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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吃猴脑

老秋听后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畏畏缩缩上了车,储主任示意赵师傅把车向狄旺镇政府招待所驶去。

一路上,储主任与老秋聊得甚欢,两人一会儿互捧、一会儿互吹,不一会儿车在一个大院内停了下来,老秋随储主任下车一眼看见一块白底黑字的竖式招牌——狄旺镇人民政府招待所。储主任引着老秋进了招待所往里走,一直走进一块横匾叫机关食堂,外面环境其实不咋样,但走进食堂的包间里,房间顿时感觉不大一样,地上铺的红地毯,约40平方米的房间正中挂着一幅万里长城匾,屋内还垂着一盏吊灯,一张偌大的带圆转盘的红木桌周围有序排列着十盏红木高档板椅,侧面一张三人白色沙发干干净净,一位长得清秀的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朝储主任点头躬了下腰。储主任让老秋坐在沙发上休息,招呼女服务员倒茶,说:“秋哥哥,我去下镇政府,把蒋镇长请来,您喝个茶稍等等啦,”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今儿个请你吃个大菜!”老秋起身连称“好好”。

约半个小时后,老秋在房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脚步声,不等他起身,储主任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为首是一位油头粉面、浓眉大眼,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除了储主任,后面跟着六七个胖瘦各异的人员,但看得出,都是一帮食色俱贪的“吃货”。

“哦,秋哥哥,”储主任一进屋,便给他指着为首的中年男子介绍说,“这是我们狄旺镇的蒋镇长,他听说您是来自上海的客人,放下繁忙的公务,亲自来为您接风。”接着又对蒋镇长说:“他就是我给您汇报的秋老板,”又低低说,“秋老板与上海铁路局上层关系可铁了。”

“幸会幸会!”蒋镇长上前握着老秋的手,老秋忙不迭从沙发上起身双手与蒋镇长握着。

“哈哈,今天有幸与秋老板见面,我们今儿好好喝一盅,大家入座!”蒋镇长大手一挥,自己则朝一个主位首先入了座,让老秋靠自己右侧坐下,大声道:“老储,你安排好菜谱,上红烧甲鱼、螃蟹,要大的,快点哦。”

“您放心,我安排好,今天说了,我有个大菜请大家享用。”储主任忙转出去了。

“老储就是老储(鼠),看到咱们蒋镇长这个大猫就晕啦,哈哈!”一个猴精猴瘦的人边笑边给蒋镇长、老秋分发万宝路香烟。

“你这个瘦猴精何活丑,就喜欢在蒋镇长面前拍马屁,”一个长得胖乎乎、两眼眯成一条缝的胖汉揶揄道,“老储虽然喜欢吹,眼睛不好使,但去上海两年不到,为老镇里引进羽毛球项目,还为镇建设公司串接了两个大工程,不像有的人光吹啥事不干,俺认为,老储还是个干点实事的!”

“刘胖驴,你不就是仗着电老虎这个位置,这个坐享其成、朝南吃供奉的位置,搁了谁,谁都舒舒服服的,”瘦猴精闻言并不示弱,反唇相讥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咱换换位置试试,俺这个工办主任交换一下?看谁活的光鲜?看哪个压力大?!”

“哎,瘦猴精,我可没讲你什么,你凭什么直指我?”刘胖子站起身,挺着“将军肚”,用手指着瘦猴精鼻子正色道。

“刘胖驴,你他娘的不是第一次用话刺俺,当俺是傻头!”瘦猴精“噌”地也站起身,两颗眼珠子睁得圆圆的,针锋相对道,“怕你个熊?!”

“你们想干啥?”蒋镇长起身一拍桌子,这一拍不要紧,把老秋等吓得不轻,他自己上衣装的一块怀表不小心也同时崩落在地。哎哟!蒋镇长赶紧躬下腰捡心爱的怀表,众人都低下头想帮他捡宝件。瘦猴精眼疾手快将怀表捡起来,用自己衣襟把怀表擦了擦灰,还给了蒋镇长。刘胖子瞥了精瘦猴一眼,嘴里嘀咕道:“今儿个看在蒋镇长面上,哼!”

“你胖驴想干啥!”精瘦猴瞪着刘胖子,根本毫不示弱。旁边两个政府科长角色都分别按住精瘦猴和刘胖子,劝说道:“今儿个老储安排请客,蒋镇长在场,省句话,不要斗嘴啦!”

“我说刘所,今天请你来吃这个饭难道让你来逞能的?”蒋镇长说罢刘胖子后,又指着精瘦猴道,“何主任,你多学点老储好不好,有本事在外面搏一搏,不要把气撒到身边的人身上,这么多年,坏脾气就是改不了,我说你们也太不把我这个镇长放在眼里了!”

“哎哟,不敢不敢!”精瘦猴连连作揖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刘胖子也连连摇手。

这时老储提着两瓶大洋河酒推门进来,看着屋内气氛不对路,又见老秋低垂着头,不时抬眼尴尬地顾盼,蒋镇长则一脸愠色,自己点着烟,猛抽了一口。

“呵呵,我点了一桌好菜,大家好久没聚了,”老储搓着手,笑呵呵道,又补充道,“今天有道特别菜,绝味,可能在座的都不曾品尝过,今天蒋镇长在,大家好有口福啊!”

“什么绝味?”大家猜问。

“上桌就知道啦!”老储卖了个关子,对门口的女服务员喊道:“先上大闸蟹吧!”说着便开启酒瓶。

“老储,中午少喝酒吧,下午还有工作,喝多不好!”蒋镇长对老储道。“不,蒋镇长,今儿一定要喝,一则招待秋老板,二则……”老储诡笑道,“今儿上这道菜,可是一定要喝酒的哦!”

“老储,你别卖关子,到底是啥菜呀。”刘胖子急吼吼问道。

“快告诉大家,是啥菜呢?”瘦猴精不耐烦地发问。

“好吧,我让大厨子余师傅来介绍吧。”储主任只好又出门喊大厨子去了。

不一会儿,老储笑眯眯领着戴着白高帽的厨师进了门,后面则跟着身穿白褂的一个年轻厨师推着一块偌大的红巾罩着什么的餐车进了房间。大家眼睛直勾勾瞪着红巾餐车,只见餐车里装的物件在颤动,并且发出闷闷的吱吱声。

两个年轻厨师则利索地将餐具一把小锤子和刮胡刀及一个酒精炉放在桌子上。

“余大厨,你给大伙介绍下这道大菜啰!”老储笑眯眯地说。

“好!”余大厨比画下说,“这道菜其实储主任早在十天前就送到厨房,只是一直未动它,今天想必是特别的日子,老储终于安排下菜,这道菜明确说俺也不会,为了掌握做法,俺还跑了趟南淮请教胡大师,胡大师是国内有名的烹饪大师、专家级的美食特级厨师,他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让我领教,真是很不容易啊!”

“到底啥菜,别绕圈子了,干脆直说!”蒋镇长显得不太耐烦。

“哦,好的,”余师傅随手将红领巾掀开,露出一只惊恐不已的猴子,个头有六七十厘米高,只见猴的四肢已被铅丝固定在一个铁笼里,猴头露在笼外,不能动弹,铅丝将猴嘴中间饶了一道,使其不易发出声音,猴头顶部已被剃了一大块,露出白白的皮,猴子那大大的惊恐的眼睛已淌下几滴清澈的泪水,四周张望陌生的环境和他们的脸,身子在瑟瑟发抖,仿佛在央求大家发发慈悲放了它。

“这道菜叫‘活吃猴脑’!”余厨师话音未落,“啊,吃猴脑?”大家不由地发出惊讶声。

“哦,原来是活吃猴脑呀?俺当什么菜呢?”蒋镇长并不十分惊奇地说,“我去年去广东中山出差,一个广东朋友请我吃这道菜,可惜我要赶飞机,很遗憾未吃成,据说活吃猴脑的确口感既很鲜嫩、鲜美,又很有营养,人生不尝这个是个缺憾。余厨师你讲讲活吃猴脑对身体有何营养价值啊?”

“活吃猴脑,食后对人体可有好处啦!”余厨师比画说,“吃猴脑可以补气血、填精阳、壮肾气、抗脑衰,肯定大大的好呦,要不中国从明朝起盛行吃猴脑,我们祖先可是对进补、滋阴壮阳有着深远的研究和探索的。尤其古代战乱时期,将士战前吃猴脑,可无比威猛,取胜大捷。”

蒋镇长饶有兴致,又对储主任伸了大拇指道:“你老储真是神,总给我来个惊喜!”

“怎么个吃法?”刘胖子饶有兴趣问道。

“我现场操作,你们尽情享用便是。”余厨师示意两个年轻厨师分发每人一副不锈钢刀具和汤匙。储主任接过汤匙问老秋:“哥哥,这道菜您吃过没?”老秋摇摇头,嘴上连答:“没有、没有,看都没看过呢。”他看到那只猴子的头被卡在笼子里,一直在瑟瑟发抖,又挣扎不得,眼里溢满泪水,眼神直勾勾看他似乎向他哀求放了它,甚是可怜。心想人类真是残忍,好端端的猴子就被人活吃了,情景甚是瘆人,老秋动了恻隐之心,但装作若无其事。余厨师安排两个小厨师为每位碗里加醋、姜、蒜泥、胡椒粉等佐料,然后麻利地将装着猴子的笼子提起放置在事先安排好的蒋镇长旁的矮小方桌上,用红巾把猴子身子捂盖,只露出猴子的脑袋,用剃刀在猴子后脑勺处再度剃去毛发,并用酒精在猴子剃光毛发处蘸擦下,从小厨师手中接过一把小铁锤向猴子剃去毛发处敲了一下,那猴子惨痛闷嚎一声,四肢乱蹬挣扎,但铅丝牢牢固定,根本无济于事,它的泪水流滚下来,余厨师连敲两下,猴子惨痛无比,嘴巴张开,两只眼珠子睁得圆圆的,似乎要飞出来,余厨师见猴脑已砸开,露出血糊糊又白乎乎的脑浆,便招呼大家用汤匙去舀猴脑浆享用,蒋镇长招呼老秋首先舀挖,老秋早已没了任何胃口,他连连摆摆手,强装欢颜推却。

“蒋镇长是咱的头,还是蒋镇长先来!”瘦猴精高声道,其他人也附和道。

蒋镇长见大家一致推他先舀,他便不客气地举起汤匙在猴头颅开口的脑浆处舀挖一块血糊糊的还冒着热气的白浆,又熟练地加了些许佐料送到嘴里,他先用舌头舔了一下,便一口吞进肚里。

“怎么样,味道如何?”储主任也蠢蠢欲试。

“有点腥,”蒋镇长耸耸肩,想了一会儿又说,“嗯,又滑又嫩,感觉还不错。”

储主任、刘胖子随即起身伸出汤匙效仿蒋镇长挖猴脑,吃了一匙,老秋在旁发现猴子此时并没有立即死去,见它在那还眨巴着眼睛,好像与他作眼神交流,猴子嘴巴的口水一滴滴挂在下巴,此时余厨师又举起一个小铜壶,道:“刚才是生吃猴脑,味道肯定偏腥些,现在换个吃法,我手里这壶装的是滚烫的热麻油,把它浇拌脑浆,蒋镇长再尝尝,此味道会更鲜美的。”说完将汤匙伸进铜壶掏了一勺热麻油,朝猴脑开裂处浇去,只见猴子又惨嚎一声,浑身颤抖不止,眼珠顿时凝固,猴子头顶的窟窿处发出滋滋声音,冒着缕缕青烟,猴子痛苦万状,不到一分钟猴子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了。

“好了,大家尝尝这种味道吧,”余师傅示意大家舀挖,在蒋镇长带领下,你一勺我一勺,猴脑浆不到一分钟便被挖吃光了。

老秋跟着挖了勺,用舌头舔了一下,觉得又腥又苦,根本不是“美味”,遂吃起别的菜来。

此时,老秋耳畔传来瘦猴精和刘胖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划拳令:“一心敬啊”“哥俩好啊”“三三圆啊”“四季财”“五魁首”“六六连”“巧七个”“八仙到”“九长久”“十收财”。

“瘦猴精何活丑说错了,快喝酒!”刘胖子突然中断划拳喊道。

“凭什么呀?”瘦猴精立马攥紧拳头瞪圆眼珠道,“刘胖驴少来这套。”

“是你何活丑说错了,”蒋镇长慢条斯理地伸出三个指头说,“第二句,应该三星照,你说成三三圆了。”

“喝!快喝,你这个何活丑!”刘胖子不依不饶,“人家蒋镇长能当上镇长,镇长可不是糊涂人能干的,要不有一套,你何活丑,也能干个镇长了?”

“瞧你鸟样。”何活丑虽然不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勉强端起酒杯往嘴里一丢喝了下去。

“再来!看我治你胖驴。”何活丑撸起衣袖、两手各拿一根筷子大声道:“咱三杯一组,分三组三局两胜,改喊虎棒鸡虫令,谁输谁下一组。”说完自个儿在桌上放置三个酒杯,分别斟满了酒。刘胖子一瞧,揶揄道:“你这常败将军,手下败将,谁怕你不成,来就来呗!”

“棒子、棒子、虎!”瘦猴精语音未落,刘胖子喊:“棒子、棒子、棒!”引得众人一致喊道:“何活丑又输了!”

何活丑一脸无奈,端起这组三杯,一一饮下。一连三局竟然都是他输,何活丑喝毕后,顿觉头晕旋转,离开桌子竟然解开裤子,当众在墙角里尿尿,引得大家一片训斥声。

吃完猴脑大餐,余厨师撇下猴尸,又让其徒弟们端上“红烧野生甲鱼”“清蒸大闸蟹”“鲤鱼划水”等大菜。蒋镇长端起酒杯,对着老秋抱拳道:“刚才刘胖子和何主任闹点不愉快,秋老板不要太介意,俺也表示道歉。不过刘胖子和何主任两人经常在一起斗嘴赌狠,但酒过一巡,他们就和好如初,别人不清楚,我蒋某人对他们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来,为我们相识干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老秋自己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两人并将酒杯亮个底,相互哈哈一笑。此时储主任也端着酒杯走来,他拍拍老秋肩膀说:“今天蒋镇长给足老哥面子啦,来,我也敬哥哥一杯!”并端酒瓶给老秋斟满,把酒杯交还老秋手上,自己则仰头将一杯白酒喝个底朝天,老秋也赶紧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完毕嘴里不停道:“谢谢,非常感谢。”

储主任一连敬了老秋四杯酒,说是加深感情,量要翻倍。完了,他借着酒性,对老秋耳边不断地道:“您老哥要的老鳖已经备好货了,让他太太亲自选购,只只是精品,全是野生的,刚好有888只,非常吉祥的数字,价格还便宜,初次合作按每公斤24.88元,上海市场能卖到每公斤60元,货款是48888元,划到平均每只单价68元。全是八、八、八,一定要发,你老哥可是要发啦!”

“好好,太好了!”老秋一听可乐了,又连喝三杯酒。

“秋大哥,”储主任虽然连喝数杯酒,但头脑仍是异常清晰,思维不乱,看来是个酒场圣人江湖老手,只听见他压低声音在老秋耳畔说,“最好您先出去下,把鳖钱结付了,再来喝酒,因为养鳖人是外地的,等着钱走人呢!您看怎样啊?”

“那,那货也在外面吗?”老秋听清储主任的话,又问,“刚才你说多少来着?”

“一共48888元,”储主任用手做了个八字形说,“全是八,全是八啊!”储主任满嘴酒气,压低声音在老秋耳边道:“到时,您老哥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老弟一份啊!”

“那是必须的,必须的!”老秋似乎感到财运飘然降临,不知用什么话形容自己的心境,竟冒出文绉绉的话来。

储主任朝他使了个眼色,趁着屋内闹乱便走出屋去,老秋移动身子,亦尾随储主任出了门。 2HcGD/hGl+va7UHd4v4zr/ZyuD5GWrARuO5lIUfgCNWRyrnjPrMA4Lc20Y5ZnZ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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