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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被赤焰焚烧,

当我被捏成型,

披上釉之衣,

送进窑口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会被烧成什么样貌,

但我知道,

从出窑的那一天起,

我从随风飞扬的尘土,

转成了千年不朽的真身。

——致龙泉柴窑青瓷

1975 年,韩国西南新安海底打捞出一艘元代沉船,两万多件瓷器中,竟然有一万两千余件是龙泉青瓷。郑和下西洋时,庞大无匹的船队里装载着大量中国的物产,其中就有龙泉青瓷。显然,龙泉青瓷在海上丝绸之路的文明交流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

2009 年,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是全球至今唯一入选的陶瓷项目。

原国际陶瓷学会主席珍妮特•曼斯菲尔德女士盛赞龙泉青瓷完美无瑕的釉面已成为世界陶瓷的标杆,是全世界最美的瓷器。

2010 年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顶层贵宾厅陈列的唯一瓷品就是龙泉青瓷。龙泉瓷在人民大会堂、中南海紫光阁均有陈列和收藏,并被定为国礼。

现今,包括大英博物馆、巴黎卢浮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国家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全球顶级的博物馆以及不胜枚举的私人藏馆都有龙泉青瓷,并视为珍宝。

对于当代年轻人,追求层出不穷的潮流时尚,少有关注龙泉青瓷,但也确有痴迷于此的人,李心源就是这样一位“重度发烧者”。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去龙泉,一近芳泽,却难以忘怀,以后又去多次,我在当地的一位弟子王波,他热爱故土,为传播青瓷文化不遗余力,他每次都陪着我,一同亲近那里的淳朴民风、村酒乡菜、如古风物。

龙泉在浙江西南部,与闽赣接壤,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自古人文昌盛,一剑一瓷驰名中外,所以也称“剑瓷龙泉”。由于受地质新构造运动的影响,龙泉成为浙江海拔最高山地地貌之一,境内山脉绵亘,植被丰茂,著名的凤阳山、昴山、披云山等,山叠嶂,水纵横,崖峻壁峭,云气冥晦,山黛云白,气象万千。

初抵龙泉,我就为青瓷惊艳,在青瓷一条街上流连踟躇,求器问具,以后家中不乏青瓷茶具、笔洗、摆件,但终究一瞥而过而未入其门,而本书的主人公心源君则不同,他是一位商业创业者,十二年前,他被龙泉青瓷一击而中,一眼入心,从此沉溺其间,不可自拔。我相信他与龙泉青瓷有着很深的前缘。

于是,他去龙泉烧柴窑,耗时耗力耗钱,先后十数载,与柴窑人聚首 足,乐在其中,留下了他一生中一段难忘而别具意味的经历,也带给我们许多动人的故事。

现代制瓷因为工业化的缘故,通常都是气窑或电窑,柴窑完全是传统烧制技艺,既费工费料又费时费神,现在很少再有人烧了。气电窑因烧制温度和空间的稳定可控,经济上是合算的,但产品的艺术性就差了不少,哪怕坯胎出自大师之手,经气电窑烧制,也只能是“人工”而非“天工”,柴窑的魅力正在于不可知而可期,令痴迷者不能自拔,心向往之。

“天工”之物正是人类审美意趣的奥妙所在,正像书法在当代已经不再是交流载体的时候,依然魅力不减,因为它进入了艺术的审美范畴。瓷器可以日用,因此需要大量的工业化生产,而作为对历史文化和审美的追求,柴窑的意义正在于此。

古瓷都是柴窑烧制的,一声“开窑了”,让烧窑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成品率不高,你本期待的常常不如人愿,而因窑变成为巧夺天工佳品的却能令人惊叹不已,每一次都会有,摩挲着这样的宝贝,再多的劳苦辛勤在那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涧水松风伴独吟,茶鼎书香午梦回。

心源君爱茶道、香道、古玩物件,好读书,穿中式服装,似乎与我们相隔一个时代,我想一个人的喜好都是有关联的。他平时貌似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甚至有些木讷,但他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不知道。时常我们一起嬉说聊天,他反应略钝,当他回过神来时,总在几秒钟之后,“噢噢”二声,如梦初醒,此刻话题赶话题,已经转入另一个路口。遇口角交锋常常处于下风,他“嘿嘿”二声干笑,聊作自嘲。日本作家渡边淳一著有《钝感力》一书,钝感未必是缺处,往往正是另一种独特的品质,下足笨功夫,专注而心无旁骛,它可以助力成就一件常人难以达成的事!正所谓“聪明外露者德薄,拙讷内敛者道近”,正是这种“拙”,让我相信这类人内心对一件事情的执着,在心源君也最有可能抵近青瓷的“神明”。

对于心源君与龙泉青瓷的因缘,我感觉他是插足的“第三者”,当然,这样的第三者是很受龙泉青瓷艺人欢迎的。龙泉的青瓷人与青瓷的关系犹是结合多年的“夫妻”,青瓷从业者一开始感觉娶到了一位绝色佳人,为此兴奋不已,然而日久了也就以为常,要凭此谋生,情感和审美退到了其次。而心源君因惊艳青瓷,发了“重度的烧”,又与之有一定的距离,从而产生了不可疗愈的“情爱”,距离产生美,看得真切,欲罢不能。就像戏曲票友,因为爱得深,爱得纯粹,没有功利心,无心插柳,反而柳成荫,盖过了不少以此谋生的从业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兴趣爱好真是好老师,如果把兴趣爱好发展到痴迷的境地,不成事也难。

某一天,心源君向我表达出书的想法,希望有十年出版经历的我帮助出谋划策,我慨然应允。于是我与女作家吉洺萩谈了,希望由她来执笔。十几年前洺萩送过我一本她写的关于茶事的书,文字清新,文笔流畅,一直有印象。当我把心源君在龙泉烧柴窑故事转述,她显得很有兴致,觉着这是一个合她心意的选题,于是她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与心源君和龙泉青瓷的纠葛。因为是图文版,我又找来了古远和他的《首席ELITE》团队,他们对图文设计很有经验,在文字和图片成稿的时候,由他们完成整个书籍的装帧设计。所愿已成,就是呈现面前的《我在龙泉烧柴窑》。

龙泉青瓷在宋代达到了一个高峰,那是中华文明一个昌盛的朝代,从庙堂到世俗,文事兴盛,留给后世无穷追忆。如果你家藏一件宋瓷,哪怕是“哥、官、汝、定、钧”窑品的碎片,也是值得供于案几,发思古之幽情的。

倘若可以穿越中国古代的某个朝代,那我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宋代:去清明上河图里的汴梁赶集,去那里的酒肆茶楼醉酒饮茶,谈天说地,赋诗唱和,说不定会与欧阳修、周敦颐、王安石、苏东坡、范仲淹、曾巩、晏殊、张择端、黄庭坚等相遇,当然酒茶之器必定选用龙泉青瓷。

正是这千年风雅令心源君着迷,我也因此认为找到了他去龙泉烧柴窑的缘由。

千百年过后,一切归于尘土。当厚沉的土地里不经意掘出的一块青瓷碎片,轻轻一抹,泥尘拂去,梅青粉翠,娇艳如昨。青瓷胜似美玉,青瓷从未离开人间。

是为序。

王仁定(大商学院院长)
2021年2月12日 x6iYWbKo+Xt2IWPaB3qGvoKFvn1Pqqhb5bqoF328wEj5BJEvM50NKQFosTPMO9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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