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若致和林越的见面可以说是十分愉快的，而可爱的孩子，又多了许多童趣。林越的女儿刚刚会走路，在地上一摇一摆像只小鸭子一样，乔若致逗了她很久，而林越的老公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一会儿切水果，一会儿又送个果汁，乔若致不由揶揄地对林越说：“你说要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这会儿还是他在忙。”

“可千万别让她进来！”林越家的厨房紧挨着客厅，林越老公一听到这话就拿着锅铲跑出来，乔若致不由笑了：“怎么，你担心她把你厨房烧了？”

“要单单是烧了个厨房，倒也简单，大不了重新装修厨房，我担心的是……”林越老公故意停下，想要卖个关子，林越已经跳起来去捂他的嘴巴：“不许说！”

“我担心的是……”林越老公把手从自己嘴巴上拿下来，高声说：“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锅具，要被她弄坏了，那可是骂也不是，不骂，我也心疼。”

“叫你说，叫你说！”林越冲着他就是一顿粉拳，而女儿在一边拍手，笑的十分开心，乔若致不由把小女孩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笑一会儿闹一会儿，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林越的老公哄孩子睡午觉，林越送乔若致下楼。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乔若致看着林越：“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打动你，让你甘心结婚了。”

“这结婚总要有所求，不管是求人还是求钱，总要占一样，我不求他的钱，那就要求他这个人。”林越还是一贯地快人快语。

乔若致轻声道：“求人，人是会变的。”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但你要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是彼此付出，我不能保证有一天我变了，那我更难以保证有一天他会不会变，我所求的，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快乐就好，至于未来几十年，亲，你二十年前没想过你现在靠写作得到名利，那我也不会去想，二十年后的生活。”

乔若致承认，林越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而乔若致？乔若致没有说话，林越已经叹气：“你是害怕受伤害，所以不愿意去接受。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被生活磋磨成这样，还能满血复活。”

“昨天大家说起你来，都很羡慕你，说你能干，进进出出都要被称一声林总。”乔若致的话换来林越一个鬼脸：“那是他们没有看到我的辛苦，加班到凌晨三点，然后早上九点，照样要精神抖擞出现在办公室，出差一天换两个城市，对每个城市，最熟悉的地方是飞机场和高铁站，至于酒店，不管是设施多好的酒店，我都没有观赏过他们的园林。知道春天的到来，还是开车等红灯时候，看到风吹到窗前的花瓣。”

也只有对着乔若致，林越才会说出生活的辛苦，乔若致了然地握一下林越的手，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林越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仪容，这才和乔若致走出去：“但是呢，生活这头小怪兽，不会把我打倒。”

“那是，你是永远充满活力的林越，而我呢，是只想躲进小楼成一统，不问春夏秋冬！”乔若致的话把林越逗笑了，两人相视而笑，乔若致张开手，林越和她紧紧拥抱。

“保重！”乔若致拍拍林越的肩，林越点头：“你也同样保重，不要作息颠倒。”

“我会的！”网约车已经停在她们面前，乔若致拉开车门，对林越挥手，当车驶入车流时候，乔若致才浅浅一笑，这个插曲就要结束了，自己会回到家乡，继续码字看花的日子。

在飞机上坐好，告诉空姐自己要橙汁，乔若致拿出眼罩，打算小睡一会儿时候，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就是我的座位吗？”

乔若致手中的眼罩差点就掉在地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淞，乔若致一脸惊讶，而陈淞已经对乔若致笑了：“好巧。”

一点都不巧，乔若致下意识地想站起身，但空姐已经放下公务舱和经济舱之间的帘子，飞机上开始播放注意事项，这趟航班要飞两个半小时，足足两个半小时，要和陈淞在一起，不，不止两个半小时，下了飞机后，如果不走廊桥，还要和他一起上摆渡车。

乔若致在短暂地思索后，镇静地把眼罩戴好，这两个半小时，就睡觉，不去理身边的人。陈淞一点都不意外乔若致的举动，回想当年的事，陈淞也知道，自己对乔若致曾造成很大的伤害，但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陈淞非常有自信，自己能追回乔若致。

乔若致这十多年的人生，用三行字就能总结，去日本读书，期间在网上以乔桥的笔名，一举成名，回国后定居在家乡，基本不接受访问。

并没有新的感情，陈淞并没有自大到认为乔若致在等着自己，但还是会自恋地想，伤害乔若致太深，才会让乔若致从此不再谈感情。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能弥补当年对她的伤害。

想着，陈淞看向乔若致，乔若致戴上眼罩靠在座椅上，仿佛已经睡着，十多年的光阴，让乔若致的容貌变得成熟了，也多了几分沉静，不再孩子气。

陈淞盯着乔若致看了半天，甚至引来了空姐惊讶的目光，陈淞这才收回眼，闭上眼睛，打算也小睡一会儿，毕竟自己和乔若致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淞对乔若致的凝视，乔若致尽管没有睁开眼，但能感受到，这让乔若致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过去那十多年中，乔若致自问生活的十分充实，读书，写作，认识了新的朋友，人生规划越来越清晰，以至于乔若致从没有想起过陈淞，而现在，过往全都涌上来，乔若致觉得，陈淞怎么会如此可笑，会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才没有谈新的感情。

对写作者来说，在文中的世界，就是造物主，光烦恼男女主的发展，给他们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坑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去谈感情？再者说了，对有些许社恐的乔若致来说，纸片人可比真人香多了。

恋爱这种事情，既然已经感受过，有过经历，那就足够了，至于说结局，不是所有故事都是happy ending，况且生活和故事并不一样，在小说中，男女主在一起就可以结束，而生活依旧继续。

当飞机降落后，乔若致这才睁开眼，好在今天是走廊桥，乔若致拎了自己的背包就下飞机，陈淞不紧不慢地跟在乔若致身后，乔若致就当他不存在，拿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

陈淞已经走到她身边：“有车来接我，我们一起走。”

“陈先生，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乔若致不客气地说，陈淞神色没变，这让乔若致想起很久以前，陈淞的坚持也是打动乔若致的原因之一，而现在，陈淞说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离你太远，我……”

“陈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交情了。”乔若致打断陈淞的话，看到网约车已经有人接单，快速地往网约车等候的地方去，陈淞没有跟上来，这似乎有些不大符合既往乔若致对陈淞的印象，但不跟上来最好。

乔若致加快脚步，找到等着自己的网约车，上车离去。

家乡的房价不算太高，乔若致家住在一个别墅小区里，别墅安装了电梯，又有前后花园，方便老人上下楼的同时，也让热爱种花的乔母有发挥爱好的地方。

乔若致下了车，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车尾随，乔若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

“若致，你回来了。”就在乔若致打算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响起乔母的声音，乔若致抬头，看到乔母手中拎着菜站在不远处，乔若致走过去亲热地抱住自己妈妈的胳膊，顺势把她手上的菜给接过来：“妈，我来看看你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前两天下了雨，有新上来的李子，我就给你买了些。”乔母边走边念叨，乔若致挽住妈妈的胳膊，回到家里感觉就是不同，那些过往，已经是云烟了。

“若致啊，你表姑妈前天给我打电话，说她们学校有个老师，人很不错的，你要愿意的话，就约在外面见个面。”虽然乔父乔母不会催乔若致结婚，但七大姑八大姨，都很热心这件事，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乔母也觉得不错的，就会和乔若致说。

当然，乔若致一位都没见过，只要说声不感兴趣，乔母自然会去回绝。

“妈，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结婚，不划算。”家门已经在望，乔若致伸手解锁了大门，和乔母走进大门，迎面是一架开的十分好的月季，乔父正坐在月季下喝茶。

听到乔若致这句话，乔父就大声说：“老太婆，我就和你说过了，女儿不想结婚，你啊，也别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