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徽安称得上一夜噩梦,可容槿戏弄过他之后却睡得香甜。
听着身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叶徽安看着外面快要泛白的天际,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敲门,两个人才被梦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问:“谁呀?”
“我!快开门!”是小芳的声音。
容槿一骨碌坐起来快速去穿衣服,叶徽安则无所谓懒答答地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啊?”
“你们两兄弟真够懒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小芳又捶了一下门。
“别敲了,这就开!”叶徽安烦躁地去地上找鞋子,将衣服也套好了看了一眼容槿,才打着呵欠过去开门说:“什么风把大小姐吹来了?”
小芳白了叶徽安一眼,不满地说:“怎么每次来找你,你都不在家?”
容槿听闻拳头掩在唇边咳了两声。
叶徽安居高临下,斜着去看小芳,问:“没有啊,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这几日每天陪容槿去村外小路上散步,可能错过了,你找我有事啊?”
小芳嘴巴撅起一点,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娇,说:“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
叶徽安一时语噎,看见她手里拿了个小筐子,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上面还害了一层棉布遮挡。赶紧顺着说:“行啊,随便来看,不过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真是!”
说着不等小芳回答就自己把筐子接了过来,掀开上面的盖布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圆圆滚滚地躺着十几个鸡蛋。
若说这鸡蛋,当真是个稀罕物!
虽说落霞村的生活水平暂时好了一些,可也不过是少吃一些杂粮,窝窝头变成了白面馒头。肉啊蛋啊,依然是稀缺的!
这村子里,除了坐月子的产妇,就只有容槿有这独一份的特例,每天供一个鸡蛋!
“这是半个月的量,我帮你村长带来的。”小芳憨憨笑了笑,又说:“村长也算额外照顾你了!”
叶徽安将上面的布重新盖好,把鸡蛋篮子放在一边,笑着问小芳:“你从村长家来?小鱼儿怎么样了?”
“小鱼儿?”小芳思索片刻,说:“你说那个人啊,天天跟着村长下地干活,晒得黝黑!”
“不是吧?”叶徽安收了收眉毛,侧了一下脑袋,问:“他肯干?”
“怎么不肯?村长对他可好了,俩人亲如父子!”
那倒是!虽然没有明说,可叶徽安和容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想必村长也和苏念鱼说得很清楚了,两人定不会有芥蒂。
“我来还有件事,”小芳的脸红扑扑的,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一点小声说:“咱们村要有喜事了!”
“咳!”容槿差点呛到,放下手里的水杯问:“难道你说亲了?”
叶徽安微不可闻地看向他,容槿这个人对小芳的亲事,似乎格外上心呢!
“不是我!”小芳斜着瞅了一眼叶徽安,低声说:“但是你们都认识,肖致和王捷!”
“噗!”叶徽安赶紧捂住了嘴巴,脸也憋的通红,容槿则淡定地问:“两个人一起?跟谁?”
“不会是,他们俩,要成亲吧?”叶徽安替容槿一起,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震惊吧?”小芳八卦地手舞足蹈,“谁能想到呢?你说,两个人就是投缘了些,平时亲如兄弟一样,怎么就突然要定亲了?”
容槿看了一眼叶徽安,咬了咬下唇,问:“肖致就不说了,那王捷的父母能同意?”
小芳的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开始肯定不同意啊,王家父母其实可喜欢肖致了,那突然要变成自家儿媳妇,王父一怒之下,当着肖致的面抽了王捷几十鞭子,衣服都打烂了,王捷愣是一声不吭,差点晕过去。最后是肖致抱着他替他挨了好些打,他父母看自家儿子如此认真,便也同意了!”
“这么容易过关?”容槿有些不信。
小芳咂摸了一下嘴巴,说:“这不是很正常,我们这些人留在落霞村又不出去,传宗接代光宗耀祖这种事没人放在心上,既然他俩如此深情,是男是女又能怎么样?只要他们在一起开心幸福,那不就结了!”
“这倒也是!”叶徽安点点头,说:“难怪小鱼儿走了也不见肖致回来,原来是真正意义上有家了!”
容槿却突然问:“恐怕王家父母早已知晓,那一顿鞭子既是出气,也是试探他俩的真心。”
“可不!”小芳接过话来说:“王捷咬着牙说的,要么死,要么就跟肖致哥在一起,他是绝不会看上另外一个人的。”
“啧啧,果真深情!”叶徽安又问:“那肖致呢,肖致没有表态?”
“有啊,肖致说了,他一个外乡人,之所以甘愿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王捷,他日就算吃糠咽菜,或者收成不好饿死在落霞村,只要王家说不能出去,他绝不走出村口半步。”
“生死绝不离!”容槿给予了肯定,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应当送一份礼过去!”
小芳嘴角一僵,眼眸缩了缩,说:“可他们都是男人啊,虽然父母同意了,我们村子就这么些人,也不怕说三道四,可男人跟男人,这怎么成亲啊?”
“男人跟男人,怎么不能成亲?”容槿用余光瞥了叶徽安一眼,说:“是吧?”
叶徽安大囧,翻了个白眼指着容槿问:“你什么意思啊?”
小芳的眼睛又变得水盈盈地,笑着问叶徽安:“你见过吗?怎么成亲的?都是男的,要不要盖红盖头?若是要的话,应该由谁来盖?”问完不等叶徽安回答,自己便先点了头:“我知道了,那个阳刚不容小觑的,一定是夫君,比如说王捷这样的,盖盖头的应当是个美人,虽然生了男儿身,可涂上胭脂,肯定比女人还美!肖致就是比女人还美,但是他那么好一个小伙子,一点也不女气,难道真的要涂上胭脂盖上盖头嫁给王捷?”
“咳咳!”叶徽安实在不知如何解释,胭脂,他确实也涂了,至于美不美,他还真不知道!
以至小芳走了以后,叶徽安仍然耿耿于怀,问容槿:“那日成亲,我美吗?”
容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折了心神,他竟不知如何来回答。
他自认并非贪慕美色之人,可那夜睁开眼睛看到叶徽安的第一眼,就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湖春水粼粼。至于美不美,他真的没有在意。
“我忘了。”容槿佯装毫不在意,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说:“不如出去了,你再扮上,我好来仔细一瞧。”
“去你的吧!”叶徽安抽了抽嘴角,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如轩王爷还我一遭,涂上胭脂比女人还美,那自然非王爷莫属!”
容槿的眸光突然变得凌厉,幽幽冷光如勾一般落在叶徽安脸上,唇角轻启,吐字如冰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