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挽留 |
第三个愿望是 |
发现林持欢的是懿王府门口的小厮,他认出了林持欢,赶忙向懿王爷报告。
懿王爷得知后,立刻派人将林持欢抬入了客房内,并请来了大夫为他诊治。为了避免我知道以后情绪激动,林持欢在懿王府整整休养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人向我提及林持欢已经找到的事情。
我依然坚持不懈地寻找着,直到发现沉珏在后院倒药渣。
“沉珏,我最近不是已经停药了吗?这药渣是哪来的啊?”我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沉珏赶忙把药罐子藏在身后:“清让姑娘,这……这药是……”
“这药是给谁喝的?”我警觉了起来。
沉珏不会撒谎,脸憋得通红,只把药罐紧紧地藏在身后,小步地向后退。
我逼近沉珏:“你告诉我,是不是林持欢出事了?”
沉珏支支吾吾地说:“沉珏……沉珏不知。”
“林持欢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就在懿王府?”我用双手握住了沉珏的肩膀:“沉珏,我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
“林……林将军在客房。”沉珏迟疑着,还是告诉了我。
我转身就往客房快速走去,此时我已经怀孕近三个月,小腹已经明显隆起,沉珏把药罐放在地方,立刻扶住了我:“清让姑娘你慢一些,懿王爷和岚姨就是担心你情绪会激动,才特意不告诉你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我宽慰沉珏,哪怕我心里都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冷静面对林持欢。林持欢在吃药,他到底受了什么伤呢?
推开林持欢的门时,林持欢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沉珏啊,你不用来照顾我的,你多照顾照顾清让。她啊,怀着孕,从小自己就不知道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你多提点她一些。”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住哭腔:“林持欢。”
沉珏扶着我走到了林持欢的面前,林持欢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走上前,坐到林持欢的床边:“你什么时候住进懿王府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也没多久,想着等身体好一些,再来见你。”林持欢满不在意地看着我,笑了笑。
“身体好一点?”我狐疑地看着林持欢:“你怎么了?”
“没怎么,染了点风寒,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林持欢的表情很勉强。
我认真地看着林持欢:“林持欢,你从不骗我的。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林持欢想了想:“你进宫后,我收到宣贵妃的通知,便去了城郊暂避风头。但是后来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牢,所以我想去找你,不料碰到了六皇子的人。”
“六皇子?”我吓了一跳,立刻握住了林持欢的胳膊:“他对你做了什么?”林持欢随机即吃痛地喊了一下,我赶忙把手拿开:“你……你的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很快就会恢复的。”林持欢忍住疼痛,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站起来:“六皇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六皇子。”林持欢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我大吃一惊。
林持欢点点头:“我从十六岁开始,便跟随六皇子上了战场。苦战数年,凯旋时我也因为六皇子的提拔与重视,从骠骑将军一路青云直上。我这一生,最感激的人就是他,最恨的人也是他。我恨他对殷灵笛那么残忍,我恨他不丝毫顾及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我恨他终究是无情帝王家。我等不了两年的期限,我不知道在这两年里,我到底还要目睹他做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还要熟视无睹。我想要离开六皇子,就必须把他给我的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只有我成为了一个废人,六皇子才有可能真的放过我。”
“废人?”我听着林持欢虚弱的语气里的坚定,恐惧充斥了我的内心。
林持欢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悲伤,仿佛刚刚诉说的是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故事。林持欢看着我担忧的神情,安慰我:“清让,你现在怀着身孕,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快回房间好好修养吧,等我完全恢复了,给你腹中的孩子做些木头玩具玩玩。”
“可……”我还想说些什么,沉珏拉住了我:“清让姑娘,沉珏先扶你回房吧。林将军也需要休息了。”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林持欢笑着对沉珏说:“以后就别喊我林将军了,直接喊我林持欢就可以。我不会再做将军了。”
沉珏乖巧地回复:“是的,林少爷。”
“少爷?”林持欢疑惑地问。
沉珏点了点头:“是,昭华园虽然已经关门了。但是,在沉珏心中,您一直是昭华园的少爷。”
林持欢自顾自地笑了笑:“是啊,我始终还有一个昭华园。”
我赶忙宽慰林持欢:“林持欢,你快休息吧,我过会儿和岚姨再一起来看你。”
我走出了林持欢的房门,沉珏轻轻将房门关上了。
我们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我转身问沉珏:“林持欢到底怎么了?”
“林少爷为了离开六皇子,自己废除了武功。六皇子气极了,派人将他打的只剩下半条命,才把他丢到了懿王府门口的。”沉珏说着,自己也于心不忍地叹了一口气:“听大夫说,悉心照顾好好休息的情况下,林少爷的身体还是可以恢复的。只是这辈子,不可能再拿刀拿枪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林持欢的笑容,林持欢的笑容越清醒,我却越觉得难受。自废武功,就相当于废掉了自己一生的骄傲。正如林持欢自己所说,他从十五岁开始就步入了军旅生活,他的手早已经被兵器磨出了老茧,但这些老茧,却是他的勋章。林持欢做将军时有多风光,他自废武功时就会有多痛苦。
我心中想着,沉珏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清让姑娘,别再想了。这都是林少爷自己的选择,离开了皇家之地,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对吗?”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沉珏说:“是啊,你说的对。你看看我,怎么这么容易伤感呢?”
沉珏随即笑着说:“大概清让姑娘腹中这个孩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吧。”
沉珏扶我回到了房间,我们刚刚进入房间,岚姨就来了。
“岚姨?”我向岚姨问好。
“你都知道了?”岚姨犹豫着问我。
我点点头:“知道了。”
岚姨叹了一口气:“你无需多想。林持欢在懿王府非常安全,懿王爷也请了大夫用最好的草药为他治疗。你现在就好好养胎,千万不要影响到了孩子。”
我大笑着对岚姨说:“我哪有这么脆弱?放心吧,我的孩子也很坚强。你看他还没有出生,就受到了你们这么多人的关心,真是幸福啊。”
“那可不?所以你一定要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这样端王爷回来,我们才好向他交代。”岚姨不知不觉提到了边端砚。
我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是啊,等你爹回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
岚姨走到我身旁:“走吧,后院的花开了,我们去采一些花,晒干了做花茶。”
我点点头,沉珏扶着我,走出了门。
虽然知道林持欢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但起码他现在在懿王府得到了悉心照料,未来也不用再为六皇子卖命,我的心中终归还是庆幸大于感伤。
因为孕状越来越明显,我不再离开懿王府,活动范围只限于懿王府的后院。李妈妈得了空就会来看我,还会送我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每次我笑她现在孩子还没有出来呢,李妈妈都说迟早用得上,不允许我推辞。沉珏在懿王府中忙上忙下,每日都对我的饮食起居亲力亲为,如果我在后院站着,她一定会给我加一件披风,埋怨我总是粗心大意。懿王爷和岚姨则总是给我买许多补品,叮嘱着我一定要全部吃完,生怕腹中的胎儿缺了营养。林持欢的身体在三个月的休养后,也逐渐恢复了。他真的如他所说,做了许多木制玩具,甚至还做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我笑他:“你做这小桃木剑,万一我腹中的是个女孩儿,那可怎么办?”林持欢皱着眉想了想:“若是个女孩儿,那我便上街给她买漂亮的衣裳。这把小桃木剑,她若是喜欢,我再给她雕些花纹,显得秀气。她若是不喜欢,那你和我妹夫再努努力,生个大胖小子,好让我这桃木剑派上用场。”我被他说得羞红了脸,索性随林持欢的意,不再对他做的玩具多加评论。骆远慕的私塾学生越来越多,有次他来懿王府拜访,还笑称日后想做我孩子的先生。虽然边端砚不在身边,可是我感受到了身边所有人对孩子的关怀,这让我更加坚定也安心地等待着边端砚回来。
而这一天,也终于让我等到了。
朝中传来消息,皇上因病驾崩,太子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宣贵妃成为了宣太妃。
一切都没有征兆,却发生地如此迅速。
一夜之间,新皇登基,京城却是繁华依旧。
懿王爷早朝回来后,满脸红光。
我与岚姨在前厅坐着,见到懿王爷后,心中便有了答案。
“父亲,不知端王爷何时回来?”沉珏扶着我,我站了起来,询问懿王爷。
懿王爷开怀大笑,转身对着门口,大喊:“还不进来,在磨蹭些什么?”
我紧张地望向门口,边端砚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恭敬地向岚姨行了礼,转身又看向我:“娘子。”
我笑中含泪:“你回来就好。”
懿王爷和岚姨高兴地合不拢嘴。懿王爷对边端砚说:“你先回房好好梳洗换身衣裳,中午我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
边端砚和我向懿王爷和岚姨恭敬地行了礼。边端砚自然地扶住了我,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我的行动不是很方便,所以边端砚和沉珏说什么都不让我做。沉珏扶着我在房间等着,边端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岚姨便让沉珏赶忙将边端砚换下的衣服拿去用火烧掉了,说是去晦气。
边端砚对岚姨的举动哭笑不得,但又没有办法反驳,只能任由岚姨处理他的衣物。
边端砚看着我笑:“你看,这下真是干干净净了。”
我也看着他笑:“干干净净才好,以后才能顺顺利利。”
边端砚回来的这一个月,我没有问起这几个月边端砚到底在皇宫中做些什么,又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边端砚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们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所有普通的夫妇一样,每日话一话家常。只是边端砚顾及我怀了孕,哪怕我与他故意斗嘴,他也不再如以前一样和我嬉笑打闹,凡事都顺着我,反倒让我觉得不适应。
“边端砚,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一日夜里,我问边端砚。
“恩?有什么区别吗?”边端砚一边用步小心地擦拭佩剑一边反问我。
我将叠好的衣服整齐地放进了柜子里,边端砚看到我起身,赶忙放下了佩剑,快步走过来扶住我:“瞎动一些什么?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我笑他:“你瞎紧张些什么?我早年间在昭华园练舞的时候,单靠一根丝绸都可以在空中起舞,底子好着呢。”
边端砚将我扶回了床边,问我:“你刚刚问我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是为什么?”
“好取名字啊。”我回答边端砚。
边端砚笑:“我已经想过了,如果是儿子就叫他为安,希望他所到之处,处处为安。”
“那如果是女儿呢?”我又问边端砚。
“如果是女儿,就给她取名为宁。”边端砚笑着说。
我重复着边端砚的话:“为安为宁,你倒是想得挺周全。”
“清让,我在皇宫的时候,总是不停地问自己,如果我就这么死在了皇宫中,那么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边端砚突然深沉了起来。
我看向他,边端砚的眼神十分温柔。
边端砚继续说:“我想,如果我真的不能有离开皇宫的机会,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到你。一想到你会因为我的死讯而哭泣,我就会良心不安。所以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娶你就好了。相对于不能和你在一起,忍心看你孤独一人会让我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我就一直坚持着,我求先皇,让他保证你和孩子的平安,先皇答应了我的请求,甚至将整个懿王府的人都放了出来。作为交换,我交出了所有的兵权,并且留在了皇宫当中。一开始,皇上将我软禁在房间里,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时刻监视着。后来,大概是六皇子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在先皇面前说了好话,让我帮忙去料理军中的事务。先皇大概认定我为了你们的安危,一定不敢对他不利,在红杉的劝说下,让我在兵部帮忙。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正想害他的,他需要日夜提防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没有说什么,伸出手握住了边端砚的手,边端砚对着我笑了笑,反握住我的手:“清让,我就看见我的亲生父亲死在我面前,他死得是那么狼狈,他哭着祈求六皇子不要将毒药灌进他的嘴中,他的眼睛看向我,拼命地在求我救他,可是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就像当年,看着我的母亲绝望地死去一般。你看啊,这人的命其实非常脆弱的。”
“你……有没有和他相认。”我犹豫着,还是问了边端砚。
边端砚苦笑了一下:“你晕倒后,出血太多,亟需诊治。先皇问我我愿不愿意用性命交换,我说我愿意,他却说我不惜命。那一刻,我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对我的怜惜,可是,只是怜惜,不是愧疚。我在他眼里,就像可怜的路边流浪狗一样。后来他又问我,是不是八皇子,我告诉他,我这辈子都只会是边端砚。他却笑了,那次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直到,我联合六皇子逼宫,看到他仓皇失措的样子,事情才算真正的结束了。我没有与他相认,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对他动恻隐之心。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边端砚用手轻轻抚摸着我隆起的腹部:“我现在,只希望我们家宅平安。”
我拥抱着边端砚:“没事的,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边端砚笑着点头。
六皇子登基后,边端砚除了日常上朝以外,并没有被安排其他的事情。我想,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六皇子虽然不知道边端砚就是八皇子,但是作为曾经目睹过先皇死亡的当事人,是绝对不可能被轻易放过的。
这一点,不管是懿王爷、岚姨还是边端砚和我都非常明白。我们商量着等我将孩子生下来,懿王爷与边端砚便向皇上请辞,带我们离开京城。
林持欢在边端砚回来后,本来想去惠风茶庄帮忙,几经我和岚姨的挽留,又加上懿王爷和边端砚的出面相劝,才又继续留在了懿王府中。林持欢在懿王府里重拾了武艺,虽然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并且受限于之前的伤痛,他能够练习的招数十分有限,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烦躁的情绪。
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我生产时,岚姨一直在旁边抓着我的手,整个懿王府的人都忙上忙下,稳婆鼓励着我,我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汗水将头发完全打湿了,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好不容易听到稳婆说:“出来了!是一个大胖小子!”时我才算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听到稳婆说:“不对,后面还有一个!”岚姨听后看向我:“清让,加油啊!还有一个!”
我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崩溃来形容了,声泪俱下:“还有一个?”
边端砚和懿王爷、林持欢齐刷刷站在房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得知我生下了龙凤胎以后,边端砚直接冲了进来。他关怀地问我:“清让,你现在感觉这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你是瞎了吗?”我用尽力气回复边端砚。
边端砚大笑:“哈哈,看来一孕傻三年这句话,可能对你不管用了。”
我诞下了龙凤胎,整个懿王府上下都高兴不已。虽然之前准备的都是单个孩子的衣物,但数量其实不可小觑,即使如此,岚姨还是让沉珏和林持欢又去买了许多衣物。懿王爷也立刻又让人又去打了一个金锁。边端砚本来就鲜少插手朝廷的事情,这回更甚,连早朝都告假了几回,每日就呆在房中看着孩子们和我。
我笑他:“这下好了,两个名字,一个都没有落空。”
边端砚也笑:“所以说本王有先见之明嘛。”
因为我生产后身体比较虚弱,大夫建议我休养两个月之后才可以进行长途奔波,边端砚和懿王爷顾及孩子太小,看着朝廷现在风平浪静,也就决定等两个月以后,再离开京城。
可是,我们都高估了命运的仁慈,没有发现,倒计时早已经开始。
孩子满月的那一天,懿王府大摆酒席。
就在宾客盈门之时,皇上也送来了一份贺礼——云南王造反,命端王爷即刻启程,率领三军,平定叛乱。
接到消息的我泪如雨下,不停地对边端砚说:“我们现在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边端砚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别傻了。皇上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真的放过我,不管我们去哪里,都离开不了他的视线范围。”
我控制不住抽泣:“我去求红杉,说不定她会有办法。”
边端砚拉住我:“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三件事。”
“你现在提这个干什么?”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和边端砚讨论那些。
“清让,我想到第三件事了。”边端砚认真地看着我,用手将我的泪水轻轻擦去:“你相信我,我一定平安回来。”
理智上,我当然明白皇上的决定不可违背,一旦违背,对整个懿王府都是灭顶之灾;可是感情上,我怎么都舍不得放开边端砚的手,我不知道,这一分别,我们再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林持欢远赴沙场时,哪怕我不知道沙场真实的情况,我都日夜寝食难安。
如今边端砚要率军出征,经历了战场风沙,看过了边端砚遍体鳞伤模样的我,怎么可能轻易说出一个“好”字?
但是,又一次地,我没有任何选择。
我点了点头,温顺地与边端砚拥抱,我努力微笑,希望在他记忆里的我,始终是微笑着的。
边端砚从我头上取下了珠钗:“这支珠钗,我送给过你两次,等我回来,再第三次送给你。”
我笑中有泪:“好,一言为定。”
边端砚在所有的人的注视里,换上军装离去了。
我回头看见尚在襁褓中的为安和为宁,手被岚姨稳稳地握住了。我看向岚姨,岚姨宽慰我:“大小不过一个‘等’字。”
我点点头,看着边端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