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学图书馆藏唐代诗人墓志拓片展在浙江大学开展

2020年6月至12月，由浙江大学图书馆和浙江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联合举办的“昨夜星辰——浙江大学图书馆藏唐代诗人墓志拓片展”在浙江大学图书馆古籍碑帖研究与保护中心、浙江大学古籍馆、中国丝绸博物馆巡展三场。展览以“昨夜星辰”为题，意指唐诗宇宙浩瀚，其间的诗人也如同昨夜星辰一般，虽已离去久远，但他们的作品依然在今朝闪耀，以至不朽。

拓片特藏是浙江大学图书馆古籍特藏建设重点，旧藏晚清民国拓片共计290种、969张，多为玉海楼与潘鉴宗先生所赠，涵盖墓志碑记、雁荡摩崖、乾隆石经、名家书法等类，其中汉三老碑、汉中全拓、龙门二十品、龙门百种、《淳化阁帖》、乾隆石经为个中翘楚。新藏以墓志、买地券、镇墓文为主，近年从西安、洛阳两地购入，所藏墓志拓片兼具历史、文学、宗教、艺术价值，是学术研究的重要材料。迄今新藏拓片共计8575种、10079张，陆续收入浙江大学中国历代墓志数据库（http://csid.zju.edu.cn/tomb/）。

近年来，浙江大学图书馆拓片特藏中心不仅对本校出土文献与文史方向的学术研究提供了文献资料的重要支撑，而且进行深度的合作研究。教授们对拓片选购提供了宝贵建议，使得拓片特藏建设很快形成规模与特色。近期，恰逢中文系胡可先教授与杨琼博士新撰《唐代诗人墓志汇编（出土文献卷）》即将出版，双方商议策划以诗人墓志为主题的专题展览，作为学科研究与馆藏资源相结合的展示成果。

诗人墓志是新出土墓志的精华所在，是文学研究的原始文献与直接资料，其价值难以估量。胡可先教授提供的唐代诗人墓志清单中，浙江大学图书馆藏有62种，经过背调，对拓片类型进行分析共聚，并就志主文学成就、诗歌存佚情况、诗人后世影响、墓志内容的故事性、墓志人物关联性、墓志拓片的清晰度等各方面进行比较考量，大致将拓片分为名家书法组、女性诗人组和唐各时期诗人组，每个专题以“大类型+小组合”的模式展开，为观者提供逻辑清晰的观展切入点，提高展览的可观性。

“铁画银钩”主题重在名家书法展示，以颜真卿所书郭虚己墓志拓片为重点展品，辐射到几幅相关联的拓片，如李岘墓志、殷亮墓志。《郭虚己墓志》拓片，是颜真卿早期书法作品，保存完好，是习书珍品。徐浩晚年所书《李岘墓志》，为其较成熟的书法作品，与颜真卿《多宝塔碑》用笔有诸多相似之处，二者对照展出，于书家而言，难能可贵。殷亮是颜真卿的内侄，颜殷两家世结秦晋，关系密切。据陈尚君先生《贞石诠唐》考证，殷氏乃书画世家，颜真卿幼年丧父，《殷践猷墓碣》云：“长妹兰陵郡太夫人，真卿先妣也……君悉心训奖，皆究恩意，故能长而有立”，可见颜真卿早年受到殷家诸多关照，书法启蒙也可能受殷氏影响。殷亮本人在仕途上多蒙颜真卿提携，他为颜杲卿撰写传记，为颜真卿撰写行状，记录二人之浩然正气和生平事业，留下二家世代姻亲之不朽嘉话。多个辐射点的展示能使观者对颜真卿的书艺历程及风格影响具有立体丰满的认知。除颜楷外，柳瓌所书卢大琰墓志，颇具柳体风姿，还有盛唐书碑名手张少悌为名臣高力士所书行楷墓志、八分书家史惟则为韦元甫所书八分书墓志等，展示了墓志书体的多样性。

“红妆咏絮”主题重在女性诗人展示，女性墓志本来不多，女性诗人墓志更是罕见，本次展览所选上官婉儿、宋若昭、谢迢墓志，皆为女性墓志中的精品。上官婉儿在当时权势极盛，被称为“巾帼宰相”，关于她的故事众说纷纭，但其诗才卓绝，作为初唐诗坛的领袖人物，品评天下诗文，甚至影响了唐诗发展的进程。宋若昭与上官婉儿同属宫廷女性，但终生未嫁，颇具传奇色彩，是两《唐书》后妃传中唯一一位以内学士尚宫入传的女官、才女，该墓志对研究唐代女官与女性史具有较高价值。谢迢虽非宫廷女性，但家世显赫，墓志中称其“九岁善属文，尝赋《寓题诗》曰：永夜一台月，高秋千户砧。其才思清巧，多有祖姑道蕴之风，颇为亲族之所称叹”。谢迢能够具有这样的文学才能，与她较为显赫的文学家世有关。虽然唐代女性诗人的诗作数量与知名度无法与男性诗人比肩，但她们依旧在广瀚无垠的唐诗宇宙中坚定地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值得后人仰瞻风貌。

“俊采星驰”主题重在多元文化展示，所选展品，或拜相封侯如刘祎之、孙偓，或状元及第如韦瓘，或名动天下如李邕、耿湋，或有文学世家如窦氏、韦氏，亦有当时颇具诗名但无作品存世的李浑金、郑鲂，反映丹阳诗人群体的蔡希周，以及特殊类型——与宗教相关的程紫霄、韦渠牟等。志文展现的诗人交游、家族属性、思想取向、文学环境等都是探究唐诗繁荣的关键因素，所选展品尽可能涵盖不同元素，以此更好地展现作品的学术价值。大历十才子之一的耿湋，其墓志尺幅虽小，但蕴含丰富的文学信息，是研究“大历十才子”的重要文献。李邕官至北海郡太守，世称“李北海”，书史有“右军如龙，北海如象”之说，但其成就远不止于此。《李邕墓志》赞其“公才杰艺能，皆兴器也”，据胡可先教授考证，在当时，李邕的文学名声远超书法名声，其著述非常丰富：《李岐墓志》载其文集一百八卷，《艺文志》又载李邕撰《狄仁杰传》三卷，《金谷园记》一卷。《通志·艺文略》载有李邕撰《唐韵要略》一卷，《日本国承和五年入唐求法目录》载有李邕撰《演和尚碑》一卷，《道圆山龛碑》一卷，更有碑颂《麓山寺碑》《李思训碑》等流传至今。此方墓志拓片与另一唐代诗人仓部员外郎李昂墓志拓片上下悬挂展出，源于李昂为李邕族子，并为李邕撰志，由此可见诗人家族之关联。另一组对照展出作品是韦渠牟和窦牟墓志拓片，这两方墓志皆被收入传世文集中，然出土志文与文集所录异文颇多，可将出土墓志与传世典籍参照对比，观摩思考。

本次展览是浙江大学图书馆与浙江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学术合作的起点，未来浙江大学图书馆将在支持学术研究方面不断精进，继续践行倡导宣传专题文化之使命，与各学科在“馆藏资源+学术研究+作品展示”的合作模式的基础上，举办更多的精品专题展览，以馈师生。

（本文参考了胡可先《上官氏族与初唐文学——兼论新出土‹上官婉儿墓志›的文学价值》，《求是学刊》2014年第5期；胡可先、杨琼《21世纪出土文献与唐诗研究综述》，《中国诗歌研究动态》2015年第2期；胡可先《出土墓志所载唐诗考述》，《文献》2019年第5期。特予说明，并致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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