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文来到了司徒音所在的报社,因为战火即将波及到徐州,所以,徐州的各家新闻单位正在准备撤离,而司徒音所在的《大公报》即将迁回重庆。
虽是夜里,但报社却还是一片忙碌之中,袁志文远远的看到,司徒音那纤细的身影不断将一些公文与行礼装上卡车,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打扰他。
此时的司徒音正在与报社的同事将物品搬到车上,就在这时,一个平时要好的女同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司徒,你的那位兵哥哥来了。”
“去你的,我哪有什么兵哥哥。”司徒音笑着说,以为同事在开玩笑。
“算了吧,谁不知道你有一个大英雄男朋友,你看,他不是来了吗?”那女同事一指袁志文所在处说道。
司徒音转头看去,正好与袁志文四目相对,一瞬间,俊面飞霞,娇羞的低下了头去。
“还不快去!”那女同事推了司徒音一把,掩口而笑。
司徒音捋了捋头发,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着袁志文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司徒音羞涩的说道。
“我要去执行任务了,临走前来看看你。”袁志文说。
“嗯,什么时候回来?”司徒音问。
“如果徐州这一仗打胜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打败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司徒音脸上笑容僵住了,口中问:“这次的任务很危险?”
“有些危险,呵呵,不过没事儿,我打的仗哪一次又不危险呢?最后我不也回来了吗?”袁志文笑着说。
司徒音的眼圈儿红了,口中说道:“我们走走吧。”
“嗯。”袁志文并没有拒绝,与司徒音并肩走在徐州的马路上,由于已是战时,实行灯火管制,马路上并没有什么路灯,好在天公做美,今天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亮,所以,四周的一切还是清晰可见。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谁也不肯说话,袁志文只觉手心儿一暖,司徒音那柔软雪白的纤纤素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拉住了自己的大手。
那手,柔若无骨,光滑无比,袁志文心头一荡,一把握住了这玉手,口中说道:“徐州的战事前景并不乐观,第五战区只有一些残破的军队,处于日军南北包围中,从战略上来看,徐州早晚是一定会失守的,所以,你要尽快到重庆去。”
“我们报社本来要今天迁走的,但是撤退的机关和单位太多,路很堵,车辆紧张,所以,只能两天后才启程前往重庆。”司徒音说。
“志文,我们以后怎么联系?”司徒音说。
袁志文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还活着,那一定会去重庆找你,《大公报》可是个大刊物,到重庆一打听就可以打听到的。”
“你一定会活着,我就在重庆等着你回来。”司徒音将身子转了过来,头贴着袁志文的胸,双臂抱住了袁志文,口中幽幽的说。
“嗯,咱们就以一年为期,如果我没有找你,那你就……忘记了我,找个好男人吧。”袁志文说。
“爱一个人难,忘记一个人更难,当我忘记你之前,我是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司徒音凄然一笑着说。
“嗯,这样最好。”袁志文的心头也有些酸楚。
“对了,你要多久会忘记我啊。”袁志文半开玩笑着说。
“一辈子。”司徒音斩钉截铁的说。
袁志文心中一震,这一刻,一股莫名的情愫充斥在他的心头。
一辈子,这岂不是说,如果自己死了,司徒音就要一辈子不嫁吗?没有想到,司徒音对自己的感情竟然会这么深,就凭这一点,自己就不能辜负了她。
袁志文将司徒音紧紧的搂在怀中,他恨不得能将司徒音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不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更夫的梆子声。
袁志文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枚雨花石,口中说道:“这枚雨花石,得自南京雨花台,是一个故人送给我的,代表了一段记忆,也是我最珍惜的物件儿,我将它磨了个眼儿,穿了根红绳一直戴着,把它送给你吧。”
“这东西真的对你这么重要?能和我讲讲关于它的故事吗?”
袁志文含着泪将雨花石与章家父子的故事讲给了司徒音,当司徒音听到那孩子被日军残忍的杀害时,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这么痛恨日本人,你就放心的去打日本人吧,为你的部下,为千千万万被日本人杀了的中国人报仇,我等着你回来。”司徒音说完接过了雨花石挂在了脖子上。
“相信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看你。”袁志文猛的抱住司徒音,在她那洁白的额头亲了一下。
当袁志文回到军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司徒音,袁志文了却了心愿,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到来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带着特别行动队将走上一条极为危险的道路,然而,为了国家,为了死去的人,自己义无反顾。
刚要回房间,只觉肚子里一阵叫,袁志文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太晚了,袁志文不想打扰伙夫,决定自己到厨房找点儿吃的,于是向着厨房走了过去,就在这时,袁志文却发现一条人影丛丛的溜进了厨房。
在前几天的训练中,曾发生过饿极了的战士偷偷跑到厨房找食物的事情发生,如果放在平时,袁志文只会一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但是今天却很是反常,因为晚上战士们刚刚饱餐了一顿,怎么可能还有人到厨房去偷吃的呢?
袁志文心中很不解,心中隐隐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悄悄来到了厨房的窗子前,借着月光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个汉子在水缸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那汉子见四下无人,再一次蹑手蹑脚的从厨房中悄悄的走了出来,袁志文绕到了房子的侧方,当那汉子出来的一瞬,借着天上的月光,袁志文清晰的看到了汉子的脸,这汉子原来是自己刚刚召进队伍里没几天的一个队员,名叫徐宝堂。
徐宝堂平时极为低调,主动报名参军,袁志文看他身体素质好,又是个兽医,有一技之长才留下了他。
“是他?他怎么回到厨房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徐宝堂鬼鬼祟祟离去的背影,袁志文的心中满是疑惑。
袁志文进了厨房,向里面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来到了水缸前。
喵……喵……
几声猫叫传来。
这军营附近有几只无人收养的野猫,没事儿就来军营讨吃的和水喝。
袁志文心中一动,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放进了碗里,那野猫一下子蹿了进来,小嘴儿不断的舔着水喝。
“喵……”
突然,那野猫惨叫一声,不断的在地上打着滚儿,片刻之间,已经不动,黑色的血液从它的眼睛里、耳朵里、嘴巴和鼻孔中流了出来。
袁志文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股怒火在他的心头不断的燃烧,竟然下毒!好狠的手段啊!
有心立即将徐宝堂抓起来,不过袁志文却又怕打草惊蛇,惊了他的同伙儿,于是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怒火,将许老鬼和胡三怪叫了起来商量。
“妈勒个巴子的,想不到咱们队里竟然混进了奸细,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许老鬼大叫着就要去抓徐宝堂。
“慢着,如果他在队里还有同伙怎么办?你这样做,不是打草惊蛇吗?”袁志文说。
“那怎么办?”
“这样,明天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做……”袁志文说完,在许老鬼与胡三怪的耳畔低声吩咐起来。
翌日清晨,伴随着一阵嘹亮的起床号,特别行动队的战士们纷纷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因为今天就要出征,虽然袁志文没有告诉队员们具体的任务是什么,但每个人都可以猜得出,这一次的任务,必然十分的危险与艰巨,所以,每一个队员的心都绷得紧紧的。
由于马上要执行任务,所以战士们只是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准备吃早餐,今天的早餐格外的丰盛,豆浆,油条,腊肉,每个人看着早餐都是食欲大开,所有人都在等着进餐的命令。
就在这时,袁志文走了过来,看着战士们,袁志文微微一笑,口中说道:“今天我们就要执行任务了,这样吧,全队所有人,包括后勤人员都一起用餐,大家随便吃,都多吃点儿。”
“是!”
战士们一个个坐了下去,随着一声令下,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袁志文和许老鬼、胡三怪等几个主官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用目光观察着四周战士们的分动静,片刻之后,袁志文微微一笑,将豆浆放了下去,口中说道:“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
“吃饱了就干正事了,全体集合!”袁志文大吼一声,特别行动队在短时间内迅速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