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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历史观基本问题

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提出:“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 很长时间,这个论断被看成是对作为世界观的哲学基本问题的概述,而历史观基本问题则是哲学世界观的基本问题在社会历史领域中的特殊体现。在这样的表述中,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由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两大板块组成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是辩证唯物主义精神主旨,即辩证法和唯物主义在社会历史领域的推广。

这样的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及历史唯物主义的表述,有两个特别鲜明的时代特色。第一,在19世纪20世纪之交,自然科学的突飞猛进的发展有强烈的诉求,将自己的成果升华为哲学的见解;第二,哲学开始走出哲学家的书斋,在普通民众,特别是工业无产阶级那里得到了认同、坚持、发展和应用。自然科学的发展无疑将自然规律的客观性、常规性和重复性深度地呈现出来,因此自然唯物主义获得了坚实的学理基础,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相对于社会科学而言,自然科学更容易得到普及,因此自然科学知识更容易被社会大众所掌握。向大众传授马克思主义哲学,建立在自然唯物主义根基上无疑更容易被理解和接受。

然而,这确实没有反映历史唯物主义的真精神。

历史唯物主义将哲学的思考指向人类社会本身,即现实的人类生活,而不是指向关于人类社会的种种思想的变体,历史唯物主义因此把握到人类历史的厚重含义和普遍规律。用历史的辩证的和唯物主义的观点去看待思维与存在的问题,就不同于在自然科学基础上理解精神与自然界关系,换言之历史观基本问题不是哲学基本问题在社会历史领域的简单延伸。

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揭示了解决思维和存在关系问题的三条路径,即旧唯物主义的路径,只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角度去看待人们在建立世界观中必然要面对的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唯心主义的路径,从精神主体的角度或思想客体的角度去思考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即历史唯物主义的路径,从感性的人的活动,即实践的角度去思考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从社会的人的活动的角度去考察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得出的也就是社会意识与社会存在的关系问题。这是历史观基本问题确立的理论逻辑。

历史观的基本问题是社会意识与社会存在的关系问题,这里的社会意识与社会存在并不是抽象意义上的思维与存在在社会历史门槛内的变体,相反,是人们对思维和存在问题,立足于人类实践活动基础上的社会性或历史性研究的结果。社会意识与社会存在是思维与存在的本真面相。因为归根到底,在人类历史活动场内并不存在离开社会而存在的存在,也不存在脱离社会生活的思维。

从历史观所要研究的问题丛之中,提取出历史观的基本问题,以此为切入点,梳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内容,这是历史唯物主义进入叙述程序的标志,它是有关历史问题的科学发现的逻辑再现。这与马克思恩格斯经典著述是高度一致的。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直截了当地提出历史观的基本问题,但是,他们在阐释自己哲学见解的时候,首先涉及的是社会意识和社会存在的关系问题。

确立历史观的基本问题,可以将我们引向历史的深处。上一章,通过我们对历史唯物主义前史的粗线条梳理,不难发现,在历史领域中,一眼看到的是人们的思想动机以及对这些思想动机神话的、仪式的、符号的、信仰的和理念的表达,因此,思想家思想的触角一涉及社会历史领域,往往就会迷失在作为社会历史表象的这些精神泡沫和迷宫中,难以完成认识历史、把握社会发展规律的愿望。再有,从前的历史记载,往往是帝王将相、宗教领袖等英雄人物的年谱或家谱,芸芸众生在历史的名册中找不到位置。然而,英雄人物何以能有如此巨大的历史功绩,却是没有解出谜底的历史之谜。

马克思恩格斯从现实的人的社会生活出发,思考了历史发展的诸多问题,社会历史观的基本问题是其中最基础和最具有枢纽作用的问题。对这个问题的深入思考可以将人们引向历史的深处,同时也将历史发展规律以及把握规律的科学方法呈现出来。历史观基本问题还便于我们学习思想家们有关历史的哲学和理论。数不清的思想家对历史之谜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如何让他们进行站队?可以根据他们在社会意识与社会存在关系问题上的基本见解,让他们归属于历史唯物主义或历史唯心主义。凡是坚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相反,就是历史唯心主义。马克思恩格斯曾经非常简洁地对比过历史唯物主义与历史唯心主义之间的区别。在他们看来,历史观上的唯心主义是从天国降到人间;历史观上的唯物主义则是从人间升到天国。

在利益关系冲突激烈的年代,哲学思想的站队,往往与阶级立场挂钩。但是,人的思想总是复杂多变的,即便对作为历史唯心主义最有名的代表人物黑格尔,列宁也从他的著述中发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站队总是简单的,能够从历史唯心主义思想家队伍中汲取他们具有正能量的思想营养,那却是很艰难的任务,需要老练地掌握历史唯物主义真谛才行。 +bSz2gHtA/qZfWEEhB0eTZHXdLT0McCn+74I5Jk9mGGj/4khghdz9IRx/rSYzI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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