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芳送药很及时,来的时候肖致还未回来,她便提出在家里等一等。
叶徽安看她拿了一本厚厚的书,问:“你平时看的什么书?”
“这个啊?”林小芳扬了扬说:“肖致给我推荐的,叫《山海经》。”
“哦,好看吗?”叶徽安凑过来一点,又问:“你很多字不认识,怎么不跟二柱他们去学堂?”
“都是一些毛娃娃!”林小芳不屑地撇撇嘴说:“再说了,我小时候学过认字,我爹虽然知道的不多,简单的还是都教了。就是这《山海经》吧,上次我问肖致平时看什么书打发时间,他给我推荐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地方不太懂,还有,太长了,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看完。”
“好看啊?那过几天闲了我找你借,我也来看看。”
林小芳摩挲着书皮说:“好好好,你喜欢什么样的书,下次村长出去,我让他帮忙带几本回来送给你。”
容槿抿着唇笑了一声,林小芳转过来问他:“那你知道《山海经》?你要是能看懂就给我讲一讲吧?”
“没看过。”容槿闭了闭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林小芳有些委屈,眼巴巴看向叶徽安,叶徽安摊摊手说:“不好意思,我也没看过。”
正说着,肖致回来了,一起的还有王捷和二柱。
“漂亮哥哥!”二柱未进门便开始喊,肖致愣了一下问:“二柱你叫谁?”
二柱跑到容槿床前,问:“你饿不饿?我今天给你带了红薯,你看!”说着从旁边的布兜里掏出两个比拳头大的番薯,笑的脸上有些发红,说:“我偷偷下了地窖,拿两个不会被发现的。”
容槿难得动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谢谢你,哥哥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
二柱一听急了,说:“那怎么行?你受伤了要多吃东西好好养一养!”
叶徽安拉着他后面的发髻说:“怎么不想着给我一个啊?”
二柱不服气地说:“漂亮哥哥伤了腿,你又没事!”
叶徽安指了指肖致说:“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二柱啊,你这看人的眼光虽然还不错,但要我说,这里最好看的是你们的夫子!”
不知为何,他感觉王捷瞪过来一眼,随即又转头去看肖致的脸。
肖致被看得不好意思,呵呵笑着说:“没有没有,若说审美,可能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就觉得王捷比我长得好看!”
王捷顿时脸颊一红,视线收回来低下头没有言语。
林小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拍脑门说:“你们眼睛怎么长的?明明叶公子最俊俏!”
“啥?哈!”叶徽安一下子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当即笑了起来,说:“得,这里眼光最好的人,是林姑娘!”
容槿看着一脸羞涩的林小芳和洋洋自得的叶徽安,心里没来由像堵了一把糠麸,他深呼吸一口气,说:“无聊!”
王捷对着叶徽安和容槿点点头,说:“你们休息,我们先走了!”
说着死拉硬拽拉走了二柱,林小芳看肖致已经回来,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起身说:“肖致,先生,我有问题要请教。”
几个人都出去了,叶徽安从床头将红薯捡起来,嬉皮笑脸说:“漂亮哥哥,我现在要去给你煎药,顺便把红薯烤了,能不能赏兄弟一个小的?”
容槿的脸没绷住,轻笑一声对他说:“快去!”
叶徽安刚要出门,容槿又叫住他说:“等等。”
“怎么了?”叶徽安一手提药,一手抓着红薯,回过头问:“等什么?”
“你过来。”
叶徽安放下东西,在床头坐下,问:“你要桶吗?”
容槿倏地红了脸,不像害羞也不像生气那种红,叶徽安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要什么桶?我叫你就是要桶吗?”容槿莫名其妙发了脾气。
“抽什么邪风?”叶徽安对着他的脑门“啪”地拍了上去,说:“以后,给小爷客气一点!”
容槿感觉受了奇耻大辱,抓住他的手说:“你长能耐了!”
被指被他抓着,叶徽安也不着急抽回来,反而俯下头与他面对面,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笑意新藏不住,说:“是啊,你能奈我何?”
因为离得太近,容槿看见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微微颤动,眼角带着浅笑,眸子里荡着一汪春水,明明是威胁的话,说出来却毫无杀伤力。
“你不怕我以后治你的罪?”
“你不会!”叶徽安又突然靠近一些,眨巴一下眼睛,问:“容槿,等出去了,你最想做什么?”
容槿无法如此近距离直视他,将眼睛转向窗口,未答反问他:“你呢?”
叶徽安突然笑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嘛,应该先想一想出去之前在这里能做什么!”
容槿伸手撑住他的头,让他离自己的脸远一点,平静地说:“我反正大半时间躺着了,你呢,你想在这里做什么?”
“躺着也能做很多事啊!”叶徽安说者无心,容槿听者有意,动了动嘴角,红了半片耳根子。叶徽安见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但容槿的反应更值得琢磨,他隔着被子扣住容槿一只手,玩世不恭地说:“比如,给宫里带个小皇孙回去!”
容槿咬了一下门牙,正要发作,听见外面林小芳的声音,“多谢了,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不懂的再来请教先生。”
眼看着她的身影在他们窗前立了片刻,又转身离开拐过那扇篱笆门,他收回目光,说:“好了,你出去煎药吧!”
叶徽安:“……”
一开门只看见林小芳披散在背后的头发,转瞬便消失在山林小道里。
叶徽安忍不住回头问:“容槿,你看过山海经对吧?”
容槿“嗯”了一声。
叶徽安稍稍疑惑一下,问:“那你是嫌她烦怕她经常来请教你,所以才假装没有看过的吗?”
容槿没有回答,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就知道,你这个最怕麻烦了!”叶徽安叹了一口气,说:“但她说很有趣,我们扶罗人也没看过,你有时间讲给我听好不好?”
回头看见容槿似乎是呆愣状态,叶徽安以为他不肯,便笑了笑缓解尴尬说:“算了,我先去煎药吧!”
门应声而关,容槿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听着外面瓦罐碰撞的声响,脑海里全是叶徽安故作轻松无所谓的模样,他轻嘲一笑,说:“那真是,三年也讲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