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

行吧。

于清确实没见他拿出过手机，想着他连房子都住不起，买不起手机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把手机放回兜里：“那就，等你有手机了再说吧。”

温梓新：“嗯。”

两人回到家时才刚过早上十一点。

瞥见沙发旁的行李箱，于清忽然想起了给他腾房间出来的事情。她回主卧换了身衣服，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门前，思考着该怎么收拾。

房子是早些年父亲买下来给于清当嫁妆用的，房产证上也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两室两厅一厨一卫，八十多平米，还带了个小阳台。虽然面积不算大，但是装修风格都是按着于清的审美来的，格外温馨。

这间房间的空间也不算小，本来是给于清当书房用的，但她根本用不上，渐渐地就演变成了杂物房。

此时里边七零八乱的，什么都东西都有。

最靠里的地方放了张废置了的床垫，是前段时间于清新买的，但觉得太硬睡得不舒服，就把它丢进这间房间里，重新买了一个。

现在恰好能给温梓新当作床来睡觉。

于清尝试着把靠在外边的纸箱搬出来。

注意到她的动静，在沙发上坐着的温梓新站了起来，往她的方向走：“你在收拾吗？”

于清嗯了一声。

温梓新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来吧。”

“我现在得把这些东西清一下，太乱了。”于清往纸箱里看了看，为自己的邋遢感到羞愧，“我什么都往这里面丢，其实好多东西我都不要了。”

“嗯，现在要做什么。”

“咱先把杂物清理一下好了。”于清指了指堆在最外头的那些东西，“我一会儿看看里面的东西，不要的就扔了吧，免得堆在这儿生虫。”

“好。”

虽然于清的意思很明显是两人一起收拾，但温梓新完全不让她动手，全程都是她说他做。

见到她要干活他还有些不乐意。

可能还是对于免费寄住在她这儿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想要通过这些体力活来弥补她。反倒让于清开始不好意思了。

等杂物清理干净了，温梓新去楼下扔垃圾的时候，于清从一旁的收纳盒里拿出一套旧的床单铺好，套上新的枕头套。

顺带把他的行李箱也拖了进去。

完事后，温梓新也回来了。

于清抹了把汗，将他房间的空调打开，解释：“我这儿没别的条件了，床只能这样，你就将就一下。如果实在睡得不舒服再说，行吗？”

温梓新扫了眼被铺上粉蓝色床单的床垫：“不将就。”

“嗯？”

“挺好的。”

于清眨了眨眼：“那就好。”

就这么会儿功夫，于清感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她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一下吧。”

说着，她往外走。

正想把门关上的时候，温梓新突然喊她：“于清。”

于清的动作一顿：“啊？”

他抬眼，淡淡地说了句。

“我不会白住的。”

—

回到房间。

于清拿了套新衣服，打算去冲个澡。她琢磨着温梓新刚刚的话，非常有闲工夫地逐字分析他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觉得她人还挺好的？

能不收任何费用地给他一个容身之所，还十分顾虑他的感受，让他十分感动，所以不会白住的，以后赚到钱了会报答她的。

——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怎样，他能给她这句话，于清也觉得自己这个好人做的也没白费。

她之前收入窘迫的时候，也曾想过把这间房间腾出来租给别人，而且找个合租室友也不至于孤零零的。

但因为实在太懒，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搁置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

等温梓新走了之后，她也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租给别人了。

于清进了浴室，把头发全数绑起，而后打开花洒。她哼着歌，往身上抹着沐浴露，忽然想起温梓新说是她粉丝的事情。

“那他还挺幸运，”于清自言自语道，“还能近距离追星。”

—

没两天，于清的脸就消肿了。她账户里没剩多少钱了，不敢再继续休息下去。恰好看到有个副导演在找群演，所以今天也没打算呆在家里。

洗漱完后，她用遮瑕把剩余的红痕遮住。

于清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门。

恰好温梓新也从房间里出来。

昨天于清出于客气，还熬了一锅粥给他当早餐，但今天实在是来不及。她按照以往自己的习惯，从冰箱里拿出面包：“今天吃这个吧。”

温梓新：“你要出门？”

“对，你今天中午煮个泡面吃吧，家里没什么食材，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于清顺带拿了两瓶酸奶出来，“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温梓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默了两秒，道：“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于清一愣：“啊？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温梓新语气很淡地提醒，“但你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不怕我偷你东西吗？”

“不怕啊。”于清咬了口面包，“我没什么可偷的。”

“……”

“对了，我也忘了问。”于清说，“你是做什么的啊？”

“什么？”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于清说的明确了些，“怎么也没见你去上班。”

温梓新理解了，面无表情地答：“没有。”

“嗯？”

“没有工作。”

“……”于清总觉得怪怪的，“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被赶出来了，反倒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孩。你是刚被辞退了还是什么？那你不打算找吗？你这没工作哪有钱吃饭。”

“所以，”温梓新说，“我想跟你一块儿出门。”

于清反应过来：“你是想跟我一起去片场吗？”

—

半小时后，站在离小区最近的公交站旁，于清低头看手机，又不动声色地往温梓新的方向看了眼。

刚开始，她是真没往这处想。

温梓新提出要跟她一块出门的时候，于清也只是觉得，他可能心情不大好不太想一个人呆在家里。

但这个发展趋势，让她觉得，温梓新是有备而来的。

他说不定根本不是她的粉丝，只是不知道有什么渠道，所以想从她这边下手，成功进入特约演员的行列。

虽然她觉得这个解释也不太靠谱。

此时温梓新插兜站在站牌旁，目光盯着往来的车，脸上不带什么情绪。

像是在走神。

但很神奇的是，他又像是每个角度都长了眼睛一样，她这么隐晦都能立刻抓住她的视线。温梓新看向她，眼神里带了几丝疑问。

“……”

于清瞬间收回视线。

周围不是也有其他人在偷偷看他，怎么他就把那些当成空气，她看一眼就用眼神警告。

不过于清也不太介意。

如果他真能因此赚到钱，那也可以尽早搬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高峰期。

好不容易等到车了，远远看去，却发现上边挤满了人。

于清忙拽住温梓新的手肘，往车门的位置涌。但前门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只能挤进去打两次卡，而后喊了声：“师傅，后门上。”

两人上了车。

剩余的空间极小，他们只能站在靠车门的位置。随着车的晃动，于清时不时还会旁边的陌生男人。

这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

于清下意识往温梓新的方向靠了靠。

注意到他的目光，于清才想起她跟这人也不算很熟，略显尴尬地退了一些，解释道：“我，我站不太稳……抱歉……”

温梓新垂睫，嗯了声，忽地抓住她的手。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清仰头：“怎、怎么？”

温梓新把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无波无澜道：“扶这儿。”

“……哦。”

不知为何，于清的脸莫名烧了起来。

过了好几个站，两人的位置也渐渐靠里了些。附近有个乘客刚好下车，于清很幸运地坐上了位置。温梓新站在她的旁边。

没多久，有个女生走到温梓新的旁边，细声打了个招呼：“你好。”

温梓新没反应。

女生似乎也不大介意，很大胆地继续道：“能加个微信吗？”

过了十几秒，温梓新仿佛才察觉到这话是跟他说的。他瞥了女生一眼，又垂眸看向于清，像报备一样地说：“她跟我要微信。”

本坐着看戏的于清：“……”

她懵了：“关我什么事儿？”

闻言，温梓新抿了抿唇，看向女生：“抱歉。”

女生皱眉，表情瞬间不好看了。她啧了一声，语气很不爽：“有女朋友直接说啊，还得问一句，我服了。”

“……”

于清：？？

她那句话的意思真的完全是觉得这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说出来就像是吃醋发脾气了一样？

而且他前天拒绝她的劲儿去哪了！不是没有手机吗？！

直说不得了！

见那个女生走了，于清瞪着眼，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温梓新像得了健忘症：“什么？”

“别人跟你要微信你问我干什么？”

“没问你，”温梓新说，“是跟你说。”

“……”于清快炸了，“那你干嘛跟我说！”

“我没有别人可以说。”

“……”

所以这是想炫耀的意思？

于清一言难尽道：“我也不是没有人跟我要过微信好吗？”

温梓新的唇角下拉了些：“不用跟我报备。”

“……”

于清觉得自己完全没法跟他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