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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过那样的事情还想让我……”于清下意识想反驳，却又说不出那样的话，她深吸了口气，改了口，“我刚刚说了‘抱歉’了。”
向景时用力揉了揉眼，明显无法接受：“哪有人是这样道歉的？”
“……”于清抿着唇，盯了他几秒，“对不起，你先进厕所收拾一下吧。”
可能是得到了想要的话，也可能是非常接受不了自己此时的状态，向景时没再说话，自顾自地走进了后边的男厕里。
注意到地上残留的污秽，于清回到女厕所拿了把拖把，打算收拾干净。
她倒是头一回把一个男生搞哭，此刻心情格外复杂，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也觉得现在在男厕里的向景时无耻到了极致。
于清身上还穿着宫女戏服，所以清扫的动作格外小心。她单手拿着拖把，动作轻缓，整个人离那堆污秽物一米多的距离，时不时注意一下身下的裙摆。
等向景时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收拾完了。
因为是夏天，向景时直接将上衣脱掉，身材白皙精瘦。裤子还滴着水，看上去像是脱掉后用水龙头冲刷，没怎么拧干就穿上出来了。
他的眼角还红着，嘴唇紧抿，毫无攻击力的模样。如果只是看他的长相，于清真的完全想不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没说话，走进厕所把拖把洗干净。
出来时，发现向景时还呆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是在等她。
于清实在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她闭了闭眼，走到他的面前，认真道：“你需要我给你赔偿吗？”
“……”向景时默不作声。
“你这是不需要的意思？也好，因为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而且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说话，看到你就会让我想到你以前做的事情。”于清说，“我懒得计较那些事情，只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向景时吸了吸鼻子，茫然道：“我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于清没再有回答的欲望，绕过他走向服装间。
向景时伸手拦住她，这次他不敢再碰她，只是挡在她面前：“我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事情？我连……”
“向景时，”于清猛地打断他，尾音带了颤，“你一定要我自己重复一遍吗？你自己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我再亲自跟你说一次？”
“我……”
于清往后退了一步，极其努力地，不想让自己过于失态。她直直地盯着向景时，语调降下来：“我真的非常恶心，你这样的人。”
跟你那个所谓的好兄弟梁彻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于清再次往服装间走去。
这次向景时没再拦着于清。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湿漉漉的裤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梁彻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粗噶慵懒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见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向景时的火气立刻冒起，仿佛遭受到了背叛，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跟你姐关系一点都不好？！她跟我说最讨厌我这样的！”
“我家清清姐说的？”梁彻笑了声，给人一种阴沉瘆人的感觉，“还真是可爱呢。”
“你故意的？是你跟我说他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什么故意的啊。”梁彻说，“你怎么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性格呢？可能是觉得你其他哪点让她反感了吧。”
向景时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切断电话。他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压着火说：“拿件衣服进来给我，我在……”
因为于清的话，向景时觉得极为古怪。
他还能对于清做什么？他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梁彻了。
—
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于清从服装间走出来。出了电影城，她提不起任何精神做别的事情，想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
但她突然想起家里多了个人。
于清也不知道他想吃什么，干脆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那头便接了起来。
于清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勉强让声音显得轻松一些：“我准备回去了，你晚饭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去吧。”
温梓新：“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了。”
“为什么？”
于清想坦白说没胃口，但又怕他会追问：“女演员是不配吃晚饭的。”
那头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怎么了？”
“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这是……”于清想笑，但声音还是不受控地低了下来，“怎么听出来的？”
他又问：“怎么了？”
于清用力吸了下鼻子：“想哭。”
温梓新：“为什么？”
“遇到了讨厌的人。”
“我是问，”温梓新说，“想哭为什么不哭，为什么要憋着。”
“……”听到这话，于清莫名地笑了出声，忍了一路的眼泪也顺势掉下，呜咽着说，“不是，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啊。”
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耐心问：“那我应该怎么安慰才对？”
“这个也、也要我教你啊。”于清话里带着鼻音，用手背擦着泪，“我也太惨了……”
“你不是瞧不上我的安慰方式吗？”温梓新无奈道，“我这不是想改进一下。”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上来就让人哭。”
“那，”温梓新思考了下，“你遇到了什么讨厌的人？”
于清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只好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吗？”温梓新问，“那可以报警吗？”
“……”这么一哭，于清的负面情绪也散了不少，她的嘴角弯了弯，“应该不太可以。如果真的谁有烦恼都找警察的话，那他们哪有休息时间啊。”
温梓新叹了口气：“你在哪儿？”
“马上回去了。”于清走到公交站等车，“给你买点吃的就回去。”
“不用买了。”
“怎么能不买？家里好像没别的东西吃了。”
“因为不太想吃东西。”温梓新说，“比较想见你。”
“……”于清的心跳停了半拍，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啊，我会、会早点回去的，不过我还是买一点东西吧，万一晚上饿了还能吃点。”
“嗯。”
他没再继续说点别的什么，让于清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她扯开了话题，因向景时的出现而产生的不适感完全消失，被另一个甜蜜而又酸涩的感觉取而代之。
让她觉得茫然。
可听着对方的声音，又觉得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差。
回家的路上，于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温梓新聊着天，直到快到家了才把电话挂断。
她也不知道温梓新喜欢吃什么东西，在路上买了碗过桥米线，还买了点小吃。进门后，她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回来了”，而后便弯腰脱鞋。
温梓新本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声便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于清换上室内拖鞋，往里走：“你应该不挑食吧？”
“嗯。”温梓新说，“谢谢。”
“那你快吃吧。”于清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躺床，“我回来的也挺晚了，你应该挺饿的吧。下回如果还这样，你就自己出去外面买点吃——”
话还没说完，温梓新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于清猝不及防地抬起头，一脸懵：“你干嘛。”
温梓新眼眸漆黑，掺杂着细细的光，垂睫盯着她。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看上去还有些迟疑。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脑袋上。
于清也没有任何的躲闪，也僵在原地。
僵持半晌。
于清正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温梓新就把手放了下来，改抓住她的手腕。她再度仰起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他扯进了怀里。
男人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夹杂着极为熟悉的沐浴露味道。
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让人觉得极为有安全感，热烈又不算逾越的一个拥抱。
在这一刻，于清觉得自己的心智被什么东西蛊惑，让她也失了神。
甚至产生了想要回抱住他的欲望。
不等她有下一步的举动，温梓新已经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喉结上下滑动，看上去没有要说话的动静。
于清反应了过来，整张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
温梓新低声道：“我刚学来的。”
于清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仍是不敢看他：“什么？”
他再度俯身，轻轻的，又抱了她一下。
“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