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信息的载体,也是文化的载体。某一社会的语言是这个社会文化的组成部分,每一种语言在词语上的差异也都会反映出使用这种语言的社会、事物、习俗以及各种活动在文化方面的重要特征,比如物质文化、社会文化、宗教文化和语言文化等。
不同语言之间的差异不仅表现在语言、词汇和语法这些语言形式上,而且表现在语言文化特征上。语言文化特征不仅涉及一种语言所代表民族的心理意识、风土人情、宗教信仰和历史传统等因素,而且涉及历史文化、地域文化、习俗文化、宗教文化等方方面面,范围广泛庞杂、内涵丰富多彩。
世界上每个民族都有各自引以为豪的语言,每一种语言都有其自身的特点,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语言风格、审美观及语言逻辑思维方式。汉语和英语是世界上的两大重要语言,代表着中西两种文化。由于人类的居住生态环境有别,各国的历史不完全相同,各国人民创作的物质文明也有许多不同之处,特别是语言特征和表情达意的手法上存在诸多区别,这些都是文化交流的障碍,有些障碍甚至不可逾越,这是造成翻译局限性的首要原因。语言之间的比较是比较语言的共性,而语言之间的对比则是比较语言之间的差异。英汉两种语言在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篇章、语用等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异。吕叔湘先生曾说过,“要认识汉语的特点,就要跟非汉语比较;要认识现代汉语的特点,就要跟古代汉语比较;要认识普通话的特点,就要跟方言比较。无论语音、语汇,还是语法,都可以通过对比来研究”。在英译汉或汉译英的过程中,只有先了解中英文化的不同,充分认识英汉两种语言的差异及各自的特点,掌握不同的表达习惯,才能准确地把握英语的语言特点,领会原文的含义及精神风貌,才能把这种“特点”和“风貌”真实地反映到译文中。在跨语言、跨文化的翻译交际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差异,探索语言、文化的差异性并分析其原因,有利于避免产生失误,提高翻译质量。众所周知,英语重客体,重形式上的逻辑关系,汉语重关系,重意合,重主体;汉语重人际关系,英语重客观事实;汉语重含蓄,英语重精确。这些都是英汉两种语言在风格上和文化上的差异,正是这些差异造成了翻译过程中的种种障碍和难题。
语言的表达方式不仅与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与思维及逻辑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这种思维及逻辑方式的差异在语言表达方式上的表现既存在于语篇的思路和结构上,也存在于句子层面上。
不同的文化渊源造成英汉民族的思维方式和思维形态各不相同。一个民族的文化相异于另一个民族的文化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思维方式,因为一个民族典型的思维方式往往是其一切精神文明产生的基础。季羡林先生认为差异的关键在于思维模式:东方重综合,西方重分析。对于中西文化哲学传统的特征,潘文国教授曾做过一个既概括又贴切的对比:“中国人似乎更长于总体把握,而西方人善演绎;中国人强调群体,西方人强调个体;中国人重悟性,西方人重理性;中国人善形象思维,西方人善逻辑思维。”陈宏薇认为中国和西方的思维方式主要有四点区别:中国人重直觉与具象,西方人重理性与逻辑;中国人重整体,西方人重个体;汉语频繁使用对仗修辞格和四字词组;汉语重意念,英语重形式。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是一种互相依存、互相作用的双向互动关系。翻译不仅是语言交际活动也是思维活动,思维决定语言的表达方式,而语言表达方式是思维的具体表现形式。如语言学家所言,英语的思维模式是由点及面的外展螺旋式,其表达方式是由小到大,由近及远,由重到轻,由强到弱。以家庭住址为例,英语先说门牌号码,然后再说街道、城市、州、国家,而汉语则是按照国家、省市、街道、门牌的顺序。
英语重形合(hypotaxis),英语语言符号之间有较强的逻辑关系;汉语重意合(parataxis),汉语句子主要通过字词的意义进行联结。汉字起源于象形文字,文字的图形表示其意义,并引起意义上的联想,发展形象思维;英语是拼音文字,字母是基本的文字表达符号,词的拼写与发音按一定的发音规则形成逻辑关系,字母对意义而言只是意义的替代符号,语言信息的表达依靠符号按一定的语法逻辑关系排列组合,所以,英语是一种重形式逻辑的语言。
英语在词形变化上除了通过词的派生表示词性或词义的变化外,还有名词的复数形式、动词时态形式、人称代词格的形式等,这些词的形式变化可以表示意义的变化。汉语里却没有这种词形变化,虽然汉语中也有一些字词可以通过偏旁部首的改变而产生词义的改变,例如,“他”可以改变偏旁部首变为“她”;但在多数情况下是通过增加、减少或改变字词的方法引起意义上的变化,如“男大夫”“女演员”等。在句子结构上,英语句子的各个成分需要由各种连词、介词、关系词等连接起来,尤其强调句子成分之间的从属、修饰、平行或对比等关系。相比之下,汉语句子成分之间的辅助词要少得多,句子成分主要靠意义连接。
① Accomplishment is often deceptive because we don’t see the pain and perseverance that produced it.So we may credit the achiever with brains,brawn or lucky break and let ourselves off the hook because we fall short in all three.
译文:成就常常使人产生错觉,使人只看到功成名就,却看不到成就的来之不易和为之所付出的艰辛困苦,总以为成功者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人家身体棒、脑子灵、运气好,从而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说自己没有获得成功是因为自己不具备上述这三条。
解析: 这两句话都是典型的英语主从复合句,由“because”引导原因状语从句,主句在前,从句置后。第一句中的“because”原因状语从句后带有一个由“that”引导的定语从句。汉译时虽保留原文主语作主语,但并未将状语从句直接译出,而是将主从句整合译成四个并列分句。第二句的主句中“with”介词短语作“the achiever”的定语,连词“and”连接并列谓语“let...”;“because”引导状语从句,其从句中的“all three”作“fall short in”的状语,翻译时将“because”译成了状语说明自己失败的原因,并且把作定语用的介词短语“with brains,brawn or lucky break”译成了状语来说明“the achiever”成功的原因是人家“身体棒、脑子灵、运气好”。汉语译文意义清楚完整,表达符合汉语习惯。从结构上来说,英语呈现了重形合的特点,从表达上来说,汉语展现了重意合的优势。
② And yet it almost provokes a smile at the vanity of human ambition,to see how they are crowded together and jostled in the dust;what parsimony is observed in doling out a scanty nook,a gloomy corner,a little portion of earth,to those,whom,when alive,kingdoms could not satisfy;and how many shapes,forms,and artifices are devised to catch the casual notice of the passengers and save from forgetfulness,for a few short years,a name which once aspired to occupy ages of the world’s thought and admiration.
译文:现在这些伟人只是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埋在黄土中;他们在世之时,堂堂英国却不足以供他们驰骋,如今却遵照经济的原则,他们只分得那么小的一块土地,那么黑暗而又贫瘠的一个角落;他们曾企图让声名占有世人的思想,获得人人的敬羡。如今他们的坟墓却千方百计地雕出种种装饰,只是为了吸引游客偶然的一顾,免得在短短的几年中就把他们的名字匆匆忘怀。看了这些,想到人生的虚空,我又几乎忍不住要粲然一笑了。
解析: 该句的翻译在语序的处理上完全打乱了英语原文的语序,英语以意义的主次轻重安排,汉语则按自然顺序排列,没有顺次照搬,而是按照事情的内部逻辑顺序依次道来,把主句“...it almost provokes a smile at the vanity of human ambition,to see...”中“it”所表示的内容译出前置,主句的谓语译在最后,该断即断,要截便截,需连则连,能接就接,前呼后应,一气贯通。句子散而不乱,潇洒自然,正好表现出原作的思想内容与风格。
“英国人写文章往往化零为整,而中国人则化整为零”,这体现出英汉两种语言在篇章结构方面和句子互译方面的差异。在汉译英的过程中,常常需要将汉语的意义片段用不同的关联词按照英语的语法关系将它们连结为并列句或复合句;而在英译汉的过程中,则需要将从属或修饰关系的英语句子,根据时间的先后、逻辑的顺序、意思的主次把长句“化整为零”,分切成为若干个意义片段,用结构紧凑的汉语短句,层次清楚地依次译出。
①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opened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and pioneered the case-study method of teaching—making use of real-world scenarios,instead of relying on academic theory—a methodology that has remained the bases for many MBA programmes around the world today.
译文:哈佛商学院成立于20世纪初,它开了个案研究教学法之先河,即在教学中运用现实生活中的案例,而不是单纯依靠学术理论,这种方法业已成为当今世界MBA课程的基础。
解析: 该句是一个复合句,主句由一个主语带有两个谓语“opened”和“pioneered”、一个现在分词短语“making use of...”和介词短语“instead of...”作状语和一个由“that”引导的定语从句,句子结构完整。翻译时按照“化整为零”的特点,把句子切分成不同的片段,从前往后依次译出,符合汉语表达习惯。
② Supporters of GM technology argue that engineered crops—such as vitamin A-boosted golden rice of protein-enhanced potatoes—can improve nutrition,that drought or salt-resistant varieties can flourishin poor conditions and stave off world hunger,and that insect-repelling crops protect the environment by minimising pesticide use.
译文:基因技术的支持者认为,转基因作物,例如,富含维生素A的金稻米或蛋白质增强型马铃薯,可以改善营养;抗干旱或抗盐品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茁壮生长,避免世界粮食短缺;能够驱蚊虫的农作物则通过减少农药使用而保护环境。
解析: 该句同样是一个复合句,包含三个由“that”引导的并列宾语从句,作谓语动词“argue”的宾语。第一个“that”宾语从句中破折号之间的部分为插入成分,表示举例。翻译时可按照汉语“化整为零”的特点,把句子切分成不同的片段,从前往后按顺序译出,符合汉语表达的习惯。
英语在表达意义时,喜欢使用静态词汇,例如,名词(抽象名词)、介词短语、形容词、副词以及表示状态的弱式动词(be,have,become,grow,feel,go,come,get,do等)和虚化动词(have a look,take a walk,pay a visit,do shopping,do some reading等)来表示动作意义;而汉语则多使用动态词汇,英译汉时常常需要将原文中表示动作意义的静态叙述转换成汉语的动态叙述。
① Inspiration is the number one cause of greatness.If information is power,then inspiration must be the power of our potential,the power that moves us from the systematic to the spontaneous,from ideas to results.
译文:灵感——伟大成就之源。如果说信息是力量的话,那么灵感便是一种使我们从按部就班到挥洒自如、从构思意念到取得成果的潜能。
解析: 翻译该复合句时,把英语静态系动词“is”译成汉语的动态动词“说”,并把“thepower that moves us from the systematic to the spontaneous”和“from ideas to results”两句合并,译成“一种使我们从按部就班到挥洒自如、从构思意念到取得成果的潜能”三个并列介词短语结构,作“the power of our potential”的定语,将其中的几个静态名词“the systematic to the spontaneous”,“ideas to results”分别翻译成“按部就班到挥洒自如”和“构思意念到取得成果”,改变了原文的句法结构,将两句英语合译为一句汉语,译文完全符合汉语表达习惯。
② In order to resolve these problems,the Chinese and American experts agreed that youth organizations should call on the whole of society to create favorable conditions for the healthy growth of young people,as well as to encourage them to meet the urgent needs of society and to challenge the assumption that young people are apathetic and uncaring.
译文: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中美两国专家一致认为,各青年团体应该动员全社会,既鼓励青年急社会之所急,又要向那种认为年轻人冷漠无情、对社会漠不关心的思想进行挑战,为他们的健康成长创造有利条件。
解析: 英语原文中动词的非谓语形式“to resolve...”“to create...”“to encourage...”“to meet...”及“to challenge...”在句中分别作“In order to”的宾语,“to create favorable conditions for the healthy growth of young people”,“to encourage them”作“the whole of society”的宾语补足语,“to meet the urgent needs of society”和“to challenge the assumption”作状语等,使整个叙述呈现静态。然而,汉语译文将这些非谓语形式处理成整个句子的目的状语“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既要鼓励青年急社会之所急”“又要向那种认为年轻人冷漠无情、对社会漠不关心的思想进行挑战”,还要“为他们的健康成长创造有利条件”,将其转化成动态叙述。
③ One of the ways of further strengthening a solid solution matrix is to obtain a fine distribution of a hard intermetallic compound throughout the structure in order to further restrict deformation mechanisms,while large crystals or networks of such compounds must be avoided however since they can cause embrittlement.
译文:进一步强化固溶体基体的途径之一是:在整个组织中获得细密分布的坚硬的金属间化合物,以进一步限制变形机制;但是必须避免粗大晶粒和金属间化合物的网状组织,因为它们会导致脆性。
解析: 英语原文运用动名词或名词strengthening,distribution,deformation,embrittlement表现静态特性,而在汉语译文中这些名词都被动化,分别翻译成“强化”“分布”“变形”“脆性”等,表现动态特性。
英语重物称(inanimate),常采用无生命词汇作主语,所以多被动句,并且不指出动作的执行者;而汉语重人称(animate),习惯用表示人或物的词汇作主语,大都以主动句的形式出现。
① The little cares,fears,tears,timid misgivings,sleepless fancies of 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and nights,were forgotten,under one moment’s influence of that familiar,irresistible smile.
译文:他那熟悉的笑容有一股不可抵抗的魔力,多少天来牵肠挂肚、淌眼抹泪,心里疑惑重重,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一看见他,顷刻之间就把一切忧虑忘得精光。
解析: 英文原文用cares,fears,tears,timid misgivings,sleepless fancies作主语描绘了“I”(爱米丽亚)在见不到心上人乔治时的焦灼不安、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心情。被动语态“were forgotten”译成汉语主动形式“忘得精光”,将少女的思念、忧虑、流泪、睡不着觉的那种热恋的动人情景跃然纸上。
② By August 23 the Seine was reached southeast and northwest of the capital,and two days later the great city,the glory of France,was liberated after four years of German occupation when General Jacques Leclerc’s French 2nd Armored Division and the U.S.4th Infantry Division broke into it and found that French resistance units were largely in control.
译文:到8月23日,盟军就抵达了巴黎东南面和西北面的塞纳河,两天以后,雅克·勒克莱克将军率领的法国第二装甲师和美国第四步兵师攻进了巴黎。被德国占领了四年之久的这座法国引以为豪的伟大名城就此解放。他们发现法国抵抗运动部队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巴黎。
解析: 译文将被动语态“was reached”和“was liberated”分别译成汉语的主动形式“抵达”和“解放”,而且在语序上也作了适当调整。
英语为了获得句子形式上的平衡或修辞上的强调效果,经常将句中的某些成分的位置进行调整,例如,主谓倒装、宾语后置或与其他成分的位置调换等,以产生修辞上的生动效果。这种句子成分的位置调换在汉语中是没有的,所以,汉译时往往需要对语序进行调整,使其符合汉语习惯表达。
① Mr.Bennet was among the earliest of those who waited on Mr.Bingley.He had always intended to visit him,though to the last always assuring his wife that he should not go;and till the evening after the visit was paid,she had no knowledge of it.
译文:班纳特先生尽管在太太面前始终都说不想去拜访彬格莱先生,实际上他一直都打算去,而且还是最先去拜访的人员之一。直到他去拜访后的那天晚上,他太太才知道实情。
解析: 英语常常通过变换句法结构的方式,巧妙地将重要的东西依次前置,而译成汉语时往往需要按汉语语言习惯恢复正常,但必须确保所强调的重要意思保持不变。例如,“among the earliest of those who waited on Mr.Bingley”在英文原文中位于句首,而译成汉语时却将其放在句末,但其意义和作用并未改变。
② The saga of the White Star liner Titanic,which struck an iceberg and sank on its maiden voyage in 1912,carrying more than 1,300 passengers to their deaths,has been celebrated in print and on film,in poetry and song.
译文:白星公司的班轮泰坦尼克号在1912年处女航中因撞上冰山而沉没,船上1 300多名乘客遇难。此后关于她的种种传说便成为各种刊物、电影以及诗歌、歌曲的内容而广为流传。
解析: 这是一个复合句,主句是“The saga...has been celebrated”,其中定语从句“which struck an iceberg and sank”和伴随状语现在分词短语“carrying more than 1,300 passengersto their deaths”位于主句的主语和谓语之间,使主语和谓语相隔甚远;谓语动词后接连用了三个介词短语“in print”“on film”以及“in poetry and song”作方式状语,插入这些成分句子显得很长,但是结构完整,关系合理清楚。汉译时把定语从句译成原因状语“因……”,现在分词短语译成分句,三个介词短语另译成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