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风驰跟叶徽安刚一回来便去了京城皇恩寺,并未回王府。
容槿不喜欢住持,王府的人甚少跟这个在京城风头无两的皇家寺庙接触,因此寺里人并不认识风驰,更不用说叶徽安,只当两个人是普通香客,放下并非年节,后院厢房里住的人并不多,也并无人留意他们。
“王子我们走吧!”风驰佩了一把刀,夜色里看起来威风凛凛,站在门口说。
皇上如今信奉天命,圆智是他最为宠信的人之一,叶徽宁一事也是因为梁贵妃有孕,圆智言不宜见血才安然无恙,可见想要救人出来,从他身上着手是最便捷的。
“属下随王子去当铺前王爷说过,这圆智大师不禁查,他身上把柄太多了,以往是不想理会这些事就随他去了,现在不行!”风驰已经带人翻墙出了寺庙,在墙角下小声说:“王爷安排好了,原打算回来慢慢查的,谁知他出了事,这件事就交由我吧。”
叶徽安不禁诧异,问:“他最讨厌这皇恩寺了,好端端为什么要查他?”
一阵风吹过墙角的树梢,风驰摸了摸后背的刀鞘,说:“王爷当时也是说的为了救徽宁公主,必须让圆智开口,让皇上放人,不能泄露身份!”
原来他真的为自己打算过了!哪怕是与最厌恶的那个人打交道也在所不辞。
叶徽安心下感动不已,想到容槿生死未卜,连个消息也没收到,担忧焦虑更甚。相比叶徽宁,他更希望早一点找到容槿,因为叶徽宁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容槿随时毒发要忍受锥心之痛!
“也不知王府的情报准确吗,我们走快点去看看!”风驰催了一下叶徽安说。
因为容槿身体的缘故,王府人多侍卫多,且都听命于风驰,他们在皇恩寺待了一天,侍卫们已经将圆智查了个底朝天。
“到了。”
两个人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停下来,风驰又反复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无疑才带着叶徽安往里走,全程手都放在刀柄上,呈戒备状态。
“这个秃驴,选的地方倒隐秘,旁边一户人家都没有!”叶徽安踢了一脚碍眼的石子说。
“那是自然,被人发现便是欺君之罪,他不得不慎重!”
叶徽安又偏了脑袋问他:“既如此,你们怎么这么快找到他老巢的?”
风驰边往前走边回他:“他每日出宫都会回皇恩寺,从寺里出来时脸上涂易容之物,再戴上帽子,寻常人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何人,可是王府里偏偏有个人侍卫是江湖来的,一眼便能看穿,跟踪了他才知道的。”
正说着已到了门口,风驰用刀轻轻透过门缝划掉里面的门闩,两个人悄咪咪往里走,待到近了,在亮着灯的屋檐下站定。
里面传来说话声。
“云儿,我看见你肚子动了一下,是孩子踢你了吗?”应该是那个圆智大师的声音。
“对,这几日都是这样,调皮的很。”是个很温柔的女声。
“一准是个男娃,云儿,你真给我立了大功!”
叶徽安瞪着眼睛差点忘记了这里面的人,是一个寺庙的住持大师!
不知道的,真的以为是寻常百姓夫妻。
风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抬脚猛地一踢,门应声而开,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圆智提着裤子骂骂咧咧出来,还未出门脖子上便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刀凉光白,房间里只听见“刷”地一声,顷刻间便静了下来,里面的女人哆嗦着探出头,看见圆智脖子上亮闪闪的冰刃,吓得大叫起来!
圆智毕竟见过几分世面,很快冷静下来,对着风驰问:“你到底是谁?若是要钱,我给你就完了,没必要舞刀动枪的!”
“钱?”风驰嗤笑,“你有多少钱?你想散财免灾,还是想从此断了财路?”
圆智些微心惊,问:“你是什么人?”
风驰捏着他的嘴巴往里面丢了一颗棕色药丸,圆智赶紧抠着嗓子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问:“你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得罪阁下了?”
“想活着见你的孩子吗?”风驰收了刀坐在一旁,脸色冷得能冻成霜,说:“若是皇上知道德高望重清心寡欲人间佛爷一般的圆智大师竟私养了女人,还马上当爹了,只不知你这皇恩寺是否还存在,皇上会不会将你阉了!”
“和尚嘛,到底不比太监安全!”叶徽安嬉笑着凑过去说:“真是长见识了!”
圆智脸色变了几次,终于相信面前人身份不简单,但还是不死心,问:“你们是轩王府的人?”
“呵,你倒聪明!”风驰压根也不想隐瞒。
圆智欲哭无泪,不是他聪明,实在是朝堂后宫,各宫各院,重臣府邸,他无不打点,人人都畏惧皇权对他阿谀奉承,只有在轩王府吃了数次闭门羹。
难道王爷回来了?没有接到消息啊!
“虽然轩王殿下不待见我,可我私下从无诋毁过王爷,还请明鉴!”圆智跪下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对王爷,那是敬仰之心如同江海……”
“停!”风驰厌恶地打断说:“你私下里做的龌龊事不止这一件,殿下想查,你早就没命了!不要仗着皇上宠信,再宠,你能比得过王爷?”
“是是是!”圆智还没傻到那一步,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抵得过轩王,忙不迭说:“王爷有何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
风驰吹了吹刀鞘,轻描淡写说:“以往你来王府,说是想要孝敬王爷,王爷总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敢劳烦大师的,不过如今王爷却有一件事,虽然为难,但也只有大师才能勉力一试了!”
“王爷何时归来的?身体无恙吧?”圆智擦了擦脑门,心里转悠不过来。
“王爷有难,你们倒过得潇洒!”风驰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刀重重压在桌子上,又说:“王爷的事你不用管,宫里偏院关押的人并未行刺王爷,这是一场误会,你想办法让皇上放人!”
“这?”圆智额头又冒了一层汗,牙齿紧紧磨了几遍,才说:“我哪有这通天的本领?除非王爷安然无恙归来,否则谁敢救那些人?”
叶徽安干咳几声,蹲下来指着那个女人问:“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当真也没有办法?”
圆智磕头如捣蒜,说话也带了哭腔,“我,我,我想想……”
风驰不再有耐心,下了最后通碟,说:“我回来之事不准与任何人说,明日,他们安然必须出宫!”
说完又拿出另一枚药丸,说:“王爷久病,又是毒蛊,我们轩王府呢,多的是擅解毒之人,但你也知道,擅解毒,必然也擅用毒!你想拿到解药,明日就给我办成这件事!”
“我,我,我,”圆智骇然惊惧,连句囫囵话都难成,“我一定,尽,尽力……”
风驰给叶徽安递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来便要走。圆智脸色惨白从地上爬起来恭送二位瘟神。
却看见叶徽安一回头,在夜色晃动的烛火下,那张笑脸让他瘆得发慌。
“是圆智还是圆寂,大师今夜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