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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修身之方法

关于修身之方法,大概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

(一)惩忿窒欲

此语出自《周易·损卦》:“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孔颖达疏:“君子以法此损道惩止忿怒,窒塞情欲……惩者,息其既往;窒者,闭其将来。惩、窒互文而相足也。”“惩忿窒欲”,说得通俗些,就是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和欲望,类似于现代管理学中的“情商管理” 。《论语》开篇就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不愠”即不生气,不恼怒,这正是“惩忿窒欲”的结果,也是君子人格的表现。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有效地做好了情绪的“自我管理”。西谚云: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慈济慈善基金会的创始人证严法师也说:“你看别人不顺眼,是因为你修养不够。” (《静思语》) 坊间流传上海滩“闻人”杜月笙的一句名言:“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这些话,都是对“惩忿窒欲”的不同诠释和发挥。

上引《大学》传七章所说的“修身在正其心”,身有所“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不得其正”,其实也是“惩忿窒欲”的意思。“忿”与“欲”皆出于“心”,只有很好地管理自己的负面情绪和贪欲,也即管住自己的“心”,才能达到《中庸》首章所说的“致中和”之境。后来的儒者都追求所谓“未发之中”,也是对“惩忿窒欲”的最佳诠释。

话又说回来,这种境界并非人人可期而至,王阳明就说:“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传习录》卷上) 因为人难免有情绪和习气,要想做到“未发之中”和“已发之和”,谈何容易!真能做到的人,也就是所谓“优入圣域”了。

在孔门中,颜回堪称“惩忿窒欲”的表率。《论语·雍也》篇载: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颜回的“不迁怒,不贰过”,正是“惩忿窒欲”的结果。明明颜回是“修身”好,孔子却偏说他“好学”,可知“为学”最终是落实在“修身”上的。颜回在回答孔子“盍各言尔志”的提问时,曾说:“愿无伐善,无施劳。” (《公冶长》) 这还是在谈君子修身之道,说明要想做一个君子,不仅负面的情绪和过失要克制,就连自己的优点和功劳,也不能张扬和表白。因为喜怒哀乐都是“欲”,“怒”要克制,“喜”也要克制。孔子还提出“君子有三戒”:

孔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季氏》)

不用说,这也是教人“惩忿窒欲”。

说到“欲”,《论语·公冶长》篇有一则好例: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孔子言下之意,申枨也有不少贪欲,哪里能够真正刚强呢?成语“无欲则刚”或由此出。孔子这么说,难道是要人无欲无求吗?当然不是。儒家对人的正当欲望一向肯认和重视,《礼记·礼运》就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也说:“食、色,性也。” (《孟子·告子上》) 尽管肯定“人之大欲”,但儒家的修身之道,还是主张要“窒欲”和“寡欲”。孟子正是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养心”说: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尽心下》)

孟子说:养心没有比减少欲望更好的方法了。那些平素欲望少的人,尽管也有失去本心的,为数却是很少的;那些平素欲望多的人,尽管也有能保存本心的,为数也是很少的。朱熹解释此章说:“欲,如口鼻耳目四肢之欲,虽人之所不能无,然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所当深戒也。”

当然,所谓“寡欲”,也并非要人“无欲”,只是要给欲望“做减法”。因为欲望若不加节制,就会变本加厉,无休无止,永无满足之日,人就成了欲望的奴隶。《礼记·乐记》说:“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后世儒家“存天理,灭人欲”之说,实已在此萌芽。如程颐在论及“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时就说:“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二程遗书》卷二十四) 朱熹循此立论,说:“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为学。” (《朱子语类》卷四) 王阳明也说:“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工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 (《传习录》卷上)

那么,“存天理,灭人欲”到底指的是什么?真的是要灭掉人的正当欲望,“压抑人性”吗?只要读读朱熹和弟子下面这段对话就一目了然了:

或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

答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朱子语类》卷十三)

我们真要感谢这位善于提问的弟子,他能以饮食设譬,真是妙不可言!但弟子善问,还须老师“善答问”。朱子不愧是明师,他的回答斩截明快,一语中的,给人以拨云见日之感。原来所谓“天理”,就是指人的正当欲望;而“人欲”,则是指人的贪欲和私欲!比如饥则欲食,寒则欲衣,这便是“天理”;如果你饥寒交迫,想的却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那就是“人欲”泛滥了!试问,今天那些挥金如土、骄奢极欲的富翁富婆,对金钱、豪宅、名车及奢侈品的追求近乎疯狂,这不是人欲泛滥、欲壑难填是什么呢?朱子说“存天理,灭人欲”,正是要我们“存天理之公,灭人欲之私”!

以往批判宋明理学,常常以此为口实,口诛笔伐,频做诛心之论,殊不知完全是断章取义,郢书燕说。如此厚诬先贤,“强不知以为知”,不仅混淆了是非和视听,而且侮辱了古人的智商,降低了民族文化的水准,真是数典忘祖,得不偿失!

(二)谨言慎行

《论语》中有许多格言,都关乎言行之辨。例如: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为政》)

子贡是“孔门四科”言语一科的高才生,能言善辩,聪明过人。他问君子之道,孔子应机设教,告之以“行在言先”之理。言下之意,君子立身处世,要在言行一致,不可徒逞口舌之快。又如下面两章: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为政》)

子曰:“君子欲敏于事而讷于言。” (《公冶长》)

子张志高意广,欲学干禄求仕之道,孔子却岔开话题,告之以做人之理。有人据此以为孔门教育,不过升官发财,真不知从何说起!其实,孔子不过教人谨言慎行,讷言敏行,不要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否则,官做得越大,越成“害群之马”!

不仅如此,孔子更认为,一个人言行不一,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里仁》)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宪问》)

这里的“逮”也好,“过”也好,皆赋予语言以一种不易觉察的“速度感”——红口白牙地“满嘴跑火车”太容易了,而真正的践行诺言却非常难,所以才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说法。

如果说,谨言慎行、讷言敏行是一种“未发之中”,那么言行一旦发出,又该遵循怎样的标准呢?且看下面这个故事:

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 (《卫灵公》)

“问行”,就是问怎么做才能“行得通”。孔子认为,言语当忠诚信实,行为当诚笃恭敬,做到这一点,人即使走遍天下,甚至到化外之地,也能畅通无阻;反之,就是在本乡本土,甚至街坊邻里间,也将寸步难行!《中庸》所谓“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也是此意。

可知在言行之间,孔子显然更重视“行”,“孔门四科”,首德行,次言语,再次政事,复次文学,便是明证。孔子之所以对“言”不够信任,与他对“仁”的理解有关。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 (《学而》) 又说:“仁者其言也讱。” (《颜渊》)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宪问》) 这方面,孔子有过教训,甚至犯过“轻信”的错误:

宰予昼寝。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 (《公冶长》)

宰予也是“孔门四科”言语科的高足,却言行不一,作为“反面教材”,甚至改变了孔子对人的基本认知和态度。吸取教训之后的孔子,得出了一个屡试不爽的“识人”标准: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为政》)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真要了解一个人,不要看他如何“言”,而要看其如何“行”。这说明,言行不慎,实乃为学修身之大忌!

(三)克己慎独

先说“克己”。我们在为学之道一讲中说过,“为己之学”的“为己”,可以解作“为了自己”,也可把“为”当作动词,解作“修己”“行己”“克己”“成己”。“克己”,是君子修道成仁至为艰难的一步: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颜渊》)

“克己复礼”,就是克制自己的私欲,以复归到合礼的状态。前面说的“惩忿窒欲”正是“克己”的工夫。孔子还说: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季氏》)

这里的“九思”,也可一言以蔽之,即“思无邪”。其中,“忿”“欲”和“思”都属于“未发”状态的“克己”,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则是“发而皆中节”,也即所谓“复礼”“归仁”的状态了。

由于君子要“克己复礼”才能成就仁德,所以相比向外表现的“示众”和“从众”,儒家更重视向内反躬的“慎独”和“诚意”。《大学》传六章说: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独也。

谦通“慊”,满足义;自谦,也就是自足自洽,心安理得。所谓“独”,根据朱熹的解释:“独者,人之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 “慎独”,即在独处无人注意时,自己的言行也要谨慎不苟,合礼中道。故修身之道,实则也是修心之道,“诚于中”才能“形于外”,万不可自欺欺人。又《中庸》首章云: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这里的“率性”,即遵循人之本性,如果“率性之谓道”,则“修道”其实便是“修身”。而“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便是“修身”到了“慎独”境界,也即能做到“修己以敬”了。又《论语·季氏》篇: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据此可知,“戒慎恐惧”是君子才有的内在敬畏,小人则无此敬畏。《中庸》说“小人而无忌惮也”,正是此意。换言之,一个人若能“慎独”,便真是“知天命”了,因为“知天命”,故能充满对天道和天命的莫名敬畏。有此敬畏,自然能“慎独”。“慎独”的工夫,极为精密幽微,其对于君子心性和人格的塑造,其实已接近宗教信仰的境界。甚至可以说,人能“慎独”,是因为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相信有一个无所不在的万能之“上帝”或“神”的存在。郭店简本《五行》有云:“目而知之谓之进之,喻而知之谓之进之,譬而知之谓之进之。几而知之,天也。‘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此之谓也。”又《易·系辞下》曰:“知几其神乎?”

就此而言,儒教是否存在,根本无须讨论和证明,因为真正的信仰,无不出于信者的“自觉”和“自信”,至于不信者的“疑”与“惑”,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梁漱溟先生说:“慎独之‘独’,正指向宇宙生命之无对;慎独之‘慎’,正谓宇宙生命不容有懈。儒家之学只是一个慎独。” 真是切中肯綮之论!

(四)内省自反

“克己慎独”更进一步,便是“内省自反”,即自我反省、自我攻错的修身工夫。孔子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里仁》) “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公冶长》) 又说:“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卫灵公》) 这里的“求”,乃责也,故此句的真实意思是“君子责诸己,小人责诸人”。以此来衡量辨别君子小人,立竿见影,毫发不爽。孔子还主张“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攻其恶,无攻人之恶”,“乐道人之善”,“无求备于一人”,等等,皆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之意。换言之,一个人要想做君子,那就必须要“对自己狠一点”!

因为能“反求诸己”,便没有工夫去“怨天尤人”:

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宪问》)

子贡不仅口才好,还善于货殖,“亿则屡中”,堪为“孔门首富”,故其为人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方者,谤也;方人,也即非议他人。针对此病,孔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端木赐就那么好吗?我连修养自己都来不及,又哪有闲暇去批评他人呢!

有孔子的榜样在前,自然有众弟子效法在后。《论语·学而》载: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曾子“三省”正是“内省自反”的最佳范例。颜渊死后,曾子成为孔门道统的真正传人,正在其能修身为己,不折不扣地践行夫子之道。这种自反精神也在《大学》《中庸》和《孟子》中得到很好继承,如孟子就多次提到“反求诸己”:“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又说:“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 (《公孙丑上》) 这也是《大学》所谓“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又如《礼记·学记》:“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足见一个人若能“自反”,就一定能够勇猛精进,自强不息。

明代思想家吕坤论及修身,说:“人不难于违众,而难于违己。能违己矣,违众何难?”他又讲了一个故事:“一友与人争而历指其短。予曰:‘于十分中君有一分不是否?’友曰:‘我难说没一二分。’予曰:‘且将这一二分都没有了,才好责人。’” (《呻吟语》) 此又可见,“反求诸己”与“见贤思齐”,一反一正,都是君子修身的“不二法门”。

(五)迁善改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儒家修身之道,亦颇注重迁善改过。《周易·大象传·益》云:“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这应是“迁善改过”的最早出处。此外还有“改过不吝” (《尚书·仲虺之诰》) 、“有过必悛,有不善必惧” (《国语·楚语下》)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左传·宣公二年》) ,等等,皆迁善改过之嘉言。

孔子的君子之教,也强调:“过则勿惮改。” (《学而》) “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 (《子罕》) “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卫灵公》) 子夏也说:“小人之过也必文。” (《子张》) 这是说“改过”。而“泛爱众而亲仁”,“就有道而正焉” (《学而》) ,“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卫灵公》) ,“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 (《季氏》) ,则是说“迁善”。

也有迁善、改过、徙义合说并举者。如《论语·述而》篇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又,《中庸》引孔子语:“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又曰不迁怒,不贰过,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颜回的“不贰过”,其实正是改过、迁善之结果。一个人的缺点毛病不断改掉,其优点长处也就越发彰显,距离君子成德也就越来越近。西方宗教也有“天国近了,你们要悔改” (《马太福音》4:17节) 的告诫,皆是从人的不完美角度立论,既指出过失,也昭示希望。可以说,一个执迷不悟、怙恶不悛、不知悔改的人,不啻将自己向上、向善的路彻底堵死了!

“改过迁善”绝非一时一地之行为,而是一以贯之、终身行之的修身工夫。从孔子的“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述而》) ,到蘧伯玉的“欲寡其过未能也” (《宪问》) 、“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 (《淮南子·原道训》) ,再到子贡所谓“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子张》) ,皆可见君子修身的工夫次第和规模境界,真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儒家典籍中,类似的表述还可罗列很多。如曾子说:“朝有过,夕改,则与之;夕有过,朝改,则与之。” (《大戴礼记·曾子立事》) 《大学》也说:“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 (一作速) ,过也。”孟子也说:“人恒过,然后能改。” (《告子下》) “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 (《公孙丑下》) 此皆就“改过”而言。孟子还说:“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 (《尽心上》)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 (《公孙丑上》) 此乃就“迁善”而言。

汉代儒者扬雄说:“是以君子贵迁善,迁善也者,圣人之徒与!” (《法言·学行》) 言下之意,圣人并非天生,而是日改一过,日迁一善,不断修身进学才能达到的。换言之,“止于至善”的境界或许永远都难以企及,但只要在“迁善改过”的路上一往无前,就可以算得上“圣人之徒”了。 o96SNb+7gw/TCXn0QjRT+bUAQQiNICYqlBO7bWRgxRV6nPoZMD/t9b9TGyQylU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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