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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武警医院太平间里,魔影的尸体被拉了出来,刘闯在旁边注视着这个死敌。魔影桀骜不驯的眼睛还睁着,刘闯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一声叹息,转身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刘闯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另一端,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地下指挥室里,穿着皮大衣的夏冬此刻也正注视着监视器里的刘闯,笑道:“生化武器都免疫,真是命大。”

摄像头随着刘闯故意来回的移动而转动着,刘闯很纳闷儿,是谁在操控摄像头监视自己?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穿着皮大衣的夏冬笑着,继续操控摄像头追踪着移动的刘闯。

刘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了武警医院主楼。夏冬操控着眼前的操控台,面前的多个显示器同时打开,接驳了武警医院主楼内的多个摄像头,刘闯不同角度的画面出现在这些显示器上。

刘闯快步穿过一楼大厅,一路上盯着不同的摄像头,那些摄像头都在追随他。他拐进楼道里,楼道里的摄像头也转向了他。刘闯这次没有快步离开,而是盯着摄像头径直走过去,眼神仿佛和另一头的夏冬在对视。

武警医院保卫科监控室外,两名武警士官正在执勤,刘闯径直进来,其中一名士官起身问:“同志,您是?”刘闯掏出警官证:“总队的。”士官看看证件:“哦,您就是猎豹突击队的刘闯队长啊?到我们这儿有何贵干?”

刘闯抬头,发现这里也有监控摄像头在盯着自己,问:“你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检查刘闯证件的士官边把证件还给他边回答:“异常?没有啊。”

刘闯继续问:“这些摄像头你们操控过没有?”

另一名士官答道:“这些摄像头都是自动设置的,我们动不了啊。”

刘闯看着墙上的显示器,发现监控都是有规则地转动着,便一言不发地思索起来。

坐在地下指挥部里的夏冬边笑边说:“看你能想出什么花招来。”

话音刚落,只见监控医院的屏幕全花了。夏冬一愣:“搞什么?”

刘闯一把拉下医院保卫科监控室的电源开关,屏幕全黑了,两个士官很是惊讶,刘闯示意他们别说话,他蹲下来四处打量。在墙角屏幕的后面发现粘着一个仪器,很有规律地闪着光。刘闯伸手把它摘下来,问道:“你们见过这个吗?”

两名士官摇摇头,刘闯说:“这玩意儿我先带回去鉴定,回头我跟你们上级汇报。”

刘闯合上开关离开,夏冬那边又能看到了,正好看见他手里拿着那个仪器。夏冬不禁赞叹道:“聪明!”

刘闯一边研究着仪器,一边走出医院,顺着无人的河岸走着,仪器忽然嘀嘀响了起来,上面的数字亮了,开始蹦字。刘闯一愣,看看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就用力将仪器抛入河中,然后卧倒。那仪器在半空中“噗”的一声冒出白烟,燃烧着掉进了河里,很快火焰熄灭,沉入了河中。

刘闯观察了一阵,发现河面平静如初,没有任何异常,他又下了河将那仪器捞了出来,那仪器已经烧得变了形,只剩下一个被烧得扭曲的外壳。刘闯正研究着,一架旋翼无人机悄悄靠近了他。刘闯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无人机跟踪着,无人机上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夏冬一看到刘闯抬头看着无人机,便操控无人机快速撤离。刘闯将仪器残骸塞进裤兜里,爬上河岸,拔腿就追。无人机在空中快速飞过,刘闯紧追不舍,大步狂奔。眼看无人机顺着大路飞远,刘闯看到一名交警正在路边处理违章车辆,警用摩托车就停在一旁,他奔过去骑上摩托,继续朝无人机的方向追去。交警没追上,立刻报告给了指挥中心。摩托从下一路口执勤交警身边飞驰而过时,交警立刻向指挥中心汇报:“我看见该名男子一路往西去了。”

刘闯继续追着无人机,突然一个系着红领巾、穿着校服的女生高举“停”的示意牌站在了斑马线中间,二十多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正在过马路。刘闯赶紧急刹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小学生们过完马路。

就在这时,一辆特警车从后面飞驰而来,停在了刘闯的摩托旁,一群特警迅速下车,持枪对准刘闯:“警察!不许动!”

刘闯抬头怒视着空中的无人机,无人机也悬停在空中看着他。

夏冬笑笑,操控无人机飞走了。

2

饭店包间内,刘东林、徐悦、杨斯亮、戴淼围坐一桌,一个空位是留给刘闯的。等了一会儿,徐悦有点儿等不及了,就给刘闯打电话,可是他手机关机。刘东林便问杨斯亮:“他又执行任务去了?”

“没有啊,刚才我问了值班员,他下午就出来了,说是去医院。”杨斯亮一脸茫然地说。

“他是去过我们医院,我帮他联系的太平间,他要去看看自己打死的匪徒。”戴淼说。

杨斯亮拿起手机,想要跟医院联系,电话还没拨出去,市公安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杨斯亮接完电话后,刘东林赶忙问:“怎么了?是刘闯闯祸了吗?”徐悦也着急地看着他。杨斯亮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去了才能知道。你们先别着急,要不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把他带来。我先去了。”

刘东林忍住怒气道:“这还怎么吃啊?要不先散了吧。”徐悦赶忙劝他:“别别,今天不是答谢戴医生吗?杨斯亮不是一会儿就把刘闯带来吗?咱们先吃吧,戴医生也时间宝贵,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约到她的。”

戴淼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您客气了,叫我小戴或者淼淼就可以了。”

“那我就叫你淼淼了!咱也不能见外,对吧?淼淼,你交男朋友了吗?”

戴淼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工作忙,还没。”

海州市公安局审讯室里,只穿着白背心和军裤的刘闯狼狈地坐在里面,桌子上放着烧毁的仪器的壳子。刘闯被铐在椅子上,他时不时地看那壳子和墙角的摄像头。此时,摄像头另一端的夏冬也在看着他,笑道:“怎么?还不服气?现在是科技时代!”

审讯室的门开了,杨斯亮和张斌走了进来。

“参谋长……”

杨斯亮没说话。一个年轻民警进来,把刘闯的手铐打开了。刘闯活动活动手腕,站起来看着杨斯亮和张斌。

“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杨斯亮对张斌赔笑道。

张斌苦笑道:“哪儿的话,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要早知道,他就不会被关这么久了。不要说是你,我都可以为刘闯同志做证,他绝不是故意的,他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谢谢,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杨斯亮对张斌说。

张斌挥挥手,年轻民警和他一起出去了。刘闯还在盯着摄像头。

“怎么了?你看那玩意儿干什么?”杨斯亮一边回头看摄像头一边问。

“有人在盯着我。”

“谁?”

“不知道,但我肯定,有人在盯着我。”

杨斯亮道:“吃了豹子胆了?”

“今天我是因为一直追那个无人机,又给您添麻烦了。”

杨斯亮笑道:“你妈刚才还说呢,这名给你起坏了,没完没了地闯祸。”他拿起桌子上的那个仪器的壳子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仪器,应该是启动了自毁装置。”

“技术部门会做鉴定的。”杨斯亮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犹豫着问刘闯,“你确定有人在盯着你吗?”

“确定,你看,连自动变焦都没变过,一直在盯着我。”

“谁能进入警方的监控系统?”

“我觉得是内部的人,包括今天在武警医院,也一直有摄像头盯着我。”

杨斯亮惊讶道:“内鬼?”

“这我不好说,不过我们确实不安全,包括我们之间的对话,他也有可能听到。”

“我们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没事了?”

“正在调查,走吧,你爸妈还在酒桌上等你呢,还有戴医生。”

“戴医生?哪个戴医生?”

“就是救你的那个小戴啊,怎么了?”

“她来干吗?”

“你妈要给你介绍对象。”

“不是吧,这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她这一来屁股还没坐稳呢,就张罗相亲?逮着谁是谁啊?她还没我认识得早吧?”

“三十好几的人了,你也知道你爹妈的苦衷,走吧。”

刘闯跟着杨斯亮出了审讯室。

地下指挥室里的夏冬扫兴地道:“唉,不好玩了,闪了。”就关掉了监控。

换了衣服的刘闯和杨斯亮乘车前往饭店。包间内,刘东林、徐悦和戴淼已经谈笑风生。三人已经聊到戴淼的学历、家境、父母工作,刚聊到戴淼母亲是精神病科医生时,包间门开了,杨斯亮带着刘闯进来:“不好意思,来晚了,把他从公安局里捞出来了。”

刘东林问:“你干吗了?”

刘闯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徐悦赶紧打圆场,安抚着刘东林的情绪。杨斯亮也帮着解释了一番,才让刘东林消了气。

戴淼看到刘闯这副样子,莞尔一笑。刘闯坐下,问戴淼:“你怎么在这儿?”

徐悦说:“哎呀,我们答谢戴医生救了你的命,她不在这儿谁在这儿?”

“现在感觉怎么样?”戴淼问刘闯。

“挺好,没什么异常。”

“看出来了,又出去闯祸了。”

“那什么,戴医生,这孩子虽然老闯祸,但心蛮好的,特别老实,你看,到现在连个对象也没谈上。”

“妈,你说这干吗?我不都说了吗?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我能不着急吗?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晃荡呢……”

戴淼说:“恐怕没有闲着吧?”

刘闯看看戴淼,说:“闲着没闲着,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扯到我爹娘身上。”

戴淼笑笑,没说话。

刘东林说:“你妈说得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五岁了!”

“军长,老爸,我现在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娃娃了!我个人的事,还不能让我自己处理吗?现在我真的没心思考虑成家的事,部队任务重……”

饭局匆匆结束后,徐悦让刘闯送戴淼回去,刘闯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言不发。戴淼转头说:“真是为难你了,还能跟我吃完这顿饭。”

“不是,你老误会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感谢你是应该的。”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习惯性放电。”

“放电?什么放电?”

“对女生放电啊!你还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突击队长,天生小坏蛋吧?”

刘闯笑道:“你看你多懂我啊,我向你道歉。我真没别的意思,你说习惯性就是习惯性吧,我闯过不少祸,不光是工作,感情也是。”

“哟?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

“没没,我真没那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的历史,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哦。”

“我是想告诉你,还没男人抱过我、亲过我!”

“哦。”

“‘哦’什么意思?”

“我诚恳地道歉,当时我可能是脑子坏掉了,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到地方了,再见吧。”戴淼笑笑,朝医院里走去。

刘闯看着她的背影,苦笑,抽了自己一巴掌:“让你随便放电!这毛病怎么老不改啊!”

3

夜晚的海州市宁静安详了许多,武警总队办公楼还有几间办公室亮着灯,杨斯亮看看桌子上的仪器外壳,问站在桌前的刘闯:“这玩意儿真能操控摄像头?”

“对。”

“够先进。”杨斯亮感叹道。

刘闯道:“其实这个不是最先进的技术,操控摄像头的人为什么不通过网络遥控,而要用这么过时的办法直接操控摄像头?从对方的手段来看,他们一定具备网络渗透的能力,采取这么一个笨办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发现。”

杨斯亮问:“针对你?”

“我直觉是这样,他们在观察我,也是在观察我的能力。”

“想对你下手?”

“应该不是吧,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对我下手,所以这才是我真正没想明白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会让保卫部门调查的,你回去吧,明天正常带队训练。”

“是。”

杨斯亮又问起刘闯对戴淼的感觉,他看出戴淼对刘闯有好感,刘闯说自己会处理。杨斯亮只叮嘱一句:“不要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你是一个军人。”刘闯点头:“是,我知道。”杨斯亮道:“去吧。”刘闯没走,看着参谋长:“没别的跟我交代的吗?”杨斯亮纳闷儿地问:“还有什么?”刘闯认真地道:“你事先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杨斯亮也没否认。

刘闯苦笑道:“你都要处分我了,我还不能知道啊?”

“循序渐进,肯定有事让你做。先别那么好奇,很快。你去吧。”

“是。”说完刘闯转身离开了。

杨斯亮笑了笑,看着刘闯的背影,自语道:“英雄哪儿那么容易当,得磨炼磨炼。”

月明星稀,一朵薄云慢慢飘过,遮住了月亮。薄纱般的月光拂过武警医院的围墙,薄云的阴影刚好在墙上挡出一块黑斑,“嗖”的一声,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脚步轻盈地落在武警医院院墙内,透过戴着的夜视仪观察着周围。这时,两个武警战士巡逻过来,只见他一个鱼跃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巡逻的武警战士拿着手电四处照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继续去下一个点巡逻了。

男人闪身从灌木丛中翻出,“噌噌噌”,借助阴影快速穿越开阔地,到达医院内一座偏僻的楼下。他低姿走到太平间窗口,左手用黏合剂粘住玻璃,右手拿着特制玻璃刀绕着黏合剂画了一个圈,左手前后轻轻一晃,一块圆形玻璃就被取了下来。

男人从圆洞里敏捷地一闪而进,稳稳落地。他起身走到太平间的冰柜前,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11号冰柜处,上前拉开,魔影的遗体出现在他面前。他拉开拉链,看着魔影,眼中泛着泪光。

无人的荒野,魔影的尸体被放在柴堆上,男人将汽油倒在尸身和柴堆上,背对着柴堆,打着打火机,向后扔去。“轰”,火一下升腾起来,照亮了他的侧脸。

居然是魔影!

他的眼中隐约有泪光,熊熊的烈火席卷了尸体。

“兔崽子,你居然跟我玩金蝉脱壳?”虎鲸拿着电话,看着别墅墙上电视里传来的画面。

“我弟弟死了!”魔影阴鸷地道。

“那也是你造成的,死的本来应该是你!你居然临阵脱逃,让你弟弟替你去死!那可是你亲弟弟啊!我以前太小看你了,你居然这样铁石心肠!”虎鲸嘲讽道。

“我病了!”

“哟,是吗?病得可真是时候!”虎鲸笑道。

“这完全是巧合!”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看结果!结果是什么?我辛辛苦苦买的货落在中国警方手里了!我给你那么多的钱,你是怎么报答我的?”虎鲸怒道。

“我把钱退给你。”魔影说道。

“我要钱有什么用?”

“你要杀了我?”魔影问道。

“杀你干什么?留着你,还有用。你马上和曾勇联系,他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虎鲸挂了电话,心绪难平。食人鱼把咖啡拿来,虎鲸很疲惫,点点头示意她把咖啡放下。食人鱼请求派她去执行任务,却被虎鲸再次拒绝。食人鱼不明白,为什么一次任务也不让她去执行。虎鲸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把你留在我身边吗?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吗?我有一个女儿。”

食人鱼知道他的女儿在中国大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女儿接出来。

虎鲸告诉食人鱼,二十多年来,他的女儿一直都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的存在。她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凡地活着。如果女儿跟着他生活,当然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要终身背负恐怖分子家属的骂名,甚至可能被他拖累。所以,他才不敢去认女儿,也不敢把她接到身边来。

“但我还是不懂,父亲和女儿不是应该生活在一起的吗?”

虎鲸苦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食人鱼,你是一个东南亚的战争孤儿,如果我不救你,你就会饿死在难民营里。在生存和犯罪之间,你别无选择。但是她不一样,她的人生还有选择,她可以平静地在中国大陆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能因为想念她,就让她放弃这种平静和安宁啊。”

食人鱼眼中泛起泪花。虎鲸问:“你怎么了?”

食人鱼擦擦眼泪:“没什么,只是觉得,您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我算什么伟大的父亲啊……说真的,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一个女儿,可能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种样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国际恐怖组织重要头目,任何一个国家的司法情报机关都想要我的人头!我不能,我不能再连累她了!”虎鲸长叹一声。

“那您就宁愿忍受这种情感的折磨吗?明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却不能相认、不能相见、不能相守。”食人鱼为虎鲸感到不公。

“这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何止是不合格,我压根儿就不该当这个父亲!”虎鲸怨憎自己道。

“不!在我心里,您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父亲!我的父母都死在战乱里,是您救了我的命,抚养我长大,您就是我心中最合格的父亲!”食人鱼崇拜地看着虎鲸道。

虎鲸惨淡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安慰。”

食人鱼流着泪道:“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我的父亲!我相信她也想找到您,我是孤儿,我了解孤儿的心态,没有孤儿不幻想自己的父亲在身边的!她需要您,您也需要她!我不想看您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您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要不,我替您去找她?”

“别胡闹!不要打扰她,这是我的命令!”

“……是!”

虎鲸神情很难过,摆摆手道:“你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是!”食人鱼鞠躬,转身去了。

虎鲸坐在沙发里发呆,神情忧伤。他拿出一个口琴,口琴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书法体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虎鲸擦擦口琴,吹起来,《知青之歌》的旋律传了出来。虎鲸沉浸在回忆与忧伤中。

食人鱼回头看着这个画面,只觉鼻子发酸。她想了想,下定决心,转身出去了。

4

杨斯亮的办公室里,两个魔影的合影放在桌上。杨斯亮看看照片,抬头问:“干吗?你给我看电脑合成啊?”

张斌说:“我们怀疑,死掉的不是魔影本人。”

“那是谁?”

“他的孪生兄弟,鬼影。”

“鬼影?搞啥啊?一大早你跑过来告诉我,我们打死的不是魔影,而是鬼影?这鬼影又是谁?怎么不早告诉我们他有个孪生弟弟?”杨斯亮一下火了。

“这兄弟俩都是国际上有名的雇佣兵,只不过弟弟鬼影的名气小一些,五年前有消息说鬼影死于飞机失事,但没有找到尸体。现在看来,他的假死亡,就是为了以后给他哥哥魔影做替身。我们疏忽大意了,真正的魔影并没有出现。”张斌道。

“是魔影跑到医院偷走了鬼影的尸体?”杨斯亮想到魔影尸体被偷走一事,立刻问道。

“我们是这样怀疑的,但没有证据……他非常狡猾,没有留下指纹,警犬都找不出什么痕迹。”张斌皱眉道。

“是个行家里手,不过我能做什么呢?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估计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吧?”杨斯亮问道。

张斌苦笑道:“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好像一个影子一样。他用了干扰装置,监控拍下来的都是雪花。”

“那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了。”

“我们现在正在申请国际刑警提供更多的线索。您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刘闯队长,让他提高警觉。”张斌建议道。

“等有了确凿的线索再说吧,他现在肯定是安全的,还没有人敢在我们部队里下手吧?”

“也对,这个您来把握。”

“上次说的那事要启动了吗?”杨斯亮问。

“刘闯队长已经被处分了吗?”张斌笑着反问。

“处分他?分分钟的事。”杨斯亮笑答。

突击队的训练场上,队员们正在训练。刘闯和薛建宝两个人正要比试一番,这时,刘闯的对讲机响了,是参谋长杨斯亮叫他到办公室去。刘闯报告后进了杨斯亮办公室,看到张斌也在。张斌站起来道:“刘队长好,我们又见面了。”

刘闯敬礼:“张队长好。”张斌和他握手。杨斯亮开口道:“张队长是专程来找你的。”

刘闯问:“不是为了感谢我吧?对了,参谋长,我那二等功什么时候批下来?这次怎么也得是个二等功了吧……”

杨斯亮严肃地说:“先听任务。”

刘闯立马也严肃起来。张斌笑笑,道:“不好意思,又得辛苦你了。”

“没关系,有任务就行,这次带劲吗?”刘闯立刻感兴趣地问。

“带劲?带劲,肯定带劲。”张斌说着拿出一个信封。刘闯接过来,抽出里面的照片,是一个男人,便问:“他是谁?”

“查尔斯·薛,男,多国国籍,四十五岁。国际贩毒组织头目,绰号老五。”张斌介绍道。

“这事不归你们管吧?难不成他是恐怖组织的金主?”刘闯瞧着照片道。

“聪明。金主谈不上,算是外围捞钱的吧。他和国际恐怖组织K一直有来往,我们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为K服务的。”张斌继续道。刘闯问:“让我们去抓他吗?他现在在哪里?”张斌说:“监狱。”刘闯一愣。

“虽然是未决犯,但关押在看守所的危险性太大。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流动性大,我们怕有人会对老五下手,所以暂时将他羁押在青州监狱。”

刘闯直接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

“青州监狱再过一个月就要整体搬迁了,老五也要被特殊押解到距离青州监狱一千公里的沙洲监狱去。我们希望有人可以贴近老五身边,根据情报,老五的同伙,也是他的弟弟老七,与K一起密谋要在中途劫走老五,如果劫走不成就要暗杀他。”

刘闯说:“我明白了,我就是这次任务中贴近老五的人,跟着他逃狱,把幕后主脑挖出来。”

张斌点头:“是的,恐怕也只有你是最合适的。”

刘闯问张斌:“我以什么身份接近他?囚犯吗?”

“恐怕不行,你是有名的武警英雄、忠诚卫士,对方应该有你的资料。”

“这有意思了,难不成我要以中国武警的身份去跟囚犯老五套磁吗?”刘闯笑道。

杨斯亮道:“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武警总队大院操场。官兵们全副武装列队,杨斯亮站在阅兵台上,环顾大家。他拿出嘉奖令道:“经总部批准,决定给予东海省武警总队司令部直属猎豹突击队,集体一等功一次!”

官兵们热烈鼓掌。突击队员们群情激昂。

“这下老大的个人一等功也没跑了!”陶然动嘴不动头地说。

“那必须的!”孙涛附和道。突击队员们都激动地看着刘闯。此时早已知道结果的刘闯只是淡淡苦笑。杨斯亮等掌声平息,话锋一转,道:“下面宣布处分决定。根据总队常委研究,猎豹突击队队长刘闯少校,休假期间擅自抢夺海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执勤摩托车一辆,并有损毁,给我部造成不可挽回的形象损失,决定党内记大过一次,同时上报总部核准,免除刘闯同志的突击队队长职务。”

官兵们彻底傻眼了,突击队也傻眼了。

刘闯虽然早知道这一切,但脸上还是不怎么好看。

命令宣布完,部队全部带回,操场上逐渐只剩下突击队一支小小的队伍。突击队员们都看着刘闯,不知道说什么。

薛建宝叫着:“队长……”

“我不是你们的队长了。”

李文希认为这肯定是误会,刘闯苦笑,摘下步枪递给薛建宝,又解开防弹背心,还有腿部的手枪,一块儿塞给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队员们面面相觑。

薛建宝回过神来:“那什么,整队,带回吧,值班员。”

李文希带队离开,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像是乌云压在头顶一般。

刘闯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薛建宝进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刘闯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薛建宝又问他为什么抢交警摩托。

“一言难尽,先不说了。你别这么哭丧着脸,又不是开除军籍,免职而已。”

薛建宝继续追问:“可他们不是刚给你申报个人一等功了吗?”

“飞了呗,还能怎么样。我早习惯了,年年上红榜,月月做检查,没事。”

薛建宝又问刘闯今后的去向,刘闯告诉他,组织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岗位——青州监狱武警看守中队副中队长。薛建宝一愣:“你去监狱当副中队长?”刘闯苦笑道:“啊,告诉我立即出发。”

“那不是等于降级了吗?”

“士官长,咱俩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什么时候把这个杠杠、这个星星放在心里了?跟我一起考到特警学院的,现在都有当支队长的了,我说过什么没有?这种事不要放在心上,到哪儿都一样,我就是个当小兵崽子的料儿,做不了官。”

“可是怎么也不能把你发去看监狱啊?”薛建宝皱眉道。

刘闯叹了一声,道:“我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吧。这武警突击队我也待够了,换个环境,等着转业吧。”

“我不信。”薛建宝一脸的不相信。

“经历过这次生死,很多事我都看淡了,你把队伍带好了,让大家别学我。”说着,刘闯就提起背包和行囊,“走了,车在下面等我。”

突击队兵楼门口,一辆猎豹在等着送刘闯去报到,刘闯刚打开副驾驶的门,追出来的薛建宝一把拉住了他。

“士官长,木已成舟了。”刘闯道。

薛建宝狐疑地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有任务?”薛建宝问。

“什么任务?没任务,我自己也不想干了。”刘闯否认道。

“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有必要瞒着我吗?”

“真的没任务,我得走了。”刘闯说着就要上车,又抬头看了看突击队兵楼,酸酸地说,“他们真的是连送我都不想,这滋味,唉。”

刘闯上了车,车启动开走了,薛建宝愣在原地。

猎豹车在路的尽头拐弯,刚转过弯就突然停住了。刘闯一愣。前面不远处,队员们在猎豹突击队队旗下站成一排。队员们默默地看着车。刘闯忍住眼中的泪水,下车跟兄弟们告别。

“队长不能走!”队员们喊道。雷明顿也“汪汪汪”叫着。队员们默默注视着他。刘闯看着大家:“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文希吼道:“我们打算去找总队司令员、政委、参谋长!我们打算去找总队党委!不公平!这样对待你,这样对待我们的队长,不公平!”

韦岸也喊道:“对!不公平!队长不能走!你走我也走!”

朱明峰摘下帽子激动地说:“反正我今年也该走人了,你要走了,我也寒心,我不留队了!”

雷明顿也跟着“汪汪汪”。

李文希举着猎豹队旗说:“你要走了,这旗子也就倒了,没什么意思了。”说完,随手一丢,猎豹的旗子倒在地上。

刘闯忍不住了,大骂一声:“浑蛋!”他指着旗子,转而平静地说,“捡起来。”

李文希梗着脖子,没有要捡的意思。刘闯重复道:“捡起来!”

李文希含着热泪蹲下去捡队旗,队员们也含着热泪看着他。刘闯走过去,心疼地把队旗上的灰尘用手拂去,他仰头看着旗帜:“我今天就是滚蛋了,你们也不该把这面旗帜丢到地上。这面旗帜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都忘记那些牺牲和伤残的同志了吗?猎豹突击队自从组建以来,已经有多少名队员牺牲了?”

李文希立正大声说:“报告,突击队共有15名队员在行动和训练当中牺牲!”

“那不是阿拉伯数字,那是活生生的战友,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们的血,把旗帜染红了……”队员们激动却又安静地看着刘闯,刘闯继续说,“记住,猎豹突击队不是我的突击队,是武警部队的突击队!你们都要好好的,别胡闹。木已成舟的事,你们找总队首长也只是自讨没趣。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作为军人,我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队员们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继续认真地听刘闯训话,“我是军人,你们也是军人,军令如山,不能打折扣。我问你们,武警战士最宝贵的品德是什么?”

队员们齐刷刷地立正,异口同声地喊道:“对党绝对忠诚!”

刘闯笑笑,道:“这不是都挺明白的吗?还需要我多嘴吗?你们都是老革命战士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耽误自己的前程。我是没什么前程了,你们还在,好好干,不要让我走了还不放心!”

突击队员们的心情有所平复。刘闯看着这帮小兄弟,突然高喊:“猎豹突击队!”

队员们立正站好,大声回应道:“攻必克!战必胜!敢争人先!敢冒风险!敢打硬仗!敢闯险关!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拼不过的难!”嘶哑的吼声在营区内回荡。

“让开。”刘闯对挡在身前的突击队员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让还是不让。

“果然,人没走茶就凉了,说话都不好使了。”

李文希解释道:“我们不是那意思,队长……”

刘闯很平静地说:“那就给我让开。”

大家互相看看,慢慢让到了路边,站成一排。

“个人的得失成败,不能影响革命战士对党和武警部队的忠诚,今天算是给你们上最后一次教育课。我走了,你们保重。”刘闯说完转身上车。

猎豹车把突击队员们甩在身后,车内的刘闯很欣慰,笑了:“他们还是爱我的。”

5

海面风平浪静,金灿灿的太阳刚刚冒出海平面。一艘大货轮停在公海上,随着微波荡漾。一架直升机“嗖嗖”飞来,降落在轮船上。曾勇跳下直升机。他戴着墨镜、帽子,装扮得很酷。

老七张开双臂迎了上来,给了曾勇一个狠狠的拥抱:“好兄弟,你终于到了!”

“老七,想死你了!”

老七哈哈大笑:“快,上酒,招待我的好兄弟!”

两个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女郎端着美酒妖娆地走来,一边给曾勇倒酒,一边撩拨着他。老七笑着问:“怎么样?”曾勇喝了一口酒:“好酒!”老七坏笑着问:“人呢?”曾勇打量着那两个比基尼女郎:“美人!”老七更兴奋了,吩咐那两个女郎:“我兄弟怕是憋坏了,快带他下去,好好伺候伺候……”

“兄弟,你说笑了,你还不知道我不好这口吗?”曾勇说话时在一个女郎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下,让人捉摸不定,他是真不好色还是假不好色,“虎鲸让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老七吩咐其他人下去,他们在船头椅子上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虎鲸怎么样?兄弟你有没有在虎鲸面前为我说说好话?”

“虎鲸说了,对你百分之百信任!”

老七哈哈一笑,曾勇接着说:“虎鲸让我来,是想让我帮你!”

老七装糊涂道:“帮我?帮我干啥?我最近可是闲得冒汗,除了看美景玩儿女人,没什么事干!”

“虎鲸知道你想营救老五!”

老七不再装了,正色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虎鲸!”

“你都计划好了吗?”

“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见机行事吧!”

“老七,我也不跟你绕弯弯。你想干什么,虎鲸很清楚。”

老七一愣。曾勇拿起酒杯道:“虎鲸的意思,老五是典型的老派,可能你更适合。”

老七笑了。两人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说,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那我得先知道你的计划啊!”曾勇笑道。

“哈哈哈,还是你狡猾,好吧,真神面前不说假话,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老七便都告诉了曾勇,曾勇认真地听着。

武警烈士陵园里,穿着警服的夏冬抱着一束百合花走过墓碑群落,行至一座烈士墓碑前。夏冬把百合花放下,看着墓碑上穿着警服的曾勇,眼泪悄然滑落,心里默默地向曾勇诉说衷肠:“亲爱的,我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来看你了,上级可能对我的工作另有安排。我会想你的……我会……一直想你的……”

手机铃声打断了夏冬的伤感思绪,她急忙接起:“喂?是我!……好,我马上到!”

西北边疆某地,连天戈壁。一辆白色越野车从国境内飞速开来,停在国境线旁边。身着便衣、腰间别着一把手枪的夏冬走下车,目光警觉地审视着四周。

此时,远处山坡上,两个老外狙击手正抱着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观察着夏冬。狙击手用英语说:“目标女性,没有携带长枪,腰里有短枪。”观察手打趣道:“小丫头长得还不错。”狙击手叮嘱他:“别分心——附近没有异常,没有发现埋伏。”

刚说完不到一分钟,国境线外突然出现一列车队,六台越野车扬起漫天尘土,径直闯入中国境内。越野车围着夏冬与车开始打转。夏冬拔出手枪,靠车持枪在胸前。六辆越野车停下,包围了她。蒙面枪手纷纷下车,持枪对准夏冬。面对这阵势,夏冬毫不畏惧。

一个大胡子慢慢走下车。夏冬举枪对准他:“野兔,你未免太不地道了!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你搞什么?十几支枪对着我的头!”

大胡子笑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大家都是走黑道的,互相理解,互相理解!”

“理解你个大头鬼啊!赶紧说,干不干!”夏冬怒道。

“我既然来了,就是干啊!放下枪,放下枪,小丫头当心走火,伤了和气!”

“你的人拿枪对着我,现在让我放下枪?”

大胡子摆摆手。那些蒙面枪手把枪口放下,夏冬也慢慢放下手枪。

大胡子接着说:“货我带来了,钱呢?”

“钱不在我身上!”

“你拿我打镲呢?”大胡子生气地说,蒙面枪手又举起枪来。

“你防着我,我当然也要防着你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先验货,再给钱!”夏冬强势地说。

“你玩我?”

“你人多势众,到底谁玩谁?”夏冬丝毫不惧地道。

大胡子看着她,然后走到一辆车后,打开后备厢:“我要是想玩你,还会带货过来吗?”只见车后备厢里都是用胶带封好的纸箱子。夏冬拔出匕首,撕开胶带,纸箱子里都是满满的用塑料包装好的毒品。夏冬扎开一个,舔了舔刀尖上的白粉,说:“嗯,上等货。”

“货在这儿,钱呢?”大胡子问道。

夏冬笑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大胡子走过来。夏冬突然掏出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中国武警,你被捕了。”

大胡子愣住了。这时,远处山上传来一声枪响,原来是伪装的马丹和林彤狙击组发射的,只见另一处山坡上的老外狙击手中弹倒地,观察手掉头就跑。马丹利落地拉动枪膛退弹,再次扣动扳机,那个观察手后脑中弹,一下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与此同时,夏冬一边把大胡子按在地上,一边开枪射击蒙面枪手。枪手们措手不及,慌乱开枪。

“中国武警!放弃抵抗!”随着警告声,女娲特战小组的队员们从四面八方出现,快速射击……爆炸四起……

大胡子被夏冬死死地按在地上,艰难地扭着头喊道:“他妈的!你骗我?”

“不骗你骗谁?”夏冬继续射击枪手。

之后,有三十个身着夏迷彩、蒙面武警出现。经过激烈枪战,枪手们陆续被歼灭,现场被武警完全控制。夏冬把大胡子交给了武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mgw/CdrdgiQUtqYjpmYAuzkEmYjNaa+5/ivhztLyUiyq7NnoxArEbowABLml9t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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