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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她的表情，温梓新低声提醒：“这话是你说的。”

于清不可置信：“我什么时……”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开拍前跟温梓新说的话。她咽回原本要说的话，极为古怪地改口：“我只是说拍戏的时候我们是情侣关系，那是因为剧本是这么写的。”

“……”

“但现在都结束了，”于清往他眼前晃了晃手，“该出戏了喂！”

温梓新没说话，只是看她。

反倒让她有一种自己成了负心汉的感觉。于清总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很怪异，脱口而出：“我这话没什么恶意，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哪儿、哪儿有点缺陷……”

温梓新收回眼，语气无波无澜：“你为什么人身攻击？”

“那你、你确实，”于清也觉得这话确实有点过分，声音低了下来，“你确实还挺奇怪的嘛。”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好吧，你当我没说。”

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清觉得自己多说多错，也不敢再出声。她垂头拿出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来电，上边显示着傅崇然的名字。

她没做多想，回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于清主动问：“崇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傅崇然声音温润：“啊，于清。是这样的，我这边刚刚接到制片人的通知，说这部剧要换导演了。我就想问问，之前那个角色你还演吗？我这边也没找着合适的人选。”

“啊？怎么突然换导演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突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说这个了，”傅崇然说，“怎么样？还能腾出来时间吗？”

于清也没再在意这事儿：“当然能。”

“那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傅崇然说，“这次可别再迟到了啊。”

于清忙道：“绝对不会了。”

那头笑了一声，而后，似乎遇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他的语调突然扬了起来：“那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还没等于清回话，那边便挂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看到了一旁的温梓新依然绷着脸，似乎确实是在因为她刚刚的话生气。

这都过了几分钟了，于清咕哝道：“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温梓新眼也没抬。

于清鼓起勇气，跟他讲道理：“那不是你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嘛，我只是提出合理的怀疑而已……”

闻言，温梓新侧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他生得好看，但因为总板着张脸，看上去反倒多了几分薄情，不说话的时候更显得难以靠近。

让人望而生怯，却又会莫名地被深深吸引。

她立刻怂了：“好吧，我确实不该说那样话，我道歉。”

温梓新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开始谴责他，又突然开始自我反省。他的眉头皱了皱，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又听她再度开口。

“你倒也不必，”于清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语般地补充，“用美色对我进行压迫。”

这话让温梓新愣了下，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似乎对她所说的话毫不在意，但只眨眼的功夫，他的耳尖就红了起来。

说半天他都不吭声，于清也有些不开心：“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有必要生这么久的气吗？”

温梓新抿了抿唇：“没生气。”

“你这哪里像没生气的样子？我都哄你半天了你还这样，”于清越说越气，格外幼稚地说，“行，那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们继续冷战。”

温梓新摇头：“不能收回。”

于清不搭理他了。

见状，温梓新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学着于清刚刚变化莫测的方式，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生气，那不是你先说一些伤人的话吗？”

于清炸了：“那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

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温梓新瞬间闭了嘴。

他回忆着从前哄于清的方式，又想到刚刚于清夸他时说的“美色”两字，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犹豫着说：“但你长那么好看，倒也不必道歉。”

“……”

听到这话，于清结了冰的表情掉下几块碎渣，没有说话。

温梓新暗暗松了口气。见她似乎还未完全消气，他略微思考了几秒，又道：“我这话不收回的。”

“……”于清又气又好笑，“你到底是来跟我和好的，还是来气我的。”

温梓新很诚实：“来跟你和好的。”

“行，”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笑了起来，“以后别这样了，冷战多没意思，有什么话就摊开来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梓新的神情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半天才点了点头。

—

两人坐公交车回到于清家附近。

恰好到了饭点，于清饿得慌，也懒得买菜做菜，干脆在附近找了个快餐店。付款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钱的事情。

“对了，你的工资副导演说一起转到我这，”于清说，“到时候我怎么给你呀？”

“有多少？”

“应该跟我一样，两百吧。”

“哦。”温梓新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淡声说，“不用给我了。”

“啊？”

他翻开，拿起笔写了个“—200”，而后看着上面记的数字，说：“我还倒欠你一千两百三十二。”

于清凑过去看：“什么一千两百……”

发现他这看上去是个记账本，记账的时间是从他住进她家那天算起的，衣食住行他全部都算进去了，包括坐公交花的一块钱，吃的一块面包，喝的一杯水。

“……”

倒也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虽然他之前提过不会白住，但于清也没想过他是抱着不占她一点儿便宜的心理，所以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感动。她想了想，提醒道：“你还是别这么急着还我钱了。”

温梓新抬眼。

“如果你想当演员的话，你也不能总通过我跟导演联系，”于清说，“你尽快存够钱去买个手机。还有，还要拿上证件，我们得去电影城那边办个证。”

“……”

“不然你没法进去。”

温梓新把本子和笔收回口袋里，拿起筷子说：“我没有证件。”

“……”于清惊了，“你怎么会没有证件？”

他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你不会真的是，”于清猜测道，“离家出走吧？然后没带证件出来？”

“不是，”不回答的话，也不知道她还能猜出什么原因来，温梓新只能敷衍几句，“之前掉了，一直没去补。”

“噢。”于清恍然，“那你得去补呀，没身份证多麻烦，先去办个临时的也好。”

温梓新点头：“嗯。”

从饭馆里出来，外头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于清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能看到发着微光的月。她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诶，我跟你说个秘密。”

温梓新：“嗯？”

“就是，”于清半开玩笑地指了指天空，“之前一直有颗星星在跟着我。”

“……”温梓新僵硬地啊了声，“是吗？”

于清侧头定定地盯着他，良久后突然笑出声来：“我跟你开玩笑的。”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出神般地说：“这话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是个笑话吧。”

温梓新：“不会。”

于清表情一顿，就见温梓新神色仍旧不太自然，但此刻带了几分认真，继而道：“如果是你认真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把它当做笑话。”

“但我说的这个事情，”于清自己也觉得没法让人信服，“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我之前跟我发小提过，她只觉得是我休息不足出现幻觉了。”

“其他人相信与否，其实不是一件太重要的事情，”温梓新的语气不明，“他们选择不相信，但也不能否认这个东西确实是存在的。”

“……”

“这个世界那么大，你能看到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他扯了扯唇角，“很多东西都是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存在着。”

于清听不太懂他的话，迟疑地问：“所以你是相信我刚刚的话吗？”

温梓新嗯了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让我感觉自己没白当一个好人。”于清的眼角弯成月牙儿，愉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温梓新提醒：“不要买贵的。”

“我也没钱买贵的呀。”于清笑嘻嘻地，又看向天空，“不过今天怎么没看到那颗星星，让我想给你证明一下都证明不了。”

“可能。”温梓新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停顿了好几秒。

于清好奇：“可能什么？”

温梓新与她撞上视线，喉结上下滑了滑：“他决定不藏了。”

决定不再藏在那寂静荒芜的地方，不再与黑暗相伴，不再无时不刻地远远注视着你。

他选择，重新回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