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徽安拿出一点碎银子塞进孩子父母手里,说话间还有些哽咽,“那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说会在什么地方?”
孩子对他的过度热情有些畏惧,缩了缩脑袋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徽安失落地垂下手,刚要让他们离开,孩子父亲突然说:“那个人在这里时间长,每日在孩童多的地方让他们唱歌,我们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姓庄还是张的,至于在哪里,当时好像听他跟另一个人聊天,拉拉扯扯的,那人叫他去徽州府衙等消息,他不肯,两个人吵起来了。但是没过几天,他也真的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徽州府。”
叶徽安眼睛里重新亮起亮晶晶的光芒,沾了沾微湿的眼眶,又给了一锭银子做为酬谢,那人千万推脱不掉,只好作罢,收了谢礼带着孩子走了。
“徽州府!”叶徽安打定了主意,必是庄遇在一个月前来找他,让他去徽州的应当是风驰。只是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庄遇此刻还能在徽州吗?
“也许吧!”未找到主子,风驰或许有不得不回京的理由,但庄遇,绝对不会离开!
叶徽安想到这里,看了看天色实在晚了不宜行路,便提前买好马匹备好干粮,又找客栈伙计要了行路图,早早便歇下了,想要天一亮就赶往徽州。
“不知道容槿睡了没?”叶徽安躺在客栈翻来覆去如烙饼,脑海里乱七八糟闪过很多人脸,他的父王母后,姐姐,霍天父子,庄遇寻他时急切的心情,心思烦乱迷迷糊糊也不知是否睡着了,正自难过间突然看见一张稚嫩白皙的脸,在梅林下一招一式舞着剑。
他突然就停下来,抬头对他笑,说:“不要再睡树上了!”
“以后,你带着玉佩来京城找我吧!”
玉佩?京城?原来是阿黎!
叶徽安伸手摸向腰间,空荡荡的让他在惊惧中猛然清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打梆子的声音传来,已经三更天了。
“阿黎,对不起,我会尽快将那玉佩赎回来的!”这么多年从来不离身,即便立了誓不管千金万金也要赎回来,可还是有种违背誓约的自责。
再次躺下,望着夜幕重重,脑子里突然又静了下来,许多的声音和影像,都只剩下容槿沉默的叹息。
“我所为何,我竟然不明白了!”叶徽安翻了个身,在零星的促织声中,又梦到大婚当日,隔着红纱盖头偷看对面的容槿,喜服下的他,苍白瘦弱,如一缕白烟,随时淹没在这尘埃里。
这一觉睡到天亮,叶徽安再顾不得其它,牵了马便上路了!
小镇到徽州府,途经两个县衙,数个乡镇村庄,沿官道大路快马需要两日,叶徽安按客栈老板给的图,白日走捷径小路,傍晚时转至官道,日夜不停,只在驿站赁马处换了几次马,风尘仆仆,行一天一夜,终在第二日清晨进了徽州。
晨光初霁,路上行人不多,春风拂面杨柳低垂,叶徽安牵着马边走边问,一路行至徽州府衙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揉着眼睛出来问:“谁让门房通报的?”
叶徽安抱胸而立,“是我!”
那小子一看,觑着眼睛问:“这大清早找大人何事?有冤情就击鼓!”
叶徽安撇了撇嘴,说:“小爷我,寻人!”
那人便立马瞪了眼,叉起腰问:“这是知府大人的府衙,你寻谁寻到官府来了?”
“轩王府的一个侍卫,叫风驰。怎么,没听过就帮小爷通报一声!”
那人脸上的笑马上就止住了,一脸茫然,脱口而出:“京城来的?”
“怎么?轩王爷在你们大人地盘上丢了,这件事跟皇上交待明白了吗?”
那人霎时脸色惨白,忙不迭作揖行礼,引着他进去说:“这位爷里面先请,我这就通知大人来见!”
说着额头就是一层汗。
正事要紧,叶徽安也不欲耽搁,正要进去,忽然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自路口一晃而过。
“飞……”太过惊诧,他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是那背影他又如何会看错?
冲着那个拐角拔腿就跑,府衙门口那个差人愣在当场,“哎哎……你去哪里?”
“飞扬!”叶徽安边跑边喊,声音之大响彻整条街道,他不可能听不到,可跑到街边,却没有再发现那背影。
府衙在闹市,早市人潮涌动,叶徽安一眼看过去,只有晨雾下灰蒙蒙的人头。
叶徽安急得眼泪差点出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出现了错觉!
府衙门口的那人追过来,没好气地问:“你还进不进去?”
叶徽安垂头丧气,心里百般疑点,只能等先找到风驰或者庄遇再说。怅然若失又看了几眼,便一路跟着那个差人进了府衙。
知府杨大人三十来岁,看起来普普通通,丢到人堆里绝对找不到的那种人,听说京城又来人寻轩王,吓得袜子少穿了一只就着急忙慌套上靴子,扶着帽沿一路小跑着来前厅一见。
“杨大人好,我姓叶,长话短说,我来徽州找人,希望大人帮忙。”
杨大人擦了一把虚汗,说:“是是是,叶大人请吩咐,寻找王爷一事,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叶徽安装模作样点了点头,说:“现在先帮我找两个人,一个叫风驰,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一个叫庄遇,是随王妃从扶罗来的,大人了知道?”
“这?”杨大人满眼的不知所措,说:“风侍卫不是回京了吗?还有那个庄大人,他现下就在徽州,只是行踪不定,说是要去周边寻找王爷王妃,每隔几天回来一次,跟下官派出去寻找的人汇合互通一下消息。”
“风驰回去了?”叶徽安蹙了蹙眉,赶紧又掩饰性咳嗽两声,说:“那庄遇几时能回来?”
“出去了两日了,应该也快了,不过要看他出去的地方远近。”杨大人小心陪着笑,问:“叶大人不是京城皇上派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