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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程辰凌看来，已经是十足的诚意了，乔若致习惯地评判着面前人的心意，但这样的诚意，对乔若致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但我不喜欢你啊！”乔若致脱口而出，急的楼里的乔母都快冲出来，把乔若致的这句话给捂回去，乔母的手被乔父抓住，接着乔父对乔母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出去。
“我知道，乔小姐，我们认识不过短短几天，连半个月都没有，况且我的妈妈，以我对她的了解，当年或许她做了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程辰凌并不意外乔若致的拒绝，反而继续认真地说着，乔若致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就更无可能了。”
“我说过，我是我，陈家是陈家！”程辰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身心放松，长久以来的坚持，似乎都得到了回报，离开陈家，不再让那些世俗纷扰困扰自己，才是重要的事情。
“但……”乔若致觉得自己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刚说出个但字，就被程辰凌打断：“乔小姐，请允许我追求你，我或许很笨，不懂怎么追女孩子，但我会很努力地学习，学习如何让你开心。”
“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让我开心了。”乔若致冲口而出，程辰凌又笑了：“现在说这句话，有点太早了，乔小姐，等有一天，我确实证明了我不能讨你的欢心，那我就会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乔若致一直觉得程辰凌沉默寡言，远没有陈淞那么能说会道，那么让人折服，但现在乔若致突然想起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就像程辰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会追女孩子，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难以拒绝。
乔若致不由双手叉腰：“程辰凌，你懂不懂拒绝两个字怎么写？”
“乔小姐，你知道我当年是学什么的吗？”这个乔若致是真的不知道，乔若致摇头，程辰凌已经笑着说：“我一度醉心科研，最喜欢的，就是在实验室中，一个个地做实验，看自己的设想能否实现，我当年一直是最有耐心的一个，那现在，我觉得，你使我动心，那我自然会想要追求你。会选择，得到最终结果的那些方式，一个个试。”
乔若致眼睛睁大：“你，你竟然把谈恋爱，当做做实验？”
“有什么不可以？”程辰凌反问，乔若致被堵的无话可说，程辰凌已经抬起腕上的表：“我今天还要去接我妈妈出院，先走了。”
说完程辰凌转身就离开，乔若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件事十分荒唐，而且，似乎哪里有不对，这种不对似乎是？乔若致仔细想，想起来了，这种不对，就是自己无法拒绝程辰凌，毕竟所有的拒绝，都会被程辰凌以做实验的借口，给打消掉。
自己怎么落到这样的地步？乔若致在询问自己，而乔母看着乔若致站在花园中的背影，喜滋滋地去开客厅的抽屉，拿出一本装满名片的册子。
乔父乔母都是老派人，别人做广告的名片从来都不扔，也不加那些人的微信，而是放在一个册子里，等用到了再去翻。
这些名片还被分门别类放的整齐，乔父见乔母翻开婚庆那一边，忍不住反对：“老太婆，你想，我们女儿未必……”
“未雨绸缪你懂不懂？老头子，你看小程说的多好，说的是，他像做实验一样，要寻出一条，打动我们女儿的路。”乔母喜滋滋地说着，仿佛都能听到结婚进行曲在耳边奏响，自己看着女儿穿着白色婚纱，走在礼堂上。
“妈，后面这句话，他可没有说。”乔若致正好走进来，听到这句话，出于职业习惯，纠正自己的娘，乔母已经高兴地说：“他话里面就有这个意思，至于说没说，那就不用去管。”
“妈，我们三个人过一辈子不好吗？”乔若致十分无奈了，上前抱住乔母的肩膀，撒娇地说。乔母握住女儿的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过，当然很开心，可是若致啊，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和你爸爸结婚，又怎么会有你，又怎么会有你现在这么快乐？小程是个难得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想要抓住他。”
“是啊，美国博士，相貌出众，家世显赫！妈，你想你女儿我，能……”乔若致的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娘嗔怪地打了下：“又开始胡说八道，说什么配不上他什么的，若致，你就是最好的，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人。”
果真自己的娘这边是行不通了，乔若致有些求救地看向父亲，但是乔父的神色也表明，他赞成乔母的说法。毕竟，程辰凌的每一个头衔拿出来，都是金光灿灿闪闪发光。
甚至乔若致怀疑，如果表姨知道程辰凌全部的身家，是不是会更加积极地为程辰凌寻一门妻子。毕竟，在表姨和小城众人眼中，自己是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而不是一个依靠自己的笔，让自己过的十分舒服的知名作家。
城市小就是会这样，生活方便舒服，但也常常遇到别人古怪的目光，事已至此，乔若致只能依旧赶稿遁，至于说程辰凌的追求，乔若致觉得，程辰凌被自己拒绝的次数多了，就会知难而退。
陈玉筑看着在给自己收拾东西的儿子，这真是十分的不可思议，尽管这三天来，陈玉筑看到的不可思议太多了，但每一分不可思议加起来，就变得格外重要。
“好了，妈妈，我已经叫好了司机，他在楼下等我们。”程辰凌语气轻快地说，陈玉筑只是看着儿子：“你今天很高兴。”
“是，我想，我找到了，我愿意和她共度一生的人。”程辰凌的语气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了，陈玉筑看着儿子的脸：“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是我喜欢的姑娘！”程辰凌的回答让陈玉筑有些挫败，他喜欢的姑娘，也就是说，可能是自己不大喜欢的姑娘，但陈玉筑对儿子，已经失去了约束。
陈玉筑叹气：“你害怕伤害她？”
“不，她还没答应我！”程辰凌回答的简单，陈玉筑看着他：“没答应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是……”
“妈妈，我知道，所有的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好的孩子，可是她没有答应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妈妈，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出色，也不是因为他家世显赫，而只是喜欢。”
只是喜欢？陈玉筑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没有想过，会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而程辰凌已经垂下眼帘，继续收拾着东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让病房变得安静，陈玉筑不由轻叹一声，已经许久没有和儿子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
“妈妈，走吧。”程辰凌收拾好了东西，抬头招呼自己的母亲，见陈玉筑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程辰凌不由笑了：“妈妈，我都不记得上次你这样专注地看着我，是什么时候了。”
是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眼光，不掺杂任何挑剔，没有任何期许，就是看着孩子，温柔地，慈爱地，如同这是世间最珍爱的人一样，而不是程辰凌记忆中熟悉的目光，陈玉筑看程辰凌的目光总是急迫地，是望子成龙的。
是，带有挑剔的。程辰凌的话让陈玉筑和他四目相视，过了好一会儿，陈玉筑才想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庞，就像儿子小时候一样，可是当陈玉筑伸手过去，并没有碰到儿子的脸庞，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依恋在母亲膝下，全身心信赖母亲的孩子，而是已经长大，有了自己主见的成年人。
“阿凌！”陈玉筑叫了儿子一声，程辰凌轻声应着，陈玉筑叹气：“你长大了，而我，似乎从没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
程辰凌在听到陈玉筑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竖起棱角，想要反驳母亲，等听到母亲后半句话，程辰凌有些愕然地看着陈玉筑，陈玉筑看着程辰凌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终于伸手出去拉住程辰凌的一只手：“阿凌，我一向只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但陈玉筑忽视了一件事，她眼中最好的，未必是适合程辰凌的，更不是程辰凌心中想要的。爱子之心，为儿子百般打点，事事都想的周到，但是儿子不愿意，而这不愿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玉筑已经想不起来，或许有许多蛛丝马迹，但这些蛛丝马迹，又怎么会被陈玉筑重视？
“妈妈，我……”程辰凌觉得母亲突然的沉默，有些不安，刚叫了一声，就看到自己的手上有水滴下，但再仔细看，不是水，而是母亲的泪。
程辰凌从没看过母亲流泪，就算是母子吵的天翻地覆，陈玉筑也只会发脾气，而不会落泪。
眼泪是弱者的武器，陈玉筑向来不屑。但现在，一滴两滴三滴。程辰凌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上母亲的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陈玉筑的声音：“我们母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