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声香味触法。
——心经
我们所认为的“世界的真实”,在佛法上讲,叫作“识境的真实”。我们住在识境,以识为观,其实那只不过是我们主观认为的真实,换句话说,是我们戴上有“六根”的VR装备后自以为真的那个世界。
何谓“六根”?
眼、耳、鼻、舌、身、意,恰恰就是我们上面剖析的带有程序设定的各种感官。“根”意指“能生”,六根可以接触外在世界,能传递信息,是我们装备上的六个功能器官。
何谓“六尘”?
色、声、香、味、触、法。眼所见者为色尘,耳所听者为声尘,鼻所嗅者为香尘,舌所尝者为味尘,身所觉者为触尘,意所分别者为法尘。六根与外尘接触,发挥识别作用,形成“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恰恰就是我们上面所剖析的“外部信息变为主观信息”的过程。
“六识”之外我们一无所知,所以,佛家称未觉醒的人为“凡夫”,
“凡夫”所住的境界,便是“识境”,是个主观以识为真的境界。
大到宇宙观、世界观,只不是我们的一个“识”。
回想人类历史短短几千年,我们的宇宙观、世界观已经发生几次重大的转变:从盖天说、到地心说,再到日心说,然后是绝对时空说、时空相对论……如果我们认知的外在世界是真实、稳定、有确切运作规律的;如果我们通向外在世界的各种功能器官也是“写实”的,那人类不会有这么多个宇宙观、世界观,也不会直到今天,依旧在不断推翻旧的“观”。
这只能说明,从人类集体戴上这个叫“人”的VR设备起,一切“知道”都是主观的,都是特定程序设定下的扭曲性观察。所谓宇宙观、世界观绝不可能是客观世界的真实反映,而只能是一个暂时的主观思想模型,或者叫一个认知模型罢了,是一场VR体验里的模型探秘游戏,根本够不到“真相”。
小到鸟儿、花儿,杯子、水……都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个“识”。
当我们的感官接触到一件事物,然后抓取信息,传输到神经,大脑这时会干一件事,就是将这一信息与之前存储的信息进行比对识别,如果找到了对应的概念,我们就会把那个概念投射到物体上,从而认出:“这是一只鸟儿。”
但事实是:当我们主观认定“这是一只鸟儿”时,我们已经看不见真相。
不仅如此,我们的“识”还会进而发展出“好鸟,还是坏鸟,什么形状,什么颜色,什么品种”等,如果喜欢还会进而生出“据为已有”的心,如果讨厌还会进而生出“干掉它”的心,游戏不断延展好玩,离真相却越来越远。
这个游戏又刺激又快,每一秒是无数次,眼耳鼻舌身意不断抓取色声香味触法,再将之与记忆中的概念不断识别,产生各种定义,进而编织出一个巨大无比、密不透风的概念之网。这个概念之网就是你我的“识”,与真相无关的“识”。
从接收信息到立即抓取解读,这个程序早已设定,我们几乎不用思索就可以做到,这一切发生在刹那间——快到你可以感觉不到有这个过程存在。你感觉不到有无数个“识”横在你和客观事物之间,阻碍你看到真实事物,以至于你完全相信你看到的就是事物本身,你也完全相信你对事物的认知来源于事物本身,而不是主观贴上去的。
我们一生都戴着这样的设备,住在这样的“识境”,从未看到过事物本身,从未发现还有一个“智境”。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转识为智”?如何破除这套VR装备?
是死了才可以吗?还是我们可以改写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