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孙茂芳，1942年生于浙江省象山县，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副政委，一等功臣，现离休。50年如一日学雷锋做好事，扶残帮困付出50余万元工资，先后为19位孤寡老人养老送终，人称“京城活雷锋”。荣获全国道德模范、全国优秀社区服务志愿者、全军学雷锋标兵等多项荣誉。北京市第二、第三届扶残助残先进个人。
77岁的孙茂芳戴着红五角星旧军帽，胸前别一枚“为人民服务”的胸章，提着印有道德讲堂标志的布袋子，走进东四奥林匹克社区体育文化中心“当代雷锋孙茂芳工作室”。张口是一口石骨铁硬的宁波话，虽然在北京生活了近50年，乡音还是没改。“我现在的工作是早出晚归，中午不睡，周末开会，做报告排队，掏腰包做好事无怨无悔。”孙老笑着说。
从北京军区总医院副政委的职位上退下来近20年，孙茂芳几乎没怎么休息过，除了继续从他成立了几十年的“家庭助困基金”里拿出钱来帮助残障人、家庭生活困难的人、妇女儿童、孤寡老人等，还全国各地奔波，到部队、学校、家庭、社区里播下“学雷锋做好事、弘扬中华传统美德”的善种子。一周前，他刚刚应邀去了一趟四川汶川，到那里搞活动、作报告。他说：“我现在是全国道德模范报告团的团长，经常到各省巡回作报告。作报告就是讲故事，大道理也讲。”
对着一沓老照片，孙茅芳轻车熟路地讲起了故事。
“这是一位盲人，叫丁翠萍。1995年我搞‘军民共建’的时候发现了她，她住在附近，我去她家一看，确实很困难，一间房子半边床，不到十平方米，吃得也很差。她爱人捡破烂，两人经常闹矛盾。我给她订了个‘协议’，只要我有吃的，绝不让你饿着。我每月一发工资就拿出两三百块钱发给她，她儿子的学费我也负担。儿子上小学二年级，我给他买了新书包。每个礼拜我给她送米面粮油，还发动医院的护士去家里给她洗澡。后来北京台播了这个事，她一个堂哥看见，开着奥迪车来给我送一个大月饼，说我这个妹妹这么可怜，以后你不用管了，我来管……现在她因为房子拆迁走了，走之前想跟我上卢沟桥合影，我们到了卢沟桥，她一个一个石狮子地摸过去，摸一个就感谢我一声，周围小饭店的人都感动了，不要钱请我们吃饭……她后来办了低保，儿子也大学毕业了，现在估计60来岁，基本处于幸福状态……
“这个盲人叫马良，眼睛一只能看见一只看不见，走路靠拐棍。他在郊区被人骗了，一个女的说，看他是盲人挺可怜，问他你家有房吗？如果有，我跟你走。刚好他家有两间公房，这女的就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孩，跟他登记结婚，说是可以照顾他。结果登记以后根本不照顾他，吃饭也不管他。他觉得上当了要离婚，找到我。我当时是人大代表，帮他到通州打官司，打了两次才把婚离了。后来我基本每个礼拜都去看他一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送给他。几年后他得了肝病，我想办法给他买好药，在急诊室陪了他一夜，转到普通病房又陪了他一个多礼拜。出院后，我给他找保姆，买了辆三轮车，让保姆经常拉他出来转转。他死之前做了三件事，一是把我的名片随身带着，二要搞遗体捐献，三要给我献血，当时我摔跤引起脑出血，住在医院13层，人家不让他上电梯，他自己走上去的……
“这人是肢残，小儿麻痹。那是1994年，有一天我送孩子上学的路上看见他两手撑了个小板凳往前挪，像在地上爬。我说，你干吗去？他说，看病去。我说，你这么走到了都下班了，你坐着不要动，我请专家来给你看。我当时管外科，请了医生护士到他家做手术。他的脚有畸形，里面烂了一个大洞，医生把烂肉挖掉，给他清理干净。手术完以后我几乎每天去给他换药，换完再给他100块钱。他爸是铁路局的老工人，说我家又脏又臭又穷，哪能高攀你这样的人？我说共产党就是要照顾你这样的人。1999年春节晚上，他爸打电话说他去世了，我赶到他家小平房，生炉子烧水给他刮胡子，让我女儿把化妆品拿来，给他整容。年三十晚上没有车，我把他背到我们医院太平间，不太远，大概走20分钟。太平间师傅开始不让进，说三十晚上还送死人？我说，人死还分三十不三十吗？他爸说，这是你们医院领导。师傅赶紧把钥匙拿出来，让我选冰柜……他爸从头到尾没掉一滴眼泪，跪地下给我磕了三个头。他爸又活了三年多，我也去照顾……
“这个人有癫痫病，也住在附近。有一年夏天，我看见他光着膀子躺在马路沿上，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穿上，我还有背心。他当过工人，后来犯病上不成班，我想办法让他在我们医院门口摆个煎饼铺，能养家糊口了，他儿子学费也是我交。年三十晚上他感谢我，送我一张煎饼，那天他做完生意没煤气了，夫妻俩‘哐啷哐啷’摇煤气罐，最后摊出一个煎饼给我。初一我给他送去300块钱，他说这个煎饼哪值300块，我说你的心意是无价的……现在他儿子结婚了，他的评残、退休等问题都解决了，也有房子住，生活基本幸福……
“这个人是见义勇为伤残的。我要帮助这些见义勇为的人，他们流血不能再流泪……他是邻居家煤气罐爆炸，去救火把脸烧伤了，上不了班，情绪不好。我发现以后，给他订了个协议，每个月从我工资里给他发钱。那时候早，一个月几十块钱就够生活了，他儿子的学费也是我交的……后来他又弄了个二手房，我送他700多块钱，我当人大代表的补助费都给他了……他儿子后来搞电器，现在一家人过得很好……
“这个人是精神残障，家在北京站附近。有一年过年了，一个人到我家敲门送来一封信，是一个80岁老太太写的，说要把孙女送给我。她儿子死了，留下一个孙女，得了精神分裂症，要送给我。我说，行，收下吧。那会儿她20多岁，找对象不顺引起的精神病。我先把她送到昌平的精神病院，人家给她电疗，她受不了，跑回来了。我又给她安排到良乡的医院，每个礼拜去看她。有一次我带着家属去看她，她犯病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被抓回来绑到椅子上。我一看这么可怜，又联系到门头沟的医院，单独给她安排一个病房，她一直住在里面，现在快50岁了。她奶奶活到100多岁，后来到上海跟侄女住，给我打电话说了三个字：麻烦喽。我说共产党员不怕麻烦……
“这人眼睛看不见，爱人死了，自己得了癌症，没饭吃。我每个月给她送粮食，我儿子也帮忙。5年前，她从北京站口搬到六环路的廉租房去了，我继续照顾她。我老家宁波有5个小老板，一人2000给我凑了1万块钱，我都给她了。她说，我搬到六环了你还跟我走？我说，共产党就是跟穷人走的啊。前几年她在农贸市场买件旧毛衣，拆毛线给我绣了个马，我属马嘛。现在她已经病故了，年纪也不大……”
孙茂芳一口气讲了七八个扶残助残的故事，语气平淡，拉家常一样。“我给他订个协议”是他的口头禅，意思是要帮助人家，每个月从工资里拿钱，送米面粮油衣服，家里如果有小孩上学，学费他也负担。
老伴叶宝娣最开始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我给老伴编了美丽的谎言，我挣多少钱她不知道。后来她给妈妈做的丝棉袄也被我送掉了，她哭了，说‘我是宁波城市姑娘，你是农村的，长得也不好看，我找对象有的是，为啥跟你……’”孙老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把老伴带到他长期照顾的孤老太太家里，“老太太从床上坐起来，说孙太太你手真巧，我一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我爱人也感动了。后来她比我做得好，比我心细，我给人送鱼，她把鱼刺都拔出来给人送去……我家是全国五好文明标兵家庭，我儿子女儿也出钱做好事……现在我子孙满堂，主要是养好身体，培养年轻人，把这个精神传下去……”
孙茂芳记得有一年他带大学生到王府井做好事，捡烟头、擦台阶、清理小广告等，有几个外国记者街头采访，问你们中国人百家姓里哪个姓最多？有人回答，中国人姓“钱”的最多，一切向钱看。老外又问，百家姓里什么姓最少？有个老太太说，姓“雷”的最少，雷锋没有了。“我听了以后挺难受，我说现在雷锋不少，我就姓‘雷’。外国记者一听来兴趣了，说老先生能不能邀请你去欧美六国讲讲中国人的美德，我说，对不起我去不了，我没身份证，是军人……”
把学雷锋做好事的精神发扬光大，是孙茂芳的心愿。他说：“一人之饥如我饥，一人之寒如我寒，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生命是平等的，人病了残了他也没办法，社会应该拉一把扶一把，扶残帮困是最好的学雷锋。”
目前，全国许多地方都成立了“孙茂芳志愿服务队”，孙茂芳倡导大家从“五小”做起：做空巢老人的“小棉袄”，做残障人的“小拐杖”，做不幸之人的“小油灯”，做雷锋精神的“小广播”，做青少年的“小雨滴”。他说，扶残帮困要依靠组织和社会，发动大家一起做，靠个人的力量很有限。
（文/麦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