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动作很快,加上通州里徽州不远,风驰行动利落,王捷归心似箭,容槿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杨大人还在因为抓到于家人,并且还有于徽的哥哥而沾沾自喜,尚且等着北越的消息,万没料到长公主府突然来人,宁将军亲自将他下了狱。本来还想狡辩几句,可是书房尚未收拾妥当,与阮榭的来往书信全被搜了出来。他百口莫辩。
但是想到那些于家人,心里又升腾起一丝希望,总归是抓到了前朝余孽,怎么也算得上功劳,可是和睿公主亲自出面验证,说她认得于娘娘,那家书是假的,并当场销毁了。
未在给他一丝挣扎的机会,宁将军便上报了朝廷,以通敌卖国之罪将杨大人问斩,只是皇上近来听从圆智大师的建议,在梁贵妃的孩子落地前,不可多造杀孽,便饶恕了他的家人。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全部重审,有疑虑的依旧关押,被冤枉的无罪释放。若非实在不可饶恕,杨大人也不会斩立决。
这件事便落了幕,徽州城暂由宁将军代管,府衙上下一应空缺,皇上全权交由他来选拔人才。
宁将军这才犯了难,给容槿来了书信,说是看肖致谈吐不凡,又是个有心骨的,便想在府衙留个职位,待他科举中了再行提拔,可肖致却拒绝了。
“他自是为王捷考虑。”容槿拿了书信,摇头笑着说:“他们的关系,私底下便算了,若肖致入仕,他们出双入对势必被人指指点点,况且王捷大字不识几个,未免被人说配不上肖致。”
叶徽安也就着容槿的手看了一遍,说:“但肖致绝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生出二心来。”
“人言可畏,他们大概还是更喜欢安宁的日子吧。”
喟叹一声,各人是各人的活法,他们干涉不来。
“只是可惜了,肖致若是愿意,才是朝廷之幸!”容槿又摇头,叶徽安却打断他说:“有些事不能两全,身份地位,自然比不得患难真情。”
“若是你,你怎么选?”叶徽安突然抿了唇角问他。
容槿一愣,将书信放下拿砚台压住了,对他招招手说:“你过来。”
叶徽安照做,便隔着桌子凑近了脸,问:“干嘛?”
容槿忽然捧住他的脸,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叶徽安浑身不自在,问:“到底要说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容槿依旧没有动摇半分。
叶徽安便也不动,好半晌才问:“你看到什么了?”
“山河湖泊,江山万里!”容槿起身亲了一下他的睫毛,说:“都在这里了,你问我怎么选,那我就勉为其难,选你吧!”
还勉为其难,叶徽安作势要打他,被容槿一个翻身压在桌子上,整洁的桌面瞬间凌乱,纸张也皱成一团,他压着嗓子说:“我这短命鬼不知能活几日,要江山做什么?更何况,”突然撇着嘴往下望了一眼,手摸在叶徽安肚子上,摇头叹气说:“你也不能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要了江山,将来传给谁?”
叶徽安打住他的手说:“那我给你纳妾!”
容槿苦着脸摇头:“无福消受哦。”
“那,你万一好了呢?”叶徽安搂上他的肩头,问:“若是毒解了,皇上定封你为皇太子!到时候由得你任性?”
“不是非我不可!”容槿俯下头说:“梁贵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父皇正值壮年,大可以看着那孩子长大成人!”
“不是公主吗?”
容槿憋着笑,“这你也信?我为了娶你,权宜之计罢了!”
“好啊容槿,这种事你也敢做!”叶徽安气急败坏说:“生下来若是皇子,那圆智和那些御医们怎么圆谎?”
圆智也就算了,叶徽安想不到御医们竟然也能偏帮容槿!
“是男是女哪有定论?若真是公主,那自然相安无事,横竖提前也没说错。若是个皇子,你想啊,父皇龙颜大悦,哪里还会怪罪别人?只当这些日子积福了!”
“倒也是。”叶徽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又侧头问:“但是你到底不同些,若是你的毒能彻底解了,自然比小娃娃得圣心!”
“那我问你,你想当皇后吗?你想我就给你,你不想,我也依你,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同不同意?”
叶徽安脸颊一热,在他胸膛打了一下,说:“说你解毒的事,你扯那么远做什么?”
“怎么解?你给我解吗?”容槿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问。
叶徽安别扭地转过脸,说:“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容槿点头,但还是说:“一切都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是,我母后也没有说明,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猜测并没有错,旁的不说,只我在你身边,你便没有毒发过就可证明!”叶徽安撸起袖子说:“容槿,让我救你吧,我想通了,你我二人既然结发为夫妻,便此心不移,上辈子的恩怨,我不想再提。”
“你不想,不代表扶罗王后不想!”容槿摔了一下袖子从他身上下来,站定了说:“恩怨已定,父皇欠你的,我该怎么还?若扶罗王的目的是中原这片疆土,我,我……”
容槿沉默了片刻,说:“我愿意亲手交给你,小安,只希望你们能等父皇百年之后再说。至于你救不救我,我并不奢望!”
“你傻呀?”叶徽安眼含热泪,“我不救你,我为何要留下来?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皇位接近你?”
容槿转头为他擦去眼泪,将他拥入怀中,说:“小安,你能陪我到几时?”
“父王母后对我姐弟恩重如山,除却与于娘娘的私人感情,若果真觊觎江山,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拱手相让?”
“当然!”
叶徽安喜极而泣,主动环抱住他,说:“他们不说,我们只当不知,他们若是开口,就都给他们,这是我欠他们的,我们就归隐山林,与肖致王捷做伴,如何?”
容槿动容,手指揉进他的头发里,与他额头相抵,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