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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成了王爷的心尖宠
百香青橙

第1章 楔子

时冬至,中原各地冷得冰窖一般,各家各户都备好了炭火过冬,一向以暖冬著称,远在南番的扶罗国,也意外下了小雪。

按照王室传统,这一日需出宫祭祖,再去寺庙里祈福。

而从寺庙一直往东,正是京郊外的一片梅林。

寒风阵阵,些微积雪压在枝头,飞鸟略过,雪花扑簌簌而下,露出枝桠上的点点红梅。若走进去仔细看,会发现梅林深处的树上躺着一个衣着精致的小娃娃,十岁左右的样子,用帕子盖着眼睛,躺在梅枝上睡着了。

雪已经停了,可枝头还有些水渍,小娃娃漂亮的脸蛋沾得脏兮兮的,帕子动了动,可他还没有醒,满腹的委屈也尽数付诸梦里。

“凭什么?为什么处处都要让着她?”

“虽然只比我大两个时辰,可那也是姐姐,哪里有半点当姐姐的样子?哼!”

“父王母后太偏心……”

这个娃娃正是扶罗国尊贵的小王子,叶徽安。

他跟姐姐叶徽宁起了争执,一如既往受了责骂,一气之下从庙里跑了出来。可是他的父王母后竟然没有派人追过来!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叶徽安悠悠然醒来,将帕子揭下来,抱着这棵粗壮的树枝,心里万分难过,感觉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又烦躁又为难,还夹带着前所未有的孤单。

正暗自神伤间,突听树下一阵沙沙声,叶徽安以为侍卫来了,惊喜地探头一看,发现并不是。于是更难受了。

那人看起来比他稍高一些,生得很瘦弱,白白净净,衣着华贵繁复,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盘在头顶,用墨玉冠稳当当束着。手持一柄细剑,腰间挂着一块火红的玉佩,下面缀着长长的乳白色穗子。

叶徽安忍不住盯着这块微微晃动的红玉看。

这玉红得通透,色泽鲜艳,光滑细腻,一看就价值连城,料想这小公子也定然非富即贵。

小公子侧颜标致,鼻梁高挺,眉眼却很淡,脸上并无表情,就那样定定地站在树下,不言不语,叶徽安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只觉得他身处梅林,这四溢的花香和周身映雪的红梅,一切都与他无关。

叶徽安屏气凝神,紧紧抓着树干,隐在梅花锦簇之下,好奇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那人便开始舞动手中的剑,剑尖挑动,他旋身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再次落地。软剑支撑在泥土里,划破雪下落梅,碰撞出一声透亮的脆响,却不刺耳,那剑的声音像乐器一般,婉转而柔和,如同丝缕水汽拂过尘埃之上,能涤净世间浮尘。

叶徽安愣愣地看着,他从未见过有人将剑舞得这样别开生面,也从未听过兵器碰撞出这样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如曲调般,将他心上的褶皱一层层抚平,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方才的难过委屈。

他舞得尽兴,树上的人也看得专注。

但就因为太专注,手不自觉松了力度,手帕飘飘然往下掉去。叶徽安大惊,赶紧伸手去抓,不成想树枝滑腻,他脚下一踩,整个身体失去重心,直直地栽了下去。

那人闻声赶紧收了剑,一回身跟叶徽安扑了个满怀。

毕竟是瘦弱的少年,一个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孩子从树上掉下来,他猝不及防,伸手并未抱住,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锦衣华服上沾了一片雪水和花瓣。

如同偷窥被发现一般,叶徽安心中十分难堪且窘迫,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我只是刚好在树上休息,怕打扰你才没有出声。”

“无妨!”那人骤然被打断,也并未生气,眸子里平湖无波,淡定又冷漠,似乎是冬至刚融的雪也浸在其中,看不出悲喜。

叶徽安脸上水晕化开,如同一只脏猫,鼻尖泛着红,眼睛微微肿着,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微风拂过,落梅纷飞,四野悄然,二人相望。

下面的人看着他愣了片刻,大概是觉得叶徽安的模样太滑稽,竟轻轻笑了起来,清淡的脸上裹着一层淡淡的光。

叶徽安一骨碌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真是冒犯了。”

人是站起来了,可刚刚肌肤相贴,对方的呼吸还清晰地残留在脖颈间,叶徽安身体还有些僵,喘息声也不自觉比平时炽热几分。面色更是发红,脑子里只觉得这个小公子长得太好看了。

整理几下凌乱的头发以掩饰内心的局促心折,叶徽安又郑重问:“冒犯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改日也好登门道歉。”

“不必客气。”那人思索片刻,颔首说:“叫我阿黎吧。”

“阿黎。”叶徽安的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两声,他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尴尬地岔开话题问:“你刚刚在练什么?”

“那是剑舞,开春给父,”阿黎迟疑一下,接着说:“在父亲寿诞上表演的,算是生辰礼物。只是偷偷私下练习,还不曾给任何人看过。”

“哇!”叶徽安两眼放光,“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了?”

“我们家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父亲日夜忧心,我只想博他一笑。”阿黎解释说。

“什么东西?”叶徽安虽无意刨根问底,还是不自觉问出了声。

“我也没有见过,总之对父亲来说至关重要,但是找了十年了也没有消息。”阿黎低下头颓废地说。

“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了。”叶徽安想到再过一个月他的母后我要过寿辰了,擦了擦手掌问:“你这舞好练吗?”

阿黎侧头看他,说:“我自创的,不算难。你想学?”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是提前画好的招式动作,也一并递给他,说:“但是动作很多,你看下喜欢吗?”

叶徽安望着他波澜无惊的眼睛,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双眼泛红,微微低头说:“喜欢。”

“那好。你这样。”阿黎给他指了指初始的几招,将册子放在一旁,在一边揽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腕处,将胳膊抬至齐肩处,剑直指前方,又说:“你调整好呼吸。”

阿黎紧紧贴着他的侧身,说话间气息全洒在他耳侧。叶徽安实在静不下心,他闭上眼睛去想册子上的招式,悲壮地往前一挥,剑差点掉了。

真是丢人!他暗暗地想。

“没事,多练几次就好了。”阿黎耐心地说。

“阿黎,你……”叶徽安抬头看见他笑了笑,在这冬日里,眉眼如逢春一般温和,他展开环着他的手臂里还带着冬日冷冽的寒风,可是他的怀抱却暖如火炉。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从耳边脸颊透到肩头,逐渐将他周身的冷意都消融了。

叶徽安其实很聪明,很快领会了节奏,练习渐入佳境,两个少年衣袂翻飞,在这梅林里舞了半个下午,到最后的时候,阿黎直接靠在树上看他。

因为出了汗,叶徽安一张脸看起来更加脏兮兮的,鼻尖依旧很红,表情却兴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随着手上的动作翻飞顿挫。

阿黎随父兄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像峡谷深处的水流,像雨后的山涧,澄澈潋滟,一眼就看到了底。

不禁心下微动,摆手叫住,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水,轻声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徽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还不稳,说:“我,我叫,”眉头微凝,又说:“我叫小安。”

父王母后交待过,在外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小安?”阿黎摊开手,手心里放着叶徽安从树上掉下来那方帕子,帕子角落里果真绣着一个“安”字,又问:“你姓安?”

叶徽安未置可否,说:“将它还给我吧。”

阿黎反手一藏,说:“不如就送给我留个纪念吧!”

“啊?”叶徽安面色窘迫,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在扶罗国,手帕是赠给心上人的,尤其是自己亲手绣的。阿黎怎么会不懂?

“这个帕子,就算了吧。这是我绣着玩的,太,太丑了。”一方素帕,上面只有一个“安”字,且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没事。”阿黎从腰间解下那枚红玉,递给叶徽安说:“这个送给你,算是感谢你陪我练这么久。”

“这?”教了他,还要反过来感谢他?

天色渐沉,不远处马蹄声传来。

叶徽安面色黯淡,也不觉得肚子饿了,垂下眼睛说:“我,我该走了。”

阿黎欲言又止,随后轻轻一笑,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说:“以后不要再睡树上了。”

叶徽安满腹心事,听着马蹄声渐近,终于问:“你,还会来这里吗?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吗?”

阿黎摇头说:“兄长身体不适,我随他来扶罗小住避寒,明日就要走了。过年前需赶回家。”

叶徽安惊了一下,问:“你家在哪里?”

“中原大丰国,京城。”

“啊,好远啊……”叶徽安没来由一阵失落。

阿黎看着他将那玉佩攥在手心,似乎欲诉还休,最终将万语千言都咽下,温声说:“这扶罗国,将无太平了。你想过离开吗?”

说着又将册子捡起来递过去,说:“将来,你拿着那玉佩去京城找我吧。”

“我……”十岁的叶徽安还无法明白,为何阿黎会说扶罗不再太平,为何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拿这个就能找到你吗?”叶徽安不确定地看着玉佩。

“嗯。”阿黎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有许多叶徽安看不懂的情绪翻涌其中,他哑着嗓子问:“那你会来吗?”

叶徽安点头,握着那红玉说:“好,等我再大一些,可以一个人出门的时候。”

晚风轻吹,碎雪遮梅,淡草微摇,离别在即。

“我走了。”叶徽安又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抬头,咬咬唇转身向那马蹄声跑去。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阿黎的声音。

叶徽安回头,阿黎看着他的眼睛挥手高喊:“小安,若是战乱起,你就来京城找我!”

自打他记事起,扶罗国从来没有过战争,叶徽安并不懂阿黎的意思,只是听完他的话眼角酸涩,随后郑重点头,像是许诺一般说:“你放心!”

霞光渐渐浮上天边,与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梅林融为一体,马蹄声又渐渐远去,消失在郊外的旷野里。

阿黎将手帕叠成方块收好,望着前方一语不发,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山高水远,愿相逢终有期。 b6vGYw2kJ36jANchQBiYhM1UIeYOq3ObQiL5FSyBOqTFdnO4x4J80wuonmrTdL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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