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观潮 ^① 上叶丞相 ^②

望飞来半空鸥鹭 ^③ ，须臾动地鼙鼓 ^④ 。截江组练 ^⑤ 驱山去，鏖战 ^⑥ 未收貔虎 ^⑦ 。朝又暮。诮惯得 ^⑧ 、吴儿 ^⑨ 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 ^⑩ 惊飞，跳鱼直上，蹙 ^⑪ 踏浪花舞。

凭谁问，万里长鲸吞吐，人间儿戏千弩 ^⑫ 。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 ^⑬ 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属镂怨愤终千古。功名自误。谩教得陶朱 ^⑭ ，五湖 ^⑮ 西子 ^⑯ ，一舸弄烟雨 ^⑰ 。

【注释】

①观潮：观看杭州湾的钱塘江海潮。②叶丞相：即叶衡，官至右丞相兼枢密使，曾向朝廷力荐辛弃疾。③鸥鹭：鸥鸟和鹭鸟的统称。④鼙（pí）鼓：古代军队中用的小鼓。⑤组练：组甲，是指将士的衣甲服装，后来借指精锐的部队或军士的武装军容。⑥鏖（áo）战：激烈地战斗。⑦貔（pí）虎：泛指猛兽。比喻勇敢强猛的军队。⑧诮（qiào）惯得：习以为常。⑨吴儿：这里指钱塘江畔的青年渔民。⑩红旆（pèi）：红旗，旗帜。⑪蹙（cù）：通“蹴（cù）”，踩，踏。⑫弩（nǔ）：一种利用机械力量射箭的弓。⑬素车：不加修饰的马车。⑭陶朱：即春秋时期越国大夫范蠡（lǐ）。⑮五湖：指太湖，或指太湖附近的湖泊。⑯西子：是指春秋时期美女西施。⑰弄烟雨：指在烟雨蒙蒙的五湖上泛舟自适。

【译读】

看天边，潮水好似覆盖半个天空的白色鸥鹭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片刻之间便听到好似擂动战鼓般地动山摇的波涛声。横截江面的波峰好似千军万马驱赶着白色的山峰而来。江潮汹涌翻滚，好似勇士激战不休。吴地青年朝朝暮暮与水为戏，对此简直就像是平常一样，吴儿又怎么会害怕这蛟龙一样翻滚的波涛呢！弄潮儿在波涛中如履平地。看那红旗翻飞，他们如同锦鳞出水，鱼跃水面，踏着浪花起舞。

凭任何人，面对这怒潮汹涌如巨鲸吐水一般的潮水，吴越王用箭射向潮水不过是人间的一场儿戏。连天的怒潮最终身心力竭难以抵制，只能缓缓东归，沉默江中。常言道，伍子胥用属镂剑自刎化为潮神遗恨千古，自是因为功名误了千古英雄。这般千古警示白白便宜了范蠡与西施漫游五湖，驾一叶小舟悠然自得地欣赏云蒸霞蔚的湖上景色。

【赏析】

1174年春，叶衡由建康留守被召入朝担任右丞相之职，词人也因叶衡的推荐，当了仓部郎官。这一年的秋天，词人赴临安，在钱塘江观潮，写了这首词赠给叶衡。

此词或写景，或用典，无不生动自然。由观潮想到令人痛心的历史往事，想到自己的处境和国家的命运。词人时时刻刻想着国家，他的爱国思想也就常常在他的作品中很自然地表达出来。 IzXdtM53gCxSnuQ7NF9bQA6A8gcu8VvXgSYBTbf653muJnt9oEY8MVDmxbyY1MZ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