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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是 ① 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废，有功而不能赏，有罪而不能诛 ② ，若是而能治民者，未之有 ③ 也。是必立，非必废，有功必赏，有罪必诛，若是安治矣，未也。是何也？曰：形势器械 ④ 未具，犹之不治也。形势器械具四者备，治矣。不能治其民，而能彊其兵 ⑤ 者，未之有也。能治其民矣，而不明于为兵之数 ⑥ ，犹之不可。
不能彊其兵，而能必胜敌国者，未之有也；能彊其兵，而不明于胜敌国之理，犹之不胜也。兵不必胜敌国，而能正天下 ⑦ 者，未之有也。兵必胜敌国矣，而不明正天下之分 ⑧ ，犹之不可。故曰：治民有器 ⑨ ，为兵有数 ⑩ ，胜敌国有理。
①言是：言论正确。是，正确。②诛（zhū）：惩罚。③未之有：从来没有过。④形势器械：军事力量和军事器械。⑤彊（qiáng）其兵：使军队强大。疆，同“强”，强大。⑥为兵之数：这里指用兵的策略。⑦正天下：匡正天下。⑧分（fèn）：这里指行动纲领。⑨器：条件。⑩数（shù）：策略。
正确的言论不能接受，错误的言论不能废弃，有功而不能奖赏，有罪而不能惩罚，像这样而能够治理好百姓的，从来没有过。正确的必定要接受，错误的必定要废弃，有功的必定要奖赏。有罪的必定要惩罚，像这样就能够治理好百姓了吗？还是不能。为什么呢？因为不具备军事力量和军事器械，就仍然不能治理好百姓。军事力量和军事器械都已经具备了，上面四项也能够做到了，就可以治理好百姓了。不能治理好百姓，却能够使军队强大，从来没有过。能够治理好百姓，但是不懂得用兵的策略，还是不行。
不能使军队强大而一定能够战胜敌国的，从来没有过。能够使军队强大却不懂得战胜敌国的道理，就仍然不能战胜敌国。军队不能战胜敌国却能够匡正天下的，从来没有过。军队能够战胜敌国却不明白匡正天下的行动纲领，仍然不行。所以说：治理百姓要有军备，治理军队要有策略，战胜敌国要懂得道理，匡正天下要明白纲领。
正天下有分：则、象、法、化、决塞 ① 、心术、计数。根 ② 天地之气，寒暑之和，水土之性，百姓鸟兽草木之生，物虽不 ③ 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尝变也，谓之则。义 ④ 也、名也、时也、似也、类也、比 ⑤ 也、状也，谓之象。尺寸也、绳墨也、规矩也、衡石 ⑥ 也、斗斛 ⑦ 也、角量 ⑧ 也，谓之法。渐也、顺 ⑨ 也、靡 ⑩ 也、久 ⑪ 也、服也、习也，谓之化。予夺也、险易也、利害也、难易也、开闭也、杀生也，谓之决塞。实也、诚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谓之心术。刚柔也、轻重也、大小也、实虚也、远近也、多少也，谓之计数。
不明于则，而欲出号令，犹立朝夕 ⑫ 于运均 ⑬ 之上，檐 ⑭ 竿而欲定其末。不明于象，而欲论材审用，犹绝长以为短，续短以为长。不明于法，而欲治民一众，犹左书而右息之。不明于化，而欲变俗易教，犹朝揉轮而夕欲乘车。不明于决塞，而欲驱众移民，犹使水逆流。不明于心术，而欲行令于人，犹倍招 ⑮ 而必拘之。不明于计数，而欲举大事，犹无舟楫而欲经于水险也。
故曰：错仪画制 ⑯ ，不知则不可。论材审用，不知象不可。和民一众，不知法不可。变俗易教，不知化不可。驱众移民，不知决塞不可。布令必行，不知心术不可。举事必成，不知计数不可。
①决塞：在这里是权衡的意思。②根：指穷究，追究。③不：衍文，因为缮写、刻版、排版错误而多出来的字句。④义：同“仪”，指仪表，外形。⑤比：在这里指次序。⑥衡石：古代称量轻重的器具。⑦斗斛：泛指量器。⑧角量：古代平斗斛的器具。⑨顺：通“驯”，驯服。⑩靡：古同“磨”，磨炼。⑪久：通“灸”，熏染。⑫朝夕：指古代测日影以定方向的仪器。⑬均：制陶器的轮子。⑭檐：古同“摇”，摇动。⑮倍招：指背对着箭靶。倍，通“背”；招，箭靶。⑯错仪画制：指制定法令制度。错，通“措”，设置。
匡正天下要有的纲领是规律、表象、标准、教化、权衡、心术和计数。探究天地的元气，寒暑的协调，水土的性质，人类、鸟兽、草木的生长繁殖，万物虽然繁多，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法则，而且是不变的，称之为“规律”。事物的外形、名称、时间、相似、类别、次序、状态等，称之为“表象”。尺寸、绳墨、规矩、衡石、斗斛、角量等，称之为“标准”。使百姓渐进、驯服、磨炼、熏染、适应、习惯等，称之为“教化”。斟酌予与夺、险与易、利与害、难与易、开与闭、死与生等，称之为“权衡”。老实、忠诚、宽厚、博施、大度、容让等，称之为“心术”。刚柔、轻重、大小、虚实、远近、多少等，称之为“计数”。
不懂得规律，却想要发号施令，这就好比把测量方向的标杆插在转动的陶轮上，摇动竹竿而妄想稳定它的末端一样。不了解表象，而想要衡量才能用人，这就好比把长材短用，短材长用一样。不了解事物的标准，而想治理人民统一群众，这就好比用左手写字，而闲着右手一样。不明白教化，而想要改变风俗习惯，这就好比早晨刚制造车轮，晚上就要乘车一样。不了解权衡之术，而想要驱使和调遣百姓，这就好比使水倒流一样。不了解心术，而想要对别人发号施令，这就好比背对着箭靶而想要射中目标一样。不了解计数而想要举办大事，这就好比没有船只想要渡过急流险滩一样。
所以说：制定法令制度，不了解规律不行；衡量才能用人，不了解表象不行；治理人民统一群众，不了解标准不行；改变风俗习惯，不了解教化不行；驱使和调遣百姓，不了解权衡不行；发号施令必定推行，不了解心术不行；举办大事必定成功，不了解计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