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了。
招娣没敢把这事告诉爸爸,魁梧回去处理的后事。
爷爷走了,奶奶整个人都变了,不吃不喝,整日就在炕头坐着。
招娣以处在崩溃的边缘,因为她知道,奶奶也快走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年前爷爷奶奶在门口跟她挥手告别的画面如此清晰,而如今,却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王力夫看着招娣最近脸色不好,担心的说道:“闺女,爸好的差不多了,能照顾自己,你就回去吧!”
招娣勉强笑了笑:“不差这几天,医生说还有五天这个疗程结束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一起回去!”
招娣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砰一声打开,随即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进来。
“老王啊!你咋样啊?”
“爸爸!”
王力夫一见是自己的妻儿,激动的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
“儿子,可把爸爸想坏了,都长这么大了!”
“爸爸,你这趟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妈妈一边带我,一边去刷盘子特别辛苦!”
妈妈亲昵的瞪了他一眼:“爸爸更辛苦!老王啊,感觉咋样?”
“挺好的,招娣说还有五天就能出院了……咦,招娣呢?”
招娣见妈妈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心里满是失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外人。
她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带着满心怨气冲出了病房。
原来不是自己不在乎,而是时间久了,她‘以为’不在乎了!
妈妈一听刚刚招娣在屋,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她进来时确实看见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可当时她心里只顾着老王了,根本没注意看。
她知道招娣恨自己,可当时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招娣妈妈追出去时,招娣已经走了很远。
她回了奶奶家。
魁梧见招娣回来很是高兴,急忙问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招娣点头:“挺好的,”
“那你陪着奶奶,俺去做饭!”
“嗯!”
招娣应了一声,推门进了奶奶那屋。
奶奶在炕躺着,怀里抱着爷爷的枕头,看着让人心疼。
“奶,我回来了!”
奶奶抬头看了看,沙哑着声音道:“招娣回来啦,奶给你做饭去!”
奶奶说着就要起来,招娣急忙阻止:“魁梧去做了,奶,我有点累了,想躺您身边睡一觉。”
“好……”
奶奶把怀里的枕头放在自己枕头边,说道:“躺着睡吧,奶奶看着你睡。”
招娣脱鞋上炕,脱了外袄,躺在了爷爷的枕头上。
闻着爷爷枕头上浓浓的旱烟味儿,招娣似乎感觉是爷爷就在自己身边抽着烟袋。
“奶,我爸挺好的,快出院了,我妈带着我弟回来了,正在医院陪着我爸呢!”
“挺好,你们都好好的,奶奶也就安心了。”
“奶,我在您身边没待够,我能不能在你这多住一段时间?”
招娣说着,红着眼流下了眼泪,其实她想说: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我舍不得你。
“好啊,就在奶奶这住着……奶给你做好吃的……”
“嗯……”
招娣应着,搂着奶奶流着眼泪沉沉睡去。
……
“娣儿!娣儿!娣儿!”
招娣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酸疼,脑袋脑袋晕晕沉沉。
“快醒醒……快醒醒啊!”
招娣听见有人在喊她,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连眼皮都不愿意动一下。
“娣儿!你醒醒啊,奶奶走啦!”
招娣猛然坐了起来。
“奶奶!”
奶奶安详的躺在她身边,似乎脸上还带着微笑。
招娣流着泪,也笑了。
“奶奶去找爷爷了,他们一定相见了,你看,奶奶多高兴!”
魁梧心疼的抱住招娣,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娣儿……”
“我没事儿,奶奶的后事,你帮我处理好不好?把爷爷奶奶葬在一起。”
魁梧点头:“还不告诉爸吗?”
“不告诉,他心脏不好。”
“行。”
……
安葬好奶奶,招娣便和魁梧回了黄土岭村。
或许是因为早已经知道结果,招娣很快从悲伤的走了出来。
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至少在爷爷奶奶最后的日子里自己陪在了他们身边,至少他们看见了自己幸福,知道了爸爸安好,这样的结局,招娣很满足,她感谢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弥补遗憾。
五天后。
招娣正在房后收拾园子,打算过几天暖和了种点菜,地方大空着也是空着。
魁梧在鸡舍里清理笼子,蔡老板说过几天鸡苗就能到了。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有人喊招娣的名字。
“招娣!招娣……”
招娣听出来是她爸声,从房后走了过来。
王力夫穿着一身中山装,那是他以前经常穿的衣裳,如今穿着足足大了一圈,招娣本来听见他声,心里还有点情绪,如今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便只剩下担心了。
“爸!你怎么来了?刚出院咋不在家好好养着呢!你自个儿来的?万一在路上出啥事咋办啊?”
招娣说着急忙把她爸迎进了屋。
看着招娣住在这简陋的窝棚里,王力夫心里犯酸。
招娣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操过心。
本想着供她读完大学让她在县城当老师,在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算计,进了牢房!害得一家妻离子散,更是毁了闺女的一生。
“唉…”
王力夫看了看屋里四周,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闺女,这屋子都是你收拾的?”
招娣点头:“嗯,我现在收拾屋子可利索了,还学会了做被子,养鸡……”
招娣本想再说几样自己学会的本领,却突然发现爸爸眼圈泛红,她顿时明白爸爸在心疼自己。
“不过……魁梧平时都不让我干,所以就学的有点马马虎虎,不过收拾屋子我还是很在行的,是不是爸?”
王力夫连连点头:“是,收拾的挺好,挺好。爸记得你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起床都得你妈喊你,吃完早饭啊,你就火急火燎的往学校跑,自己的房间都是你妈给你收拾,连被子都不会叠,唉,如今长大了……”
招娣听爸爸提起妈妈,脸上的笑模样顿时不见了。
她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妈妈抛弃自己这件事,她没有办法原谅。
“闺女,爸爸这次来,一是谢谢你照顾爷爷奶奶,为他们处理后事,谢谢你为爸做担保人,谢谢你曾经让狱警给爸稍的东西。二是,爸想接你回家,你现在辍学才两年,补补课是可以追上的,爸想让你回学校接着读书,咱们一家人还跟以前一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