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八九四年的夏天，我参加了美国聋人口语教学促进协会在肖陶扩村举行的会议。会议决定让我到纽约的赖特-汉姆森聋人学校学习。我于一九八四年十月由莎莉文小姐陪伴到了那里。之所以特别选择这所学校，目的是取得发音训练和唇读训练上的最大收获。我在这所学校的两年时间里，除了学习与发音和唇读相关的课程，还学习了数学、自然地理学、法语和德语。

我的德语老师芮米小姐会使用手语字母，在我学会少量的德语词语后，一有机会我们就用德语交谈，短短几个月后我几乎能理解她所说的任何事情了。在第一年结束之前，我以极大的热情阅读了《威廉姆传奇》。我想我在德语方面取得的进步比任何科目都大得多。我发现法语难多了，我师从奥莉维尔夫人。她是一个法国人，不懂手语字母，只能口头讲解。我读她的唇语可不轻松，所以在法语方面的进度就比德语慢得多。但是，我还是又一次读了《被强迫的医生》。这本书很有趣，不过我更喜欢《威廉姆传奇》。

我在唇读和说话方面并没有取得老师和我早先希望和预想的进步。像其他人一样，说话是我的雄心，我的老师也认为这个抱负是可以实现的。但是，虽然我们满怀信心地努力，却没有达到我们的目标。我想我们的目标太高了，以至于不可避免地要失望。我依然认为算术是一种充满困难的体系。为了少给别人也少给自己添加麻烦，在处处使用推理的数学王国，好多时候我靠瞎蒙。当我不猜测的时候，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接受结论，这个缺点，加上我的迟钝，使我学习算术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这些挫折有时候让我非常沮丧，但我以不倦的兴趣学习其他课程，特别是自然地理学。探索自然的奥秘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旧约全书》里用形象的语言描述了风是怎样从天堂的四个角落吹来，水蒸气又是怎样从大地的边沿上升，河流又是如何被岩石截断，高山又是如何被颠覆，人类又是怎样战胜比自身强大的力量。在纽约的两年过得很开心，回忆起这段时光心里还甜滋滋的。

我还特别记得每天我们一起到中央公园散步，那个公园是这个城市里唯一让我感到舒适的地方。在那个巨大的公园里，我的乐趣从未稍减。每次进公园，我都喜欢让别人为我描绘公园的情景；因为从每一个角度去看它都是美丽的，而观赏它的角度又是那么多，以至于在我待在纽约的九个月里，每一次入园都能欣赏到它以不同方式展现的美。

在春天，我们到各种有趣的地方去郊游，在哈得逊河上泛舟，沿着绿色的河岸漫步，那是布赖恩喜欢歌颂的地方。我喜欢河边的断崖那简朴、原始的庄严。我还拜访过西点军校、塔芮镇。塔芮镇是华盛顿·欧文的故乡，我们漫步穿越那里的“睡谷”。

赖特-汉姆森学校的老师总是在计划怎样让学生们能享受到没有失聪的孩子所享有的各种好处，并带领他们走出限制他们的狭窄环境。

在我将要离开纽约的时候，明朗的天空被悲伤的乌云笼罩了。除了父亲的去世，那样的悲伤我是从来没有过的。波士顿的约翰·斯伯丁先生于一八九六年二月去世了。只有那些非常了解他、很爱他的人才会理解他给我的友谊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一个用一种美丽的、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让每个人感到快乐的人，对莎莉文小姐和我最是仁慈和温柔。只要想到他的存在，想到他对我们的作品充满期待，面对如此多的困难我们也不会丧失勇气。他的去世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了再也没能填补的空虚。 C3FO5k0kRCVJEj0BAGroAEMTBv2K3p6O7vbuMfJuIpuoQ15C9lx/xccrU1QUTuS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