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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德边境上响起枪声

8月15日,星期六。天气炎热,一大早就像要下了火,太阳早早就爬起了床,火辣辣地照在了德法军人们的脸上。他们的军事集结基本完成,现在等待的就是进攻的号角……

两个星期以来,法国的军人们一直在这里挖战壕,筑堡垒,准备自己的营地。蜿蜒曲折的法国公路上,是一队队的法国军人,他们都在向着边境集结。不过汽车只能在光滑的公路上行驶,到了乡间的土路,甚至没有牛车方便。所以,到了开战前的这几天,公路上的军人们渐渐少了,乡间公路和山间小路上却挤满了蠕动的人群,他们在烈日下,背着沉重的行李,还有自己的长枪,向自己的军营迈进,在那里他们要经历一场血与火的考验,而且也许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走在人间的路上。

六头牛拉着沉重的大炮,在皮鞭的驱赶下,喘着粗气,走在军人们的中间,他们也许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干什么,忽然有这么多人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过天天在田间干活,能够出来走一走,也许对于它们来说,不算是个坏事情,只是它们不知道,不久它们可能就会被这些同行的人们吃掉。

备战阶段很快就结束了,对于这些急于在战场上出风头的人来说,法德双方都已经等待这个战争太长时间了。无论是德皇还是德国的军事统帅小毛奇,无论是法国的总统普恩加莱还是法国的三军司令霞飞,他们都急切地想看到自己的军队发起进攻。

霞飞将军这些天虽然一直在自己的司令部,可是他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战场,他忽然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晚上的时候,甚至还会有梦。梦中的霞飞是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他骑着战马在战场上飞驰,两边的军人们发出欢呼,他在最前面挥舞着自己的军刀,后面的法国军队像蚁群一样,黑压压跟着他向前冲,看到了,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就是阿尔萨斯,就是洛林,不,是柏林。

霞飞是多么的兴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甚至都要飘起来了,而那个城市离自己那么近,自己仿佛触手可及。就在他的战马越过战壕,跨过护城河,准备进入城门的时候,忽然城门上面出现了一张脸,不知道是德皇还是谁,接着是“轰”的一声,霞飞感觉自己的面前一片火光……

霞飞从梦中醒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自己的司令部,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然后传来了副官的声音:“元帅,前方来电!”

“进来吧!”霞飞说。

“大帅,前方的准备都已经就绪,就等你一起令下,现在就可以开战了!”副官带着有点谄媚的笑说。

“是吗!电报拿来我看。”霞飞一边说,一边接过来了电报,打开来看,只见电报上面写着:“所有战备均已就绪,只等一场令下,三军立刻发动最猛烈进攻,胜利之日可待。第1集团军迪巴伊。”

这两天,各集团军都已经基本就绪,霞飞觉得机不可失,时间就是胜利,他立刻命人发出回电:“第1和第2集团军即刻发动进攻,壮我军威。具体操作,可灵活应对。”

当然,第1集团军和第2集团军的进攻主要是起到一个掩护的作用,因为第3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的中部进攻,才是法国第17号计划的主要部分。因为这样,才能将德国的军队一分为二,从中间切割开来,分散德国的力量。

法军右翼的第1集团军司令迪巴伊,第2集团军司令德卡斯特尔诺,以及在最右侧的波将军几乎同时收到了进攻的命令,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随即只见法国的军营里,所有的士兵开始行动起来。

法国的军队一路向东进发,波将军进攻的阿尔萨斯所在地的德军,然后向中部进行包抄。迪巴伊将军的第1集团军和德卡斯特尔诺将军的第2集团军集中进攻洛林地区的德军。

不过在这两个地区,都是些丘陵和山地,特别是在洛林地区,只有两条天然通道可以让法国士兵通过,而只有越过这些通道,法国的进攻才有可能。

这两条天然通道,只有通过这两条通道,法国军队才能到达他们的第一个目标,萨尔布尔和莫朗日。迪巴伊部队出击的目标是萨尔布尔,德卡斯特尔诺部队出击的目标是莫朗日天然要塞。这两个目标都可以说是易守难攻,特别是莫朗日天然要塞,必须从洛林首府南锡的大库隆山区迂回而下,然后经过萨兰堡进入一个山谷,再穿过山谷,走到尽头才是莫朗日要塞。

而且要知道,德国人早已估计到法国会向这些目标进攻,早就在这两个地区设置了大量的铁丝网,并挖掘了战壕,建筑了坚固的炮台。不过这些法国人是看起的,因为他们崇拜的只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这种修筑坚固工事的做法,法国人认为只能算是懦夫的行为,甚至可以被称为缩头乌龟。所以现在的法国人要以锐不可当的冲锋陷阵和重炮来嘲笑那些固守的德国人。

法国的士兵们走在一条古老的小道上,可以称之为羊肠小道,这样的小道,在法国和比利时为数很多。一般来说,小道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还在茂密的草丛,而且走不了多远,还能看到村庄。这些村庄,曾经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被焚烧夷平,然后在战争后又被重新建立起来。

走在这样的小路上,法国士兵的心理是奇怪的。也许这些村庄,就是自己的家乡,他们曾经在这里生长,现在却带着长枪大炮,在这里践踏。不过,他们同时也是荣耀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现在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他们要夺回这些被德国人占领的土地,他们认为自己是英雄,一定会受到家乡人的热烈欢迎。

在东去南锡的道路上,德卡斯特尔诺发现了一块纪念碑,不过上面的字迹已经斑斑驳驳,而且长满了青苔。不过仔细辩论,还基本能看得清,只见上面铭刻着的是:362年,若维尼斯于此击败条顿游牧部落。

原来在这里,那些德国人曾经被法国人打败过,想必那也是一场激烈的战争。德卡斯特尔诺不禁对于自己的祖先肃然起敬,他命令自己的队伍暂时停下来,对着这个纪念碑行了一个军礼,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自己这次应该可以马到成功。

受到了鼓舞的法军,更加卖力地加速前进。艳艳夏日也不能让他们丝毫减缓。很快,法国人走到了他们的第一个阵地前面,战争开始了。他们向对面的德国人发起猛攻,枪炮声在萨尔布尔和莫朗日的上空响起。

德方洛林阵地的守军,是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率领的第6集团军,以及冯·黑林根将军率领的第7集团军。冯·黑林根将军在几天前才开始接受任命,统领德国第7集团军,不过他并不太喜欢现在的职位,因为这里是德军的左翼,主要是防守的作用,他想要的是到中部或者右翼去,他认为那里才能发挥出他的真正才能。

鲁普雷希特出身高贵,他是巴伐利亚末代国王路德维希三世和摩德纳公主、詹姆士派英国王位继承人玛利亚·特蕾莎的长子。1869年生于慕尼黑。鲁普雷希特被认为是一战时王室成员中最优秀的军队统帅。

鲁普雷希特将军虽然贵为一个国家的王储,却不失军人严谨本色。他的身材挺直,相貌英俊,目不斜视,两撇胡须十分得体,天生具有一种贵族家庭的气质。

作为德国的军事统帅,鲁普雷希特却与英国和比利时都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本人是英国查理一世的女儿亨里埃德的直系后裔,所以也是英国斯图亚特王朝的合法继承人。他妻子的胞妹伊丽莎白嫁给了比利时国王阿尔贝。虽然是这样,在战场上,鲁普雷希特对于德皇却是非常忠心的,也正因为这些,他才被任命为集团军的司令。

鲁普雷希特和冯·黑林根的任务一样,都是把尽多的牵制法军,这正是德军计划的精要所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德军的右翼顺利从后面包抄法军。也就是说,鲁普雷希特和冯·黑林根的两个集团军现在所要做的,不是进攻,而是边打边退。这样才会吸引更多的法国人进入德军的口袋,制造关门打狗的机会。

然而,让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后退,无疑是一种侮辱。对于鲁普雷希特这样的贵族,更是这样。虽然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鲁普雷希特却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然而没有办法,他不可能不顾德皇的命令,自作主张发动反攻,他要在法国人的进攻面前表现得无能。

看到那些法国人因为占领了一个个德国人的阵地而欢呼,鲁普雷希特将军是很不愉快的。当然不愉快的决不是他一个人,所有左翼的德国士兵都是不愉快的,他们有着年轻人的热血,他们渴望的是战斗,那怕死在战场,也比现在被那些法国人耻笑好,他们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德国军事计划,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地服从命令。

在开战的几天里,法国的士兵们感受到了战斗的愉快,他们认为德国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可怕,甚至在心里有些嘲笑起前辈们在对德战争中的失败。

德国的士兵们当然是不愿意这样软弱地退让的,他们把自己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了自己居住过的地方。他们认为自己已经退让了,绝不能再让那些高卢人得到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于是,在法国人占领城镇后,看到的总是被洗劫一空的住房,桌椅家具、床垫、装饰品、一切的器皿,都被砸的砸,烧的烧,就连窗帘也被撕了下来,橱柜里的东西给撒了一地。

时间过得很快,对于那些法国士兵来说,真得是一种享受,他们认为战争才不过刚刚开始,其实迪巴伊和德卡斯特尔诺率领第1和第2集团军进攻已经的了四天。

在这四天里,德国的军队按照计划往后徐徐退却,仅与法军作后卫战。德军的心里是煎熬的,他们无法忍受自己被那些法国人叫做“孬种、胆小鬼。”虽然他们的长官在不断地给他们打气,说这只是暂时的,但是这并不十分有效,因为事实上连长官们自己也是心里窝着一团火,他们需要的血与火的战斗,他们从来不怕法国人,他们希望能够与法国人真的干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缩头乌龟,只会后退和逃跑。

当然,德军也不会完全毫无抵抗,他们在争取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将法军尽量地毁灭。比如重炮,是德国人的最爱,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十分笨重,但用起来却毫不含糊,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不过,法国人却并不很喜欢这东西。法国人总是天生有一种优雅的艺术感,即使在战争中使用的武器,他们也要让它们看起来优美、轻便。正是出于这个原因,1911年,作战委员会建议为法国陆军配备一○五毫米重炮的时候,炮兵部门人员却只对于驰名的法国七五毫米大炮情有独钟,始终坚决地进行反对。

在征求一个法国炮兵军官有关一○五毫米重型野炮的意见时,他的回答说:“感谢上帝,幸好我们连一尊也没有!那些家伙太笨重,丝毫没有艺术感。要知道,我们法军的威力全靠的是加农炮的轻便。笨重的家伙会把我们拖累死的!”

这与当时法国士兵反对改革军服时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他们认为法国的加农炮和红衣服一样,是法国士兵的标志,如果没有了这些,法国士兵就再是法国士兵了。他们的热情过度地放在了这些形式的东西上,因些蒙蔽了他们的理智,让他们看不到重炮的威力的红衣服在战场上的危险性。

看到这些不开窍的法国人,陆军部长梅西米和当时供职总参谋部的迪巴伊将军,力排众议,争得了一定的拨款,准备创建若干一○五毫米重炮炮兵连,但却因为政府的屡经更迭和炮兵部队一直遭到鄙视,一直到战争开始的1914年,编入法国陆军的炮兵部队寥若晨星。

不过法国人不到最后的关头,是不会知道后悔的。即便在最初的几次战斗中,德军一使用重炮就把法军战线打得七零八落,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丝毫感觉,因为法军未遇到多少坚决抵抗就胜利了。他们认为这个胜利是应该的,这不是德国人在退让,而是他们害怕了勇敢的法国人。

8月15日,第1集团军司令迪巴伊遇到了运回伤兵的车辆,他看到那些伤兵们面色苍白,血肉模糊,有的四肢被炸得已经残缺不全。他还亲自来前一天的战场,在这里,他看到的是尸横遍野,因为死亡人数真得太多,还来不及及时登记掩埋。

法国的士兵们,穿着他们标志性的蓝衣红裤,从宽阔笔直的公路上源源而来,他们在每一个自己占领的地方欢呼,震得公路两边的梧桐树的叶子都不断地舞动。

在田野上空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随着七五毫米大炮的轰响,法军开进了一度是他们的国土。

在沿路每一高坡上,法国人看到一望无际、阡陌纵横的田野,他们是心情是多么的舒畅,因为这里不再是德国占领区,这里是他们的渴望已久的家乡,这里一度被德国人据为己有,可是现在,是他们这些英雄们把他夺了回来。

士兵们看着一片片翠绿的苜蓿,金黄的谷物,耕耘待种的褐色的田地,还星罗棋布、成排整齐的草堆,他们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愉快。终于,法国人夺回了自己的土地。

17日,德卡斯特尔诺的第二十兵团在福煦将军的指挥下,顺利占领了萨兰堡,并且莫朗日已在射程之内,虽然有不少的法国士兵牺牲,但是他们认为这是非常值得的,他们顾不得为死去的同伴伤心,他们现在有的只是快速的进军和占领的愉悦。

18日,迪巴伊的第1集团军攻占了萨尔布尔,法国的军心大振,霞飞认为自己的军事计划正在逐步得到实现,他认为勇敢的法兰西得到了应有的报答。法国士兵们欣喜若狂,因为他们终于亲眼看到莱茵河,这可是无数法国人的梦想,到了莱茵河,也就看到了对岸的德国,为了这一天,即使把莱茵河水染红,他们觉得也是值得的。

就在法军右翼在敌人的诱导下,节节胜利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第17号计划已开始破产,他们正在遭受到德国致命的施里芬计划,其实这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了的。 6jv8wM8PjWED1u5yxq2PK0S4lijSnwQTH7/LF82YzuRecWk/lfbw4HZx35i6WG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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