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出了苏家大门,正巧遇上一辆送苏家佣人上工的出租车,顺手拦下便下了山。
只要他想留下,苏家必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哪怕他要吃东海的鲸鱼肉也不是不可能,可他的骄傲却不允许在手下人家里借住,于是回到城里随便找了家宾馆,准备修复神魂。
文竹中的灵气虽然被他拿了一部分出来给苏正天续命,但灵气本就是凝聚为肉眼可见的气体的天地灵气,质量极为浓厚,取出一点后还颇有剩余。
把神魂完全修复虽然不可能,但弥补一些他对灵气的灵敏度还是可以的。
“嘟嘟……”
就在坐上床沿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莫轩愣了一下,无尽岁月里都没有接电话这个概念,此时陡然听到手机铃声,恍惚中反而不习惯。
没想到拿起来一看,显示的竟然是沈文竹,他那冰封了无尽岁月的心顿时狠狠一抽,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恨意汹涌而入,双眼血色般猩红起来。
他和沈文竹其实算得上真心相爱,大学四年你侬我侬,乃是学校里人人羡慕的人间情侣。
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和沈文竹约好,等双方回到家里安排好之后就结婚,为此成绩优异的他还放弃了留校当老师的大好前途,拿着三十万彩礼和一枚钻戒来到陌生的江海市,打算找就近找一份工作,好照顾沈文竹。
然而满心欢喜的他来到时,面对的却是被秦天龙仅仅几天就攻陷的挚爱,被打到半身不遂的身躯,以及三十万彩礼被抢,钻戒被扔到下水道的悲惨结局。
他的出生并不好,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老爸,是老妈一口饭一口水把他带大的,虽然说不上贫穷,却也没有什么家产,房子都是租的。
被抢走的钻戒和三十万彩礼全靠老妈东平西凑,本来想着能结婚的话,有了莫轩的帮衬,有点债也不怕。
怎料不仅没能结婚,还被沈文竹和秦天龙羞辱成了废人,一时间美好的生活支离破碎,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老妈为了给他讨一个公道东奔西走,奈何秦天龙家大业大,老妈求告无门,不得不一个人扛起所有债务,一连打三份工,还要服侍他吃喝拉撒。
短短三年后,老妈就在身心疲惫中油尽灯枯而死,他甚至还能记得老妈打工的小餐馆给他打电话时的冷漠语调。
自此后,由于行动不便,他只能像条野狗一样捡垃圾为生,最终没能熬过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煎熬,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夜里自杀,若非另有一番际遇,恐怕只能像垃圾堆里的臭虫一样,死到发臭还要被人说一句恶心。
人心之恶,可见一般!
如此经历,唯有报仇,而且是痛痛快快地报仇,才能让他心平气顺。
“喂,干嘛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算了,不管了,记得明天下午来我家,我爸妈有事跟你说。”
电话才刚刚接起来,沈文竹冰冷的声音便接二连三响起,不等莫轩一丁点说话的机会就挂断了。
莫轩眼底立时泛起一道冰冷的杀意。
沈文竹的爸妈也是必杀之人!谈恋爱时就觉得莫轩没有什么前途,强烈反对。还到学校里闹了几次,为此令莫轩失去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贫困生助学名额。
令他刻骨铭心的是,沈文竹和秦天龙出事的时候,沈文竹的母亲杨昭凤居然找到在垃圾站里求生的他,说是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当秦天龙的替死鬼,好让沈文竹和秦天龙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不过既然重生了,那就有得是时间和手段慢慢玩了。
莫轩冷冷一笑。
刚刚放下手机,他两耳一动,只听得旁边的屋子一阵混乱,紧接着楼道上脚步声响,并伴随着剧烈的扭打声,再然后砰的一声,他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你们进我屋子,经过我的允许了吗?”莫轩皱着眉头抬眼看去,入眼就看到一名女警察被一名赤着上半身的男子挟持着闯了进来。
当先的女警察身形消瘦,腰杆特别细,手掌一开就能握住,帽子掉在门口,齐肩的短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露出的五官棱角分明,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看得出来,两人必然经历了一番凶狠的搏斗,女警察的肋骨断了几根,整个身体向左倾斜,粗大的气息急促地喷吐,把脸上的短发一下一下地吹飞起来。
在她身后的男子面相极为凶恶,腰上只围着一条浴巾,黝黑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并不结实的肌肉,狰狞的眼里闪着毒辣的凶光。
此时女警察的脖子正被凶狠男子的手臂紧紧箍着,太阳穴也被男子用一把手枪死死顶住,一边闷哼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往里走。
两人同时看到了坐在床沿旁边的莫轩,齐齐闪过一丝惊慌。
“赵勇,你运毒贩毒证据确凿,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我劝你放下枪,不要伤及无辜,等待我同事的到来,争取宽大处理。”女警唯恐名叫赵勇的毒贩伤害莫轩,连忙高喊出声。
然而,毒贩本就是所有犯罪者里除了心理变态以外,最为凶狠毒辣的一群人,女警察义正言辞的话不仅没有安抚他,反而激起了他拼死的决心。
“哈哈,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砰!
赵勇用手枪在女警的脑袋上狠狠一砸,女警顿时闷哼一声,额头一热,一行滚烫的鲜血便从头发里流了下来,整个人也松垮垮地挂在他的手臂上,没有昏迷,却浑浑噩噩无法动弹。
“贩毒五十克就是死刑,老子随便跑一次货的量就够枪毙上百次,还宽大处理?再敢哔哔,老子先一枪了解了他!”一边说着,毒贩赵勇一边把枪口向莫轩转过去。
“咦?”
忽然,赵勇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扣住扳机的手指就像遇到无形的阻力一样,无论如何也扣不下去。
不过他也没在意,他奇怪的是只要是个人,见到手枪就会害怕,更何况他和女警察已经搏斗了半天,即便不跑,也必然吓得瘫软了。
可眼前的年轻人却从始至终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嘴角挂着一抹嘲弄般的冷笑,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孩童之间的打闹。
有区别的是,孩子间的打闹打扰了他的休息,让他很不爽。
“看什么看,笑什么笑,赶紧给我滚,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说是这么说,但一滴冷汗却顺着赵勇脸上的刀疤流了下来。
他入行五年多,杀的人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即便杀了警察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莫名其妙的是,在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却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就像在热带雨林里被一头斑斓猛虎盯住的猎物的一样,这是一种来自生死搏杀过才会有的生存本能。
最让他气急败坏的是,有枪的他竟然不是猎人,反而是处于劣势的猎物。
“你胆敢用枪指着我?”
就在这时,眼前的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神态自若地向后靠了靠,两手支撑着身体,就像下班打开电视的小职员,手里就差一袋辣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