朗一边抚了抚胡须,一边深沉的说道。
“爹,您曾经不是拉开过这副开山弓了吗?”坐在堂下的徐劭卿插嘴说了道。
与徐劭卿同坐在一列的另外一位中年官员笑呵呵的应道:“这事我记得,那时候弟与大哥你还是少年,爹在我们家后花园拉开了这开山弓射了一箭,竟将那箭靶都射穿过去了。”
徐劭卿恍然大悟,连声说道:“正是,正是呀!没想到二弟你还记得呀!哈哈!”
与徐劭卿同坐一排的中年官员正是徐劭卿的二弟徐劭斌,其是特意从宜城赶回踏萍山庄参加兮年的宗亲大会,兮日正午才刚刚抵达。
前阵子徐征明用台阁体所写的《潼关怀古》,正是他参与了点评。不过轻视徐征明是庶子身份的那番话倒并不是出他的口中,而是性格更为高傲的三弟徐劭韫所言,只不过市井之人总喜欢将他们两个人的点评混为一谈罢了。
徐征明叹了一口气,如实的说来:“侄孙不知这副宝弓竟然有一石五的开力,侄孙仅仅是试拉了一下,仅仅拉开了一半,并没有完全拉开。”
徐朗苍老的双眼中离开放出了精光,立刻问道:“此话当真?”
徐征明不知道二爷爷为什么这么兴奋,点了点头答道:“侄孙不敢虚言。”
徐朗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兴平侄孙,将开山弓交给徐征明。徐征明,老夫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尽全力拉开这副弓,今天的事情老夫就当没发生,既往不咎了。”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愕,二爷爷怎么无端端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尤其是徐兴平和站在门外的徐辛河兄弟,都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二爷爷竟然一句话就既往不咎,这算什么道理呀?
“二爷爷,这…...不合规矩呀。”徐兴平手里拿着开山弓,迟疑不决。
“什么合不合规矩?开山弓是老夫家的,怎么处置还要你这个后辈来指三道四吗?”徐朗立刻怒了起来,冷森森的斥了一句。
徐兴平无奈,只好走上前,闷声闷气的将开山弓丢到了徐征明手里。
徐征明不得不对二爷爷怪异又难以捉摸的性格感到无语,不过好在二爷爷给了自己一次息事宁人的机会。他接过了沉甸甸的开山弓,脸色微微有几分犹豫。
徐朗见徐征明站在那里不吭声,冷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你知难而退了?”
站在一旁的徐兴平嘴角也露出了讥笑,以为徐征明是拉不开这弓而担忧。
秦允明顾虑的是肩膀上的伤口,不过听到二爷爷的冷笑,又看到徐兴平洋洋得意的样子,他顿时在心中憋出了一腔怒火,脑子一热,道:“侄孙愿意一试。”
他说完,左手执弓臂,右手扣弓弦,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憋出全身力量开始引弦开弓。
当开山弓拉到一半的时候,一股强大的阻力席卷了两只臂膊。
徐征明感到自己肩膀上的肌肉快要绷紧到极点了,肩头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有了裂开的趋势,可是心中一股强烈不服输的信念却越来越冲动。他大声一呵,双手一挣,将这一石五的开山弓拉开了三分之二。与此同时,肩头伤口一阵剧烈拉痛,热呼呼、粘呼呼的液体顿时淌了出来。
他额头渗出了冷汗,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松开了弓弦。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站在门外的那些晚辈子弟大部分都是习武之人,他们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在清楚不过,如果换作是自己去拉这副开山弓,究竟能拉开三分之二的弧度吗?
徐征明这次虽然没能将开山弓拉满,可是所有同辈子弟都看得出来,这位庶子出身的同胞兄弟的勇力已经大大超过了自己。同是徐氏子弟,为什么徐征明可以而自己不行呢?答案很简单,因为徐征明平日里是真真正正刻苦训练了。
不单单是这些晚辈,就连坐在堂下的徐劭卿、徐劭斌两位长辈都暗暗赞叹。
徐劭卿身为襄阳七营都指挥使,同样是一个武夫出身,他自己能否拉开这开山弓都还是未知数,自然对于晚辈当中能有出其右者感到惊讶不已。
可是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徐征明忍受着多么沉重的疼痛。
他垂着手将开山弓提在手里,肩膀上的伤口仿佛有无数虫蚁在啃食一般,又痛又痒。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面部因为疼痛而抽搐着,咬紧牙关都快将牙齿咬碎了。
徐朗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徐征明的表情,知道这位侄孙已经尽力呃。不过他并不知道徐征明肩膀上有伤的情况,只当是徐征明刚才发力过度了。
“哈哈,你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把开山弓拉开至如此。虽然没有完全拉满,不过,老夫还是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你身上有一股执着的劲头,与老夫年轻时颇有相似之处。好得很,好得很。”他一边点着头,一边由衷的说了道。
徐征明忍着疼痛,问了道:“二公公,侄孙……未能达到要求,不知当如何处置?”
徐朗笑道:“老夫刚才已经说了,既然你是可造之材,老夫岂会责怪于你?行了,损坏开山弓的事情老夫就不追究了。”
他顿了顿,忽然提高了声音向全场说了道:“征明侄孙年纪尚小却能知道顾全大局,这一点是你们所有人都要好好学习的。我徐氏一族能有今天的地位,并非什么皇恩浩荡,也并非什么机缘巧合,全部是因为我们徐氏一族团结、忠心。不管是谁损坏了开山弓,希望你们记住,老夫不追究这件事不代表不明白这件事,日后谁若敢再拿家族荣誉看玩笑,休怪老夫不客气!”
在场的徐氏晚辈子弟都露出了惭愧之色,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徐辛河更是慌张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幕后真凶”,面对二爷爷锐利的目光理所当然会感到畏惧。这就是做贼心虚了。不过,徐辛河心中对徐征明的憎恨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积越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