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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爱录

爱问:“‘知止而后有定’ ,朱子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 ,似与先生之说相戾 。”

先生曰:“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 也。至善是心之本体,只是明明德 到至精至一处便是,然亦未尝 离却 事物。本注 所谓‘尽夫天理之极 ,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得之。”

注释

①知止而后有定:语出《大学》。止,停止,这里引申为“要达到的目标”。②事事物物皆有定理:这是朱熹对“知止而后有定”的解释。③相戾(lì):相互违背,相反。戾,违背,违反。④义外:语出《孟子·告子上》。孟子反对告子义在心外的观点,认为仁和义都在人心之中。⑤明明德:前一个“明”作动词用,发扬、弘扬;后一个“明”作形容词用,光明正大;德,品德。⑥未尝:没有曾经,不曾。⑦离却:离开。这里指与具体事物相分离。⑧本注:即朱熹《大学章句》第一章注。⑨极:指到达极点,尽头,极限。

译读

徐爱问:“关于《大学》中的‘知止而后有定’,朱熹认为这句话是说万事万物都有各自特定的道理,似乎与先生的学说相违背呀?”

先生说:“在万事万物上探究至高无上的善,就是把义看成了外在的东西。至高无上的善是心的本体,只要使光明正大的品德发扬并达到极其精细唯一的地步就是至善了,然而它也没有脱离具体客观的事物。朱熹在《大学章句》中说‘只有穷尽天理,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的人才能达到至善境界。”

原文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先生曰:“心即理 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爱曰:“如事 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间有许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 。”

先生叹曰:“此说之蔽 久矣,岂一语所能悟?今姑就 所问者言之。且如 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 外面添一分。以此纯 乎天理之心,发 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

注释

①心即理:王阳明学说的核心命题。②事:这里是侍奉,服侍的意思。③察:明察,知晓,这里指考察的意思。④蔽:这里是动词,蒙蔽,有时引申为受蒙蔽。⑤就:这里用作介词,指就着,根据。⑥且如:这里是即如,就像的意思。⑦须:这里作动词用,是需要的意思。⑧纯:纯净,纯粹,也可指纯正。⑨发:表现,显露,泄露,这里可以引申为表现在,用在。

译读

徐爱问:“只在心中探求至善,恐怕世界上万事万物的道理,有不能穷尽的地方。”

先生说:“心就是天理,世界上哪里还有存在于人心之外的事物和道理呢?”

徐爱说:“就像侍奉父亲的孝心,辅佐君王的忠心,结交朋友的诚心,治理百姓的仁心,这其中都有很多的道理。恐怕也不能不去考察吧。”

先生慨叹道:“这种说法蒙蔽人很久了。怎么会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现在姑且就根据你所问的来说吧。就像侍奉父亲,不能从父亲身上去求得孝的道理;辅佐君王,不能从君王身上去求得忠的道理;结交朋友、治理百姓,不能从朋友身上、百姓身上去求得信和仁的道理。这些道理都存在人的心中,人心就是天理。人心没有被私欲所蒙蔽,这就是天理。不需要从外面增添一分。以这种纯正天理的心,表现在侍奉父亲上就是孝,表现在辅佐君王上就是忠,表现在交友、治民上就是信和仁。只要在去掉心中的私欲、存养天理上面用功就行了。”

原文

爱曰:“闻先生如此说,爱已觉有省悟处。但旧说缠于胸中,尚有未脱然 者。如事父一事,其间温凊定省 之类,有许多节目 ,不知亦须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不讲求?只是有个头脑。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就如讲求冬温,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 ;讲求夏清,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只是讲求得此心。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 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求去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求去个清的道理,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譬之 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是枝叶。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言:‘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 ;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注释

①脱然:脱离,离开,这里是摆脱的意思。②温凊定省:语出《礼记·曲礼上》。温,冬天让父母温暖;凊,夏天让父母凉快;定,夜里让父母睡得安稳;省,早上向父母问安。③节目:指条目,项目。这里可以引申为细节。④间杂:这里是掺杂,夹杂的意思。⑤诚:真诚,诚实。这里可引申为虔诚。⑥譬之:比如。譬,打比方,比喻。⑦愉色:愉悦的神色。愉,愉快,愉悦。⑧婉容:和顺的仪容。婉,和顺,婉顺。

译读

徐爱说:“听先生这么说,我已经觉得有点醒悟了。但是以前的学说仍然停留在我的心中,还不能够完全摆脱。比如侍奉父亲这件事,其中使父亲冬暖夏凉、早晚向他问安等等,有很多细节,不也是需要讲求的吗?”

先生说:“怎么能不讲求呢?只是要有个主次,只要在出去私欲、存养天理的前提下讲求就行了。就像讲求父母冬天的保暖问题,也仅仅是要尽一尽自己的孝心,生怕有丝毫的私心杂念存在其中;讲求父母夏天的清凉问题,也只是想尽尽孝心,生怕有丝毫私欲夹杂在里面,只是讲求这份心。这份心如果没有任何私欲,纯属天理,那么就是颗虔诚孝敬的心,冬天自然会考虑到父母的寒冷,于是就会寻求保暖的道理;夏天自然会考虑到父母的炎热,于是就会寻求清凉的道理。这些都是那颗虔诚孝敬的心发出来的一件件具体的事。只有先有这颗虔诚孝顺的心,然后才能产生具体的事。譬如树木,虔诚孝顺的心便是树根,那么多具体的事就是树的枝叶,必须是先有树根然后才会有枝叶,而不是先找到枝叶,然后才去种树根。《礼记》中说:‘深爱父母是孝子,对待父母一定很和气,有和气的态度一定会有愉悦的气色,有愉悦的气色就一定会有美好的表情。’必须有个深爱做树根,就自然会如此。”

原文

爱因未会 先生“知行合一”之训 ,与宗贤 、惟贤 往复辩论,未能决。以问于先生。

先生曰:“试举看。”

爱曰:“如今人尽有知得父当孝 、兄当弟 者,却不能孝、不能弟。便是知与行分明是两件。”

先生曰:“此已被私欲隔断,不是知行的本体了。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圣贤教人知行,正是要复那本体,不是着你只恁的便罢。故《大学》指个真知行与人看,说‘如好好色 ,如恶恶臭 ’。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时已自好了;不是见了后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虽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就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弟。必是其人已曾行孝行弟,方可称他知孝知弟,不成只是晓得说些孝弟的话,便可称为知孝弟。又如知痛,必已自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饥,必已自饥了。知行如何分得开?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的。圣人教人,必要是如此,方可谓之知。不然,只是不曾知。此却是何等紧切着实的工夫!如今苦苦定要说知行做两个,是甚么意?某要说做一个,是甚么意?若不知立言宗旨。只管说一个两个,亦有甚用?”

注释

①会:这里作动词用,指领会、理解。②训:这里是训诫,教诲的意思。③宗贤:黄绾(公元1477~1551),字宗贤,号文庵,浙江黄岩人。官至礼部尚书,王守仁的学生。④惟贤:顾应祥(公元1483~1565),字惟贤,号箬溪,浙江长兴人。官至兵部侍郎,王守仁的学生。⑤孝:这里是形容词,指对父母孝顺。⑥弟:“悌”的古字,指弟弟尊敬孝顺兄长。⑦好好(hào hǎo)色:第一个好作动词用,喜欢、爱好;第二个好作形容词用,形容貌美;色,容貌。⑧恶恶(wù è)臭:第一个恶作动词用,讨厌、不喜欢;第二个恶作形容词用,污秽,这里可以引申为不好。

译读

徐爱由于没有理解先生“知行合一”的主张,与宗贤和惟贤再三讨论,仍然没有做好决定。于是就向先生请教。

先生说:“不妨举例说明一下。”

徐爱说:“现在,世人都明知对父母应该孝顺,对兄长应该尊敬,但是往往做不到孝顺,做不到尊敬,由此可见,知与行分明是两码事。”

先生说:“这是被私欲迷惑了,不是知与行的原本意思了。没有知而不行的事。知而不行,就是没有真正明白。圣贤的人教给人们知和行的道理,正是要恢复原本的知与行,而不是随便地告诉怎样去知与行就算结束了。所以,《大学》用‘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来启示人们,什么是真正的知与行。看见美丽的容貌是知,喜欢美丽的容貌是行。在见到美丽的容貌时就马上喜欢它了,不是在见了美丽的容貌之后才起一个心去喜好。闻到不好的味道是知,讨厌不好的味道是行。闻到不好的味道时就开始讨厌了,不是在闻到不好的味道之后才起一个心去讨厌。一个人如果鼻塞的话,就是发现不好的味道离自己很近,鼻子没有闻到,于是也不会特别讨厌。也只是因为他没有闻到臭味。又如,我们讲某人知晓孝悌,绝对是他已经做到了孝顺父母尊敬兄弟,才能称他知晓孝悌。不是他只知说些孝顺父母尊敬兄弟之类的话,就可以称他为知晓孝悌了。再如知痛,绝对是他自己痛了,才知道痛。知寒,绝对是自己觉得寒冷。知饥,绝对是自己肚子饥饿了。知与行怎么能够分开呢?这就是知与行的原意,不曾被人的私欲迷惑。圣贤教人,一定是这样才可以称作知。不然,只是未曾知晓。这是多么紧切实际的事情啊!今天,世人非要把知和行说成是两回事,是何居心?我要把知和行说成是一回事,是何居心?假如不懂得我立言的主旨,只顾着说是一回事两回事,又管什么用呢?”

原文

爱问:“‘尽心知性’ 何以为‘生知安行’ ?”

先生曰:“性是心之体,天是性之原,尽心即是尽性。‘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 ,知天地之化育 。’‘存心’者,心有未尽也。‘知天’,如知州、知县之‘知’,是自己分上事,己与天为一。‘事天’,如子之事父,臣之事君,须是恭敬奉承,然后能无失,尚与天为二。此便是圣贤之别。至于‘夭 寿不贰’其心,乃是教学者一心为善,不可以穷通夭寿之故,便把为善的心变动了,只去修身以俟 命,见得穷通寿夭有个命在,我亦不必以此动心。‘事天’虽与天为二,已自见得个天在面前;‘俟命’便是未曾见面,在此等候相似。此便是初学立心之始,有困勉的意在。今却倒做了,所以使学者无下手处。”

注释

①尽心知性:语出《孟子·尽心上》。尽,扩充;知性,指认识所谓天赋给人的本性,即仁义礼智“四端”。②生知安行:语出《礼记·中庸》。③尽其性:充分发挥他的本性。④化育:这里指化生和养育。⑤夭:这里是夭折,短命的意思。⑥俟:这里作动词用,表示等待。

译读

徐爱问:“‘尽心知性’怎么会是‘生来就知道天下通行的大道,从容安然地实现天下的大道’的人才能够做的事呢?”

先生说:“人的本性是心的本体,天理是人性的本源,因而尽心就是尽性。《中庸》上面说:‘只有天下最虔诚的人才能够彻底地发挥人性,知道天地万物的化生和养育。’‘存心’就是没有‘尽心’。‘知天’的‘知’就像知州和知县的‘知’,那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让自己与天理合而为一。‘事天’就像儿子服侍父亲、大臣辅佐君王一样,必须要恭恭敬敬小心奉承,才能够没有过错。现在于天还是一分为二,这就是圣人和贤人的区别。至于‘夭寿不贰’,就是教育人们一心向善,不能因为环境好坏、寿命长短的原因,就动摇了自己行善的心,只去修养身体等待命运安排。明白穷困通达寿命长短都由命运决定,我们也不必因此而动摇了行善的心。‘事天’虽然与天是两回事,但是自己已经知道天就在眼前。‘俟命’就是还没有见过面,和在这等待是类似的。这就是刚刚学习的人确立目标的开始,有勉励的意思。现在却颠倒了先后顺序,所以就让初学的人感到无从下手。”

原文

爱曰:“昨闻先生之教,亦影影见得功夫须是如此,今闻此说,益 无可疑。爱昨晓 思‘格物’的‘物’字,即是‘事’字。皆从心上说。”

先生曰:“然。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于仁民爱物 ,即仁民爱物便是一物;意在于视听言动,即视听言动便是一物。所以某说:‘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中庸》言‘不诚无物’ ,《大学》‘明明德’之功,只是个‘诚意’,‘诚意’之功,只是个‘格物’。”

注释

①益:这里是更加的意思。②晓:这里是使人知道清楚的意思。③仁民爱物:仁爱百姓爱惜万物。④不诚无物:没有诚心就没有万事万物。诚,真诚,诚心。

译读

徐爱说:“昨天听先生的教诲,也隐约觉得工夫应该如此。现在听先生这么说,更加没有什么怀疑了。我昨天早上思考‘格物’的‘物’字就是‘事’字,都是从心上来说的。”

先生说:“是这样的。人身体的主宰就是心,由心散发出去的就是意念,意念的本体就是感知,意念所在的地方就是事物。比如意念在于侍奉亲人,那么侍奉亲人就是一物;意念在于辅佐国君,那么辅佐国君就是一物;意念在关心百姓、爱护万物上,那么关心百姓、爱护万物就是一件事;意念在视听言行上,那么视听言行就是一物。所以我说:‘没有存在于心外的天理,没有存在于心外的事物。’《中庸》中说:‘没有诚心就没有万事万物’,《大学》中说‘发扬高尚的德行’的功夫,只是一个诚心诚意,诚心诚意的功夫,就是一个探究事物。”

原文

又曰:“孔子云:‘吾犹及史之阙文 也。’孟子云:‘尽信书不如无书 。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孔子删《书》,于唐、虞、夏四五百年间不过数篇,岂更无一事?而所述止此,圣人之意可知矣。圣人只是要删去繁文,后儒却只要添上。”

爱曰:“圣人作经,只是要去人欲,存天理。如五伯以下事,圣人不欲详以示人,则诚然矣,至如尧舜以前事,如何略不少见?”

先生曰:“羲黄之世,其事阔疏 ,传之者鲜矣。此亦可以想见,其时全是淳庞朴素,略无文采的气象,此便是太古之治,非后世可及。”

注释

①阙文:一般用来指有疑暂缺的字。②尽信书不如无书:泛指读书不要拘泥于书上或者迷信书本。③阔疏:粗疏,不严密。这里指事迹较少。

译读

先生又说:“孔子说:‘我还见过史书中存有疑虑的地方。’孟子说:‘如果完全相信《尚书》,还不如没有《尚书》。对于《武成》这本书,我也不过只相信其中的两三节罢了。’孔子删改《尚书》,对于尧、舜及夏朝四五百年间的历史,只用短短几篇概括。难道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写吗?他的阐述只有几篇,由此可以知道圣人的用意了。圣人只是要去繁就简,后世儒生却想要加上一些东西。”

徐爱说:“孔子作《六经》,只是要去除私欲,存养天理。比如春秋五霸以后的事,孔子不想详细地展示给世人,这确实如此。至于尧舜以前的事,为什么要省略不让人知晓呢?”

先生说:“伏羲、黄帝的时代,事迹多而零散,流传下来的很少。这也可以想象。那时世风淳朴,没有华丽修辞也不注重文饰,这就是太古时的社会状况,并非后世所能相比。”

原文

爱曰:“如《三坟》 之类,亦有传者,孔子何以删之?”

先生曰:“纵有传者,亦于世变渐非所宜。风气益开,文采日盛,至于周末,虽欲变以夏商之俗,已不可挽,况唐虞乎?又况羲黄之世乎?然其治不同,其道则一。孔子于尧舜则祖述之,于文武则宪章 之。文武之法即是尧舜之道,但因时致治,其设施政令已自不同。即夏商事业,施之于周,已有不合,故‘周公思兼三王,其有不合,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况太古之治,岂复能行?斯固圣人之所可略也”。

又曰:“专事无为,不能如三王之因时致治,而必欲行以太古之俗,即是佛老的学术;因时致治,不能如三王之一本于道,而以功利之心行之,即是伯者 以下事业。后世儒者许多讲来讲去,只是讲得个伯术。”

注释

①《三坟》:相传为伏羲、神农、黄帝之书。②宪章:借指效法、遵循前人的行为或者学说。③伯者:霸者,成霸王之业者。伯,通“霸”。

译读

徐爱说:“像《三坟》这样的书籍,也有流传下来的,孔子为什么要删掉呢?”

先生说:“即使有流传下来的,也因为时移世易不合适了。社会风气更加开放,文采日渐兴盛,到了周朝末年,即使想要恢复夏商时的风俗,已经做不到,何况尧舜时的世风呢?更何况伏羲、黄帝时的世风呢?尽管治理国家的方法不同,但是遵循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孔子效法尧、舜和周文王、周武王。周文王、周武王治理国家的办法也就是尧、舜时的法则,但他们根据时代,所施行的制度政令也各不相同。也就是说夏、商的制度政令在周朝施行,已经不合时宜。所以周公思索大禹、商汤及文王时的制度,遇到有不合适的地方,整夜整夜地反复思考’,何况太古时的制度怎么能再次推行呢?这就是孔子删掉前代之事的原因吧。”

先生又说:“专门采用无为而治的治国方针,不能像三王那样因时制宜,一定要按照太古时的风俗,这是佛教和老庄学派所尊崇的方法。因时制宜,不能像三王那样根据道理施行,而是因为功利之心来施行,这是春秋五霸以后的做法。后世儒生很多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了施行霸道之术而已。” AkZULrf5L2sWFq3bFexe5Ra9onugL9RvY5Hn/t4JY9rm81EcjxoZqusJ9UjiLn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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