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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莫要在意它

宿命无情索性

我在昭华园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林持欢。

待园中事情都结束时,已是深夜。

虽说我曾帮着于烟婉打点过一些事,也看着岚姨平日里忙上忙下。但哪怕身边有李妈妈的帮忙,我自己真正独立做起来,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以前只知道岚姨操持昭华园不易,却不曾想过其中深层的艰难。即使是一件小事,处理的不好,其后可能发生的隐患很有可能超乎想象。

以前,我看到丫头做错了事情,总是宽容她们,从不苛责。但今天,我发现宽容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规则才是。

做事的原则是遵守规则,我遵循着岚姨之前定下的规则,每一件事都公正对待。在我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我愈发理解岚姨的“冷漠无情”。

如果一件事跳脱于规则之外,那么之后的千千万万件事情就会全部跳脱于人的控制。

我让绿祺和沉珏先回去休息,换上衣服,刚准备出门去找林持欢,在昭华园门口遇到了边端砚。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问他。

边端砚身着便服,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却不觉清冷。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埋怨起我:“一个小姑娘,居然敢深夜一个人出行,胆子可真不小。”

我解释道:“绿祺和沉珏跟着我都累了一天了。林持欢说去找岚姨,可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去九思园问问他情况。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你放心你自己,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边端砚看了我一眼:“走吧,我陪你去。”

我想推辞,但看着边端砚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好点点头。

去九思园的路上,边端砚没有和我说话,我就在他身旁走着,感觉气氛十分尴尬。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没话找话打破沉寂:“你看这月亮好圆啊。”

边端砚沉默着,没有理我。

我想了想,又说:“你经常这么晚出来吗?”

边端砚如没有听见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一跺脚,冲到他面前,大声问他:“你干嘛不回答我?”

“我在生气。”边端砚一字一顿地说。

“啊?”我不知其解:“你生气啦?为什么啊?”

边端砚的脸大概因为生气一瞬间变得通红:“我都生气这么久了!你都没发现?”

我无辜地摇摇头,想了想:“你到底气什么?”

“这么晚你去找一个男子!我还得送你去!我能不生气吗?”边端砚气得跳脚。

虽说平日里边端砚对着我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他说到底还是战功显赫的端王爷,再怎么嬉皮笑脸也丢不了他的公子气。而此刻,他像极了一个没有吃到糖的小孩。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我来的。再说了,林持欢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去见他,也是为了岚姨,你有什么好气的?”

边端砚不说话,闷着气加快了步伐。我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觉得边端砚真是可爱。

快到九思园时,边端砚对我说:“你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如果林持欢说要送你回昭华园,你就说有人会送你回去。”

“知道啦,气包子。”我逗他,自己却笑得更欢。

我敲了九思园的门,侍卫来开门,我向他说明来意,林持欢接到通报后,很快便邀我进了大厅。

林持欢一脸疲倦,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他走出来见到我,赶忙说:“我在找岚姨的过程中,接到六皇子的指令让我去校场,所以我又匆匆赶去了。”林持欢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军命难违,清让,我实在没有办法。”

我宽慰他:“我都能理解,没事的。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殷灵笛的事情。”

“殷灵笛?她怎么了?”林持欢问。

“殷灵笛故意考核失败的那一天,我曾答应她,等我当上花魁,就让她出昭华园,去江南找你。之前,我想让殷灵笛出园,但是岚姨阻拦了我,说还没到时候。今天岚姨离开昭华园之前,留下话,让我可以履行我的承诺,也就是她同意让殷灵笛离开昭华园了。”我缓缓说着。

林持欢来回走了几步,看向我:“你想好怎么和她解释我不在江南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不奢求她能原谅我当你的谎言,我现在只想还她自由。不管她日后怎么看待我,我都要将这件事情诚实地告诉她。林持欢,我们相识多年,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想求我照顾殷灵笛?”林持欢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我点点头:“是。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殷灵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你能不能念在我们儿时情谊,收留她?”

“你是不是认为殷灵笛当年为了我考核失败,所以我必须负担她的人生?”林持欢的语气听不出是否有怒意。

我摇摇头:“我从不认为你要为这件事情负责,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的人是我,是我撒了谎,没有选择坦诚相告,才让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我又走近一步:“我只是以为,殷灵笛对你痴心一片,你不可能没有感觉。林持欢,你对殷灵笛,真的没有动过心吗?”

林持欢愣了一愣,我不知道他的脑海中此刻正在想着什么,他迟疑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说,你如今成了骠骑将军,早已看不上昭华园的洗衣女?”我步步紧逼。

林持欢少见地对我提高了音调:“当然不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昭华园对我的养育之恩,也不会忘记我们小时候在昭华园内的时光。殷灵笛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非常感动,但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妹妹。我不希望她对我有其他的想法,就像我从不奢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一样。”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语气吓了一跳,没有说话。

林持欢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收起了情绪,恢复了以往的语调:“你只管和殷灵笛说,我在去江南的路上从了军,如今住在九思园,你让她来找我便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我见林持欢答应了,想到边端砚此时还在门口等我,点点头准备离开。林持欢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疑惑地回头看他,只看到林持欢眼里竟然有泪光。

林持欢说:“我记得你第一次抓我的手,是带我逃出城门。后来这些年,我午夜梦回,总会想到那个场景。我问自己,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不会愿意从军,成为如今的骠骑将军。我现在想清楚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会去江南。江南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梦。现在,哪怕我是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骠骑将军,我也始终只想做你眼里的林持欢。”林持欢松开了我的手,轻声说:“清让,以后,不要再那样说我了。”

我立刻反应过来,那句“还是说,你如今成了骠骑将军,早已看不上昭华园的洗衣女?”深深地伤害到了林持欢。我说这句话时只是想激林持欢一下,让他答应照顾殷灵笛,并非真的觉得他是趋炎附势之辈。我怎么会不了解林持欢呢?他重情重义,宁愿上战场,也要保护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林持欢始终是那虽然莽撞但极其单纯的少年。

“对不起。我……”我不知如何解释时,林持欢打断了我:“没事的。门口还有人在等你吧。快回去吧。岚姨我会继续找的。昭华园如果碰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

我点点头,离开了大厅。

我没有回头看林持欢,只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

林持欢,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叹气了呢?我多希望你永远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无论如何,林持欢答应照顾殷灵笛,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便放下了。

我走出九思园,边端砚靠着门口的石狮百无聊赖。

“你们聊什么啊?聊这么久?”边端砚对我喊着,仍然靠着石狮。

我走过去:“聊门口的那个气包子到底有没有被蚊子吃个精光。”

边端砚双手插在胸前:“就算是蚊子,见到我这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恐怕也不舍得下口啊。唯独有的人啊,放着我这个气宇不凡的佳公子不理,去找旁人。”

我又被他逗笑,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没有回应他而是径直向昭华园的方向走。

边端砚在后面追上来:“等等我啊。”

“你腿长,我腿短。我可不得快走些。”我又加快了步伐。

和边端砚嘻嘻笑笑回到了昭华园,我准备进昭华园前,想了想对边端砚说:“谢谢你做我的护卫。”

“那我便谢谢清让姑娘给我做护卫的机会。”边端砚拱手,故作认真。

我欢快地进了昭华园,感觉天上的星星也比以往更加明亮。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绿祺去洗衣处找到了殷灵笛。

殷灵笛与其它洗衣女一起,正在用皂角洗着衣服。我忍不住看向她的手,完全不复当年的娇嫩。她的头发随意绑起,用一根木簪固定住。不施脂粉的她,明明比我还小上半岁,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衣角。

我走近,喊她的名字。

她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满是惊喜:“清让,你怎么来这了?”

身处洗衣处,本就没有机会出昭华园的门,再加上岚姨对我特意的保护,不让任何人告知殷灵笛我已经是花魁与林持欢已经回来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殷灵笛眼中一如当年的纯真。

“我当上花魁了,所以,我来送你出昭华园。”我把她扶起来,握着她的手。殷灵笛的手因长年在冷水中泡着,冻疮的疤痕仍然清晰可见。

殷灵笛十分开心,回握我的手:“我就知道,清让你一定会当上花魁,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殷灵笛说着,流下了眼泪。

我安慰她:“傻丫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带殷灵笛到我的房间,让她稍作休息。

殷灵笛站在我的房门口,却不肯进去。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我奇怪地回头。

殷灵笛尴尬地笑笑:“我……我看你这房间实在是漂亮,我没有回房换上干净的衣服,怕弄脏了你的房间。”

我的心中一痛,忙扯着殷灵笛进房间:“你这是什么话。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在前厅把事情安排下来,就带你出园。”

我让殷灵笛在椅子上坐下,示意绿祺将我的首饰盒拿过来:“这些都是我的首饰,你看着喜欢的,拿走便是。”

殷灵笛点点头,我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才呆着绿祺去了前厅。

麻烦李妈妈与沉珏照看半日后,我和绿祺又回到我的房间去找殷灵笛。

没有想到,殷灵笛找到了我专门放置边端砚送我珠钗的盒子,她的手里拿着其中的一支珠钗,正在端详。

我下意识冲进了房间,从她手上夺过珠钗,放进了盒子中。

殷灵笛惊讶地看着我,我赶忙解释道:“这些……是我朋友所送,除了这些,其它你都可以拿去。”

殷灵笛浅浅一笑:“小时候,你所有的东西都是任我挑的。”

我拿过盒子,递给绿祺,示意她收好。殷灵笛站起来,伸手拦下了绿祺:“若是我坚持要呢?”

我微微一愣间,绿祺打开了殷灵笛的手:“这是我家姑娘的东西,你也配要?”

我赶忙喝住绿祺,绿祺把盒子抱在怀中,就像保护自己的心爱之物。我赶忙转移话题:“林持欢回来了,他现在是骠骑将军,住在九思园。我带你去做新衣裳之后,便会带你去找他。以后,他会照顾你的。”

殷灵笛眼中亮起了光:“持欢哥哥现在是骠骑将军?”可话音刚落,她的眼神便暗了下去。

我按照林持欢所说回答他:“是,他去江南的路上参了军,在战场上有功,现在很受六皇子赏识。”

殷灵笛没有说话,我只好拉起她:“走吧,我们好好挑衣服,漂漂亮亮去见你的持欢哥哥。”

绿祺虽然对殷灵笛没有好印象,但无奈我要出园,她只好一声不响跟在我们身后。

殷灵笛从六岁半进入昭华园以后就再没有出过昭华园,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不已。我带着她去了最好的布庄,店老板认出了我,走上前,热情地说:“上次您给一位公子买的那些布料至今还在小店放着呢,您要是再不来拿,我啊就要满京城贴告示啦。”

我才想起来,林持欢回来后发生了太多事,岚姨想必忘了派人来拿。殷灵笛好奇地看着我,我解释道:“是岚姨买给林持欢的,忘了拿,今日恰好一并给他送了去。”

殷灵笛没有作声,我没有注意到殷灵笛细微的态度,让她选自己喜欢的花色。

殷灵笛选了好几块布,不知如何取舍。我便让店老板给她量了尺寸,将那些布全买下了。又在店中挑选了一件成衣,恰好殷灵笛穿得很是好看,便一起买下了。

“清让,你现在很有钱吗?”殷灵笛问我。

我漫不经心:“早几天懿王爷大寿,得了些赏钱。”

“懿王爷是谁?”殷灵笛久在昭华园,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

我耐心地向她解释:“懿王爷就是当今皇上的弟弟。”

殷灵笛眼神有一瞬间的落寞:“你居然能为懿王爷表演。”

我反应过来,赶忙说:“昭华园上下都去了。”说完又发现这句话毫无弥补的效用,遂转身请店家将之前岚姨买的布料包好,并留下九思园的地址,让他做好衣裳后将殷灵笛的衣服送去九思园。

我陪着殷灵笛去九思园,绿祺和一个拿着布料的店员走在我们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和殷灵笛呆在一处是非常不惬意的事情,我想殷灵笛一定也这么认为。

以前,我们都是昭华园的小丫头,而如今,我成了花魁,她却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洗衣女。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应该将过错归结给谁。可既然人们都说造化弄人,那我也可以把我和殷灵笛之间的事情归结于此。

只是送殷灵笛去九思园的我,以为殷灵笛可以就此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并不知道,其实我是将她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看着林持欢的手因猛烈撞击墙而流下殷红的血,想起殷灵笛进入九思园的场景。殷灵笛向我挥手告别,她那时候,分明是笑着的。

林持欢不在九思园,因此接待殷灵笛的是一个士兵。我把布也交给他后,给了帮忙送布的店员一点碎银子,便和绿祺一起回了昭华园。

可就在回昭华园的路上,我和绿祺目睹了异常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位妇人,跪在一位官员的面前,哭着喊着。妇人的旁边是一位不停啼哭的小女孩和一位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男童。男童脸色苍白,看来已经是断了气了。

我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却被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只好和绿祺站在一旁。

妇人不停地磕着头,官员几度想回到轿子上,都因被妇人抓住了裤脚,脱不开身。

绿祺指着官员对我说:“姐姐,你看,那不就是当日审许鸣皋案件的那个官员吗?”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因为许鸣皋的案件,我对这个官员对印象可谓掉到了谷底,滥用职权,草菅人命,不由得对妇人同情了起来。

问及旁边的人事情起因,一旁的一位大婶给我解释了起来:这妇人的丈夫在战场上战死了,年纪轻轻的独身女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本就不易,妇人靠卖豆腐为生,日子过得苦巴巴。好在妇人的女儿与儿子都非常机灵懂事,时常帮衬着她,日子过得也算快乐。不料这位官员觊觎妇人的美色,几番调戏不成,恨从心起。妇人一家本来平静如水的生活,就被他毁了。前几日,衙役突然将妇人家不到七岁的小儿子抓了去,说是他偷吃了酒楼的烤鹅。小儿子不承认,便被活活打死了。”

我和绿祺听后大吃一惊,绿祺气愤地说:“这天子脚下,岂容他无法无天?”

在一旁的另一位小伙子接了话:“天子脚下又如何?这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又有谁奈何得了他呢?”

正说着,突然听到妇人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一句:“我家宝儿绝不会干偷窃之事!”

官员不耐烦地说:“你又如何证明?”

妇人从衣服中掏出一把匕首,用力插入了男童的腹部,将其剖开。

我一时间吓得尖叫了起来,眼睛突然被人从身后用手蒙住了。

我不知道是谁蒙住了我的眼睛,只知道这是一双明显摸过兵器的手,十分有力,布满了因操练兵器而长出的茧。被蒙住眼睛后,我听见了周围人的尖叫声,小女孩的哭声还有那位妇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你看!宝儿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我家宝儿绝对没有偷过烧鹅啊大人!”

周围乱成一团,我试图用手弄开蒙着我眼睛的那双手,又被那个人的另一只手握住了。

“不要看。”是边端砚的声音。

我点点头,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捂着我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嘈杂声逐渐小了,我轻声对边端砚说:“放开吧,我做好准备了。”

边端砚迟疑着:“你确定?”

“我不是第一次见血。”我点点头。

边端砚放开了手,我睁开眼,男童已经被人用布盖住,倒在男童旁边的那位妇人。

她自杀了。

官员已经坐上轿子扬长而去,留下几个衙役清理现场。

我看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我走过去,扶起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红杉。”小女孩因过度惊吓,声音仍然颤抖着。

“你家……还有谁?”我迟疑着问她,一如岚姨当初问我。

“还有我。”红杉回答我。

我认真看面前这个含着泪水的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年纪,虽然满面泪痕,头发散乱,但依然能看得出她美丽的面容。我不禁看向倒在一旁的妇人,她的手仍握着匕首,而这把匕首直插她的心脏。这该有多无助与绝望,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我看向边端砚,边端砚立刻懂了我的意思。边端砚走上前,对我说:“懿王府没有任何女眷,只怕带她回去不是很方便。”

我这才想起来懿王爷大寿那日,确实没在懿王府看见任何女性。又想到之前边端砚说家中有不少女子等着他,想来他不过是说笑而已。

边端砚继续说:“不过我可以给她安排个好人家,让她平安长大。”

红杉突然朝着我磕了头:“如果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昭华园的清让姑娘吧?”

“你认得我?”我有些惊讶。

红杉认真点头:“认得。我有次随娘去昭华园送豆腐,走错路到了前厅,听过姑娘弹曲子。后来被人发现了,要赶我出去,还是姑娘你拦着了她们,让你身旁这位姐姐送我出的昭华园。”

绿祺若有所思,认真看了看红杉,恍然大悟:“就是你啊!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儿高吧!”

“是,是我。清让姑娘,我求你,能不能带我进昭华园?我什么苦都可以吃。”红杉朝我连磕了三个响头。

我蹲下去扶她:“你可知道不管什么女子只要进了昭华园,就再难过平稳人生了?”

红杉点头:“红杉只求清让姑娘,给红杉一个机会。”

我还想说些什么,被边端砚拦住了。边端砚对绿祺说:“你先带红杉回昭华园吧。”绿祺点点头,牵过红杉的手,走了。

“绿祺明明是我的丫头,怎么居然听你的话?”我有些奇怪。

边端砚笑:“只能说我啊太有魅力了,除了你这种天生眼拙的,没人会拒绝我的要求。”

我懒得和边端砚说笑,只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我这个问题啊?我听都听烦了。”边端砚毫不在意地说。

我回他:“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能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啊。”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知道你在哪里。这个呢,你就不用管了。不过以后这种热闹,你还是少凑,小心有心理阴影。”边端砚笑着说。

“知道了。”我知道再往下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将话题转向了红杉:“那红杉怎么办?昭华园,不是清白女子呆的地方。”

边端砚突然用手在我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要记住,身处昭华园并不意味着低人一等。”

我一愣,这段话的意思我在骆远慕处也听到过。当时听完骆远慕说这段话时,我心中有的全是感动,感动于骆远慕能跳脱世俗眼光,平等看我。而此时听边端砚对我说这段话,心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快乐。

我没有看错人,这让我倍感喜悦。

紧接着,边端砚说:“这个官员的靠山就是李丞相。当初我暗中收集了许多李丞相的罪行,想私下找人威胁他释放许鸣皋。没想到岚姨居然来求父亲,父亲询问我的意见,我便顺水推舟,以父亲的名义让李丞相放出了许鸣皋。如今,这个官员的路,怕是也没有什么走下去的必要了。就算是李丞相,也保不住他。”

听边端砚说完,我才知道当初真的是边端砚一直在暗中帮忙,感激地看向他。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你一这么看着我,我就以为你要以身相许了。”边端砚笑我。

我被他说得羞红了脸,背过身去。

“好了,不说笑了,我送你回昭华园。”边端砚对我说。

我点头,与他并肩在街道上走着。

街道上人声鼎沸,我没有回头看地上的鲜血。如果说从前我是孤身一人,那么此刻,我是如此确定,我身边之人,是值得我信赖的存在。

可就在昭华园门口,边端砚提出了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

“送红杉入宫,到皇上身边,一切我都会安排好。”边端砚对我说。

我立刻拒绝:“不可以,伴君如伴虎,我怎么可以把红杉推入火坑?”

“如果红杉愿意呢?”边端砚问我。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是啊,如果红杉愿意呢?

十一年前,我不也是凭着一腔仇恨,义无反顾留在了昭华园吗?

可是,我真的要让红杉,像我一样,为一个报仇的机会,放弃自己的自由吗?

我不知道。

我回到昭华园询问红杉,红杉果断地点了点头。

那时,我以为边端砚为了不让我被红杉的事情牵连才故意送红杉离开,心中有些不悦。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红杉,是边端砚对我最大的保护,也是对我和他最大的保护。 phqwlLDt/v9RGpblK/wAvU7mZVJqwTmHeipdtZNvUIsIMHfb0Fiig5Gg0iZBJk0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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