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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只做你好友

谁花二十余年

当我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懿王府。

岚姨在身边,担忧地看着我。见我睁开了眼睛,岚姨赶忙凑上来:“清让,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三天?”我迷迷糊糊地在岚姨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此时,沉珏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看到我已经醒了,立刻把那盆水放在了桌子上,跑到我面前:“清让姑娘,你可醒了。你昏迷的这些天,沉珏好担心你啊。”沉珏说着,突然哭了起来:“清让姑娘好狠的心,故意支开沉珏,自己一个人以身犯险,是想让沉珏日后日夜都良心不安吗?”

“傻丫头,说些什么呢?”我被沉珏逗笑了:“好了,快别哭了。”沉珏听我的话,用衣袖擦去了眼泪。

我看向岚姨:“岚姨,为什么我能回到懿王府?”

岚姨避开了我的问题,只是说:“懿王爷此时正在前厅,等下我就告诉他你已经醒了,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懿王爷也回来了?那谋反一事是不是已经澄清了?”我紧张地询问岚姨。

岚姨摇了摇头:“谋反一事没有下文。”

我突然反应过来:“边端砚呢?”

“端王爷在宫中为皇上处理一些事情,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岚姨犹豫着,告诉了我实情。

我情绪十分激动:“什么处理事情,不过就是软禁而已!既然如此,为什么皇上要放我们出来,还不如让我们一直在牢中呆着好了!”

“清让,你不能这么激动,你才刚醒,要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岚姨握住我的手。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边端砚不能回来,他在皇宫里,一定很孤单,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啊。”

岚姨认真地对我说:“清让,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的腹中有了你和端王爷的骨肉。从此刻起,你要负起保护他的责任。皇上就是因为端王爷告诉他你怀孕了这件事,才将我们所有人放了出来。端王爷为了保护你们母子,才主动留了下来,向皇上表示忠心。你不要辜负端王爷的一番苦心才是啊。”

我听完岚姨的话,震惊不已,下意识地用手摸自己的腹部:“岚姨,你是说,我……我有了身孕。”

“是啊,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段时间你忧虑过度,差点失去了胎儿。要不是救助及时,你可能就要失去你和端王爷的孩子了。”岚姨担忧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皇上既然找过了懿王爷,肯定已经确认了边端砚就是当年的八皇子。在得知我怀孕后,顾及我腹中胎儿也是皇家血脉,又明确知道懿王府并未反叛之心,才放了我们出宫。皇上留下边端砚,不过是怕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说到底,皇上,始终还是那个只为自己不分黑白的皇上。“那边端砚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我忍住情绪,问岚姨。

岚姨摇了摇头:“皇上只说事情处理完了,自然会让端王爷回懿王府。我私底下问过懿王爷,懿王爷让我放宽心,皇上是不可能伤害端王爷的。”

“不可能伤害端王爷……”我怔怔地重复岚姨的这句话。

沉珏和岚姨都十分担心地看着我,我猛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问岚姨:“林持欢呢?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安全离开皇宫了。”

岚姨摇摇头:“我们离开皇宫后,我派人去九思园想向他报平安,可是九思园的人说他一直没有回九思园。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林持欢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听到岚姨的回答,想到六皇子看到我出现在御书房,一定知道其中有林持欢的帮助,他一定不会放过林持欢的。我当时决定匆忙,只能拜托红杉提前通知林持欢先躲起来,但并没有机会确认林持欢是否安全。如今按照岚姨的说法,林持欢既然不在九思园,希望他是真的如我所愿,找了一个地方先暂避风头。大概过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他就会来找我的。

虽然这些我都不能全部告诉岚姨,但我还是赶忙安慰岚姨:“没事的。大概是最近军中事务繁忙,过了这段时间,可能就会回来了。”

我和岚姨彼此安慰,岚姨安慰我等过了这段时间,边端砚就会回来了,我安慰岚姨,等过了这段时间,林持欢就会回来了。

我们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希望能够给对方一点慰藉,哪怕我们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会不会长到让人绝望。

沉珏转身出门,给我端来了一碗安胎药。

我一饮而尽时,并不知道在皇宫之中,骆远慕与皇上起了正面冲突。

皇上怒发冲冠:“骆远慕,你当真要休妻?”

“是,微微臣要休了长映公主。”骆远慕站在皇上面前,没有半分畏惧。

皇上用极大的声音说:“骆远慕,你要休妻,总要有个理由!”

“回皇上,微臣要休妻,是因为公主犯了七出之一“妒”。长映公主因忌妒,而乱家。微臣实在无法与公主一起生活居住,还望皇上同意微臣的休妻请求。”骆远慕一字一顿说着,长映公主在一旁嘶吼:“我说过了,赵清让大出血不是我害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长映公主双眼通红,狼狈至极,骆远慕却连正眼也不看她。

皇上厉声问骆远慕:“你要休妻,那你可知道,你要为休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微臣愿意交付一切,只愿皇上能同意微臣的休妻之举。”骆远慕向皇上行了一个礼。

皇上彻底被激怒了,长映公主是皇上最心爱的女儿,如今最心爱的女儿要被丈夫休了,作为父亲根本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愤怒:“交付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吗?”

长映公主听到皇上的话,立刻慌了神,赶忙拦住皇上:“父皇,万万不可啊。”

骆远慕却没有丝毫动摇,只冷静地回答皇上:“是的,包括微臣的生命。”

皇上气得大拍桌子:“骆远慕!你可知道你能迎娶公主这是莫大的荣耀,你现在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是驸马。你居然还妄想休妻?!”

骆远慕跪了下来:“微臣求皇上成全。”

长映公主突然大笑起来:“骆远慕,你既然想休妻,那本公主就成全你!你以为本公主只犯了“妒”这一条罪吗?本公主告诉你,根本不止!”

皇上想拦住失态的长映公主,赶忙叫住她:“长映,不要说了。”

长映公主却并没有理会皇上,继续说道:“本公主刁蛮无理,不顾他人感受,依仗自己的公主身份,作威作福,出口伤人之事不知做了多少,恃宠而骄死不悔改,这一条是犯了“恶疾”;本公主虽然与你结为了夫妻,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你生下一儿半女。骆远慕,本公主打定了主意,此生就让你没有后代,让你就连死去时都没有后代送终!这一条是犯了“无后”;至于你说的“妒”,呵,本公主告诉你,不仅仅是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本公主看到你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哪怕只是见了一面,本公主都要派人毁了她的容貌,让她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折磨她至死!本公主告诉你,就算你不要休妻,本公主也要休了你!本公主已经玩腻了,不想再每日对着你这个木头了!”

长映公主越说越激动,眼泪倏然而下。

骆远慕始终不为所动,皇上气得满脸通红,长映公主也跪了下来:“长映生性顽劣,不懂夫妻相处之道。还望父皇成全!”

皇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死死盯着骆远慕,良久,才说:“朕准了。骆远慕自此刻起,贬为庶民,此生不可再迈进皇宫一步。”

骆远慕居然笑了出来,他恭敬地向皇上行礼:“草民骆远慕叩谢皇上圣恩。”

骆远慕起身走出了皇宫,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公主一眼。

骆远慕休妻这件事情在京城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里,人们茶余饭后说的都是驸马休妻的无端猜想,有人说是因为公主品行不端惹恼了驸马,有人说是因为驸马在外与其他人有染。这些流言蜚语越来越离谱,就连我在懿王府休养时,都听扫地的仆人说起过。

骆远慕离开了公主府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托沉珏代为打听,却始终没有消息,白马寺的方丈也告诉我并未与骆远慕有所联络,突然,我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此时我已经在懿王府中休养了七日,身体恢复了大半,精气神也不错。我让沉珏收拾了一下,陪我出门时,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四个字:“和孩子安心等我回来。”

我一眼就认得出,是边端砚的字迹。奇怪的是,送信的人却是六皇子手下的人。我立刻询问他:“小兄弟,可否认识吕柏宏?”

送信的士兵回答我:“认识的,他如今和小人一同在太子部下。”

我点点头,给了点碎银子,打发他走了后,赶忙转身去前厅找懿王爷。

懿王爷在书房里练字,看我进来,微笑地看着我:“清让,来,看我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

我走近一看,懿王爷写的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

我脱口而出:“这是洪应明的《菜根谭》。”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懿王爷看着我,和蔼地笑:“你既然都知道,就应该明白保重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我点点头:“清让明白了,谢谢父亲。”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懿王爷询问我。

我从衣袖中将边端砚的纸条拿出,递给懿王爷。懿王爷接过,哈哈大笑:“儿子大了,居然只挂记媳妇了,完全忘了我这个父亲。好在,我的儿媳妇够孝顺。”

犹豫着,我还是告诉了懿王爷:“送信的人是六皇子的人。”

懿王爷又拿起了毛笔,开始写字,口中说着:“与谁在一起不重要,清让,你要相信你的夫君是有分寸的。”我在旁边也不禁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话。边端砚送来的纸条,让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了高悬的心,我是如此想象边端砚,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全力做到。

懿王爷将边端砚的纸条收起来,看到我的穿着,询问道:“清让,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清让想去一趟惠风茶庄。”我坦诚以告。

懿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好,有些事情,还是要早些解决的好。”说完拿出了一包银子,递给我:“拿去吧,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我知道懿王爷已经知道我此次出门是为了寻找骆远慕,但是还是没有阻拦我。我乖巧地点点头,接过了银子。

懿王爷又叮嘱沉珏,让她给我再拿一件披风不要受了寒,又让我早些回懿王府后,我便离开了懿王府。

到达惠风茶庄时,李妈妈正在忙碌着招待客人。

见到我来了,赶忙走过来:“清让姑娘,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少出来吹风吗?”

懿王府谋反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李妈妈也不例外。我听沉珏说,李妈妈得知我私自进宫之后,担心得几天没有吃饭,直到听到我安全回来还怀了孕以后,才放下了心。我看着眼前的李妈妈,确实消瘦了许多。我笑着对李妈妈说:“不碍事的。我也就是出来走走,见见故人。”

“清让姑娘不要怪老身瞒着姑娘,实在是故人坚持不肯让姑娘知晓。”李妈妈为难地对我说。

我笑了笑:“没事的。只希望故人能够给亲自上门的我一个面子,不要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李妈妈想了想,对沉珏说:“你带姑娘去后院厢房走走吧,那里人少,比较清静。小心照顾着清让姑娘。”

沉珏和我都听懂了李妈妈的意思,点点头,去了后院的厢房。

沉珏敲了几下厢房的门,都没有人应答,索性直接推开了。我进入厢房,看到厢房内的衣物,很肯定骆远慕现在就是居住在此。我注意到角落有一盆开得极好的兰花,想必是被骆远慕精心打理过的。正想着,骆远慕走了进来,他看见站在房中的我和沉珏,不禁愣住了,良久才说:“小生竟不知清让姑娘来了。”

我示意沉珏退出房间,沉珏将房门轻轻关上,在门口等着我们。

“照骆公子的意思,若是知道清让会来,骆公子便要赶忙离开吗?”我看着骆远慕。

骆远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小生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让姑娘。”

“骆公子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清让如今健健康康地站在骆公子面前,骆公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何况,长映公主确实没有对清让做出任何无理之举。”我叹了口气。

骆远慕情绪有些激动:“她若不是为难清让姑娘,为什么要把清让姑娘带离牢房?如果清让姑娘一直在牢房,就不会大出血,还差点丢了孩子!”

“骆公子真的是误会了。长映公主将清让带离牢房,是希望给清让一个逃离的机会,只是清让顾及懿王府的家人,不肯离开而已。清让大出血,全因清让自己身体不适所致,与长映公主并无关系。”我摇摇头,对骆远慕说:“其实,骆公子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放弃眼前的大好前途的。”

“当真是我错怪了她?”骆远慕一时有些失神。

“是的,你错怪公主了。长映公主想救出清让,也不过是为了能让骆公子对她多一分好感罢了。”我走到骆远慕面前:“骆公子,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在清让心里,骆公子一直是正气凛然、满腹诗书的绝佳男儿。清让能与骆公子相识,是清让的幸运,这一路走来,清让得到了骆公子许多关照,全部铭记于心。因此,清让也想劝骆公子一句话。”

骆远慕站在原地,安静地听我说。

“珍惜眼前人。”我浅浅地一笑:“这句话,我曾经告诉过我的兄长,只是当时兄长顾虑重重,到最后,斯人已逝,追悔莫及。现在我将这句话转赠骆公子,希望骆公子能够明白清让的意思。切莫像清让的兄长一般,等想伸出手时,却只能握住风。”

骆远慕苦笑了一番:“清让姑娘认为,感情是能够强求的吗?难道这些年来,小生对姑娘的心意,清让姑娘始终不明白吗?”

这次换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骆远慕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从第一次我们在店中谈论诗词开始,再到后来他来问我若是他有幸高中,我愿不愿意离开,之后他送来的一箱珠钗,冒着大火冲进我的房间确认我的安全,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对昭华园的百般照顾,如今因为我又一怒之下放弃自己的驸马之位,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休妻。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骆远慕,你对我的这份青睐,太重,重到我根本就承担不起。

我一言不发地站着,骆远慕继续说:“小生只问清让姑娘一句话,清让姑娘的心里,可否曾经有过小生?”

我的眼睛里有了亮光,我努力挤出了笑容:“没有。清让的心里自始至终不过端王爷一人。清让将骆公子当做挚友,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我说着实话,也知道这实话将如一把尖刀,将骆远慕伤害到鲜血淋漓,可是只有这把尖刀足够尖锐,骆远慕才有可能有真正愈合的那一天,不然,所有的情绪锁在心中,灵丹妙药也无法发挥药效。

骆远慕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终究是小生做了一场黄粱梦。”

我实在见不得骆远慕这样的神情,赶忙转移了话题:“接下来,骆公子准备做些什么?”

“小生想在城南开一家私塾,每日与孔孟之道为伴,余生也就不算漫长。”骆远慕收起了情绪,仍然是儒雅地回答我。

我从衣袖中拿出了懿王爷临行前给我的那袋银子:“不知道骆公子允不允许让清让成为骆公子私塾的合伙人呢?”

骆远慕立刻摇手:“清让姑娘这是做什么?小生银两尚且够用,清让姑娘还是留着银子给自己吧。”

“清让再不济,也是端王妃,暂时还用不着自己出来赚钱。何况,清让将这些钱给骆公子,让骆公子去开私塾,也是为了给腹中的孩子多积福祉,希望以后这个孩子,未来能够一切顺遂,别再像他娘一样,苦难重重。”我笑着对骆远慕说。

骆远慕犹豫着接过了我的银两,看着我笑:“到头来,小生还是多亏清让姑娘的帮助。”

我笑着:“这银两是懿王爷给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懿王爷?”骆远慕释然地笑:“请清让姑娘转告懿王爷,小生一定尽全力将私塾办好。让更多人,有书可读。”

我点点头:“那清让便先回懿王府了。骆公子多保重。”

骆远慕点点头:“一路别受了凉。”

我推开门,沉珏看着我,我对着沉珏笑了笑,沉珏便扶着我一起离开了惠风茶庄。

回去的路上,我笑得很开心,沉珏问我:“清让姑娘为何如此开心?”

“了却旧人的一桩心事,当然开心。”我笑道。

回到懿王府,我向懿王爷报了平安,岚姨便催着我回房间喝她刚刚煲好的汤。

在岚姨悉心的照顾下,很快我身体就完全恢复了,脸颊红润。

骆远慕的私塾也开了起来,因为他的才气在京城中十分得到人们的认可,许多人都把孩子送去骆远慕那里读书识字。骆远慕为了感谢我,给我送来了一本书,我打开一看,正是我们初识当日骆远慕怀中抱着生怕淋着雨的《论语》。看到这本论语时,我彻底松了一口气,豁达大度如骆远慕,他总算放下了。

边端砚没有再送信来,我们就在懿王府安心等着。

而林持欢,我们多次寻找他无果后,在一个月后的雨夜,浑身是血地倒在了懿王府的门口。 ZWT+KUutLPbYGDRPJt6JgkGm6llREpsOu2NXosIJ8NoQYcW2PcLjbjHRNygrFU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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