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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冰海猎熊

寒冬第一次让家族失望,是在他两岁的时候。或者说,那是他所知道的第一次。也许他一直令大家失望,只不过长辈们在王族子弟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严厉而苛刻的面孔,将失望隐藏在背后。

他还记得那个黎明,他第十一次出去打猎的早上——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寒意;天幕上显出淡淡的紫色;两个月亮高挂头顶,第三个月亮细如银钩,低垂于地平线之下。一只雪鸮栖息在宫殿上,爪子深深地嵌进冰缝里,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寒冬,好像已经预知他即将到来的羞辱。

参与狩猎的有他的姐姐冰凌、哥哥冰暴、格蕾雪娅家的两头小龙、某位王叔,还有三位随从,以及寒冬的母亲苔德拉、父亲纳鲸。他们聚集在冰宫的庭院里,跺着脚,鼓动着翅膀。美妙的寒气充满了他们的肺部,只有脚下积雪簌簌的脆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母亲发出一声轻鸣,寒冬应声朝她看去。

“这次狩猎的收获将要进贡给女王享用,”苔德拉大声说道,“不论是谁,第一个猎到北极熊的,在今天的晚宴会受到邀请,坐在她身边。”说完,她目光闪闪地朝盘坐在寒冬身旁的冰凌看了一眼。

冰凌当时也是两岁,对于父母为她盘算好的未来,她已经心中有数。寒冬也清楚那是什么,尽管他怀疑自己不应该知道。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是听到了父母以为他年纪还小、不能理解时的低语吗?还是从他们这几年里的言行举止看出来的?

反正他确实是知道了。总有一天,冰凌会挑战姑姑格蕾雪娅女王,争夺王位。这就是她出世的原因,她为之接受训练的使命:杀死格蕾雪娅,自己当女王。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格蕾雪娅的体形将会日益庞大,力量也越来越强。冰凌必须在格蕾雪娅的某个女儿夺取王位前发起挑战。女王的女儿、姐妹、侄女、外甥女有权竞争王位,侄子和外甥则不行。女王的嫂子也没有这个权利,否则苔德拉毫无疑问会亲自上阵。

寒冬的父母肯定不会永远等下去——只是他们要确保冰凌已经做好准备。她只有一次机会,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就是这样。

面对母亲意味深长的表情,冰凌抬高了下颌。“是我,”她几乎有点提不起劲来,“找北极熊?小菜一碟。我的鼻子比那两位灵敏得多。”说着,她轻蔑地朝冰暴和寒冬甩了甩尾巴。

“走着瞧!”冰暴说。他龇牙一笑,在地上换着脚来回跳动,一贯地活力十足。寒冬总是觉得哥哥的自信能分给他一点儿就好了。

五头小龙先行出发,分五个方向飞离王宫。在他们的年纪,每一次狩猎都是一次测试——一个证明自己价值、提升等级的机会。冰暴却不需要再提升了,没满两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升到了排名的首位。确切地说,就在冰凌和寒冬破壳出世的那一天,他站到了冰翼族小龙位阶的最顶端。

虽然明知有危险,寒冬还是决定飞到海上去。北极熊有时候会出现在远离海岸的小岛上,或者在漂浮的冰山上,有时候会泅游在两者之间的海水里。他已经出猎十次,但一只北极熊都没有抓到过,因此,他的位阶是家族中有史以来最低的。(“我们第一次带冰暴出去打猎,他就杀死了一只北极熊。”如果是在他们家气氛紧张的餐桌上,他的母亲会把一碗血淋淋的肉一推,让碗从桌面上滑下去,说道,“到现在为止,冰凌也已经杀死三只了。显然,你需要更努力一点儿。”)

他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搜寻了好久,希望能看到一个随波漂浮的白色脑袋。然而,除了动荡的海面和朝阳变幻不停的倒影,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没有。

最后,他转了一个弯,朝最大的一座小岛——其实比冰宫大不了多少——降落下去。岛上布满岩洞,也许有北极熊藏身其中。

就在这时——那儿!

它站在海水边,举目望向南方,身躯庞大,白色皮毛因为肮脏而略显发黄。海风吹散了寒冬的气息,他无声地滑翔着,它听不到他的动静,也没有闻到他的气味。不过数下心跳的时间,他就能飞临小岛,将利爪刺进它的肩头。它会奋力搏斗,但最终他会胜利。

他终于能把一只北极熊带回家了。如果动作快一点儿,晚餐时候坐在女王身边的甚至可能就是他,而格蕾雪娅女王吃的可能正是他猎杀的北极熊。

他在空中回旋,向上拉升,准备俯冲……就在这时,眼角瞥见了什么东西在动,于是他侧头朝洞穴看去。

两只小熊崽儿摇摇晃晃地从洞里来到外面的雪地上。其中一只绊了一跤,平摊四肢扑倒在地,另一只快活地叫着,朝它扑了过去。两只小熊滚在一起,嬉闹着扭作一团,它们的妈妈摇头晃脑地围着两只小熊打转,冲它们呜呜低叫。

寒冬犹豫了。别犯傻,他对自己说,把它俩也一块儿杀了就行了。这样更会让母亲和父亲刮目相看。

可是,还有别的东西也在看着那几只熊。它藏得很隐秘,在洞穴高处的岩石之中,但是寒冬犀利的冰翼龙之眼察觉到了它的活动。

食腐兽!在这么遥远的北方,居然有食腐兽?

那东西在身上裹了大量的毛皮,寒冬一开始几乎把它错认成一只小北极熊,但那双瘦小灵活的脚掌和北极熊笨拙的大脚板是截然不同的。这只食腐兽拿着一支长矛式的简陋武器,两眼紧盯那几只熊,同样没有注意到头顶的飞龙。

寒冬扫视全岛,看到乱石滩上有一只独木舟。这只食腐兽在严寒的极地海洋上航行了多远?它和寒冬一样,想猎取这几只熊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它还不行动?为什么它垂下了手中的长矛,似乎已经放弃这个打算?

寒冬凝目细看,追随着食腐兽的视线。它看着小熊的眼神……是带着犹豫吗?和他一样?它也对这些北极熊心生怜悯吗?

这显然是个荒唐的想法,食腐兽怎么可能有怜悯之心?一只饥肠辘辘的食腐兽不可能放过一头保护幼崽的熊。是这样吗?

他真想把那只食腐兽抓起来,好好研究一番。

“你在搞什么?”苔德拉的声音突如其来,如箭般尖利地划过天空,寒冬被吓了一大跳。“你是在打猎还是在观光?你到底是冰翼龙还是雨翼龙?杀死那只熊!”

寒冬转过身,惊恐地看到父母还有叔父正向自己飞来,脸上都带着一副厌恶的表情。在他们身后的是冰凌,一只北极熊晃晃悠悠地挂在她的爪子上。

他惶恐地朝母熊飞去,然而刚才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它。它奔上山坡,并且将小熊都赶进了洞里。寒冬拍打翅膀,利爪猛张——然而只抓到一把空气。三只熊消失在狭窄的石缝中,龙族绝对钻不进去。

寒冬在洞口胡乱抓了一气,但却无可奈何。三只熊已经不见踪影。

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向食腐兽那边望去。要是让父母知道它的存在,他们肯定会命令他杀死它,供晚餐享用。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样做。他难以想象谁会吃那两只细小的足掌,或者那样一颗有着黝黑大眼睛的食腐兽头颅。一阵寒战掠过他的双翼。

“你怎么能让它跑了?”父亲纳鲸发出一声咆哮,落在寒冬身边。他重重地在崖壁上拍了一下,震落一小块积雪,掉在寒冬的头上。“它就在那儿!杀它不费吹灰之力!”

“他是可怜那些小熊吧,”伴随着飞溅的熊血,冰凌轰隆一声落在地上,替寒冬解释道,“也许他不忍心看到它们孤零零的,没有妈妈的照顾,可怜的小毛球。”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嘲讽。

“不是!”寒冬叫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看了一会儿,我本来可以得手了,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你浪费时间的话,”纳鲸嘶声说道,“我们不得不把这件事汇报上去,你知道的。你叔父全看到了。”

寒冬伤心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爪。他知道父母肯定会汇报这件事,不管有没有别的龙看到。他的父母恪守冰翼族的行为模式,认为让他强大起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暴露他所有的弱点。羞耻和恐惧是教育幼龙的最佳武器。他们以为如果大家都对这个孩子失望了,他自然会更努力地证明自己。

我会的,他在心中激动地想道,我会进步,我会努力奋斗,向上升级。我再也不会犯今天这种错误。

不过,他没有把附近藏着食腐兽的事告诉父母。大家飞离小岛时,他只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它安然无恙,这才放了心。

这次的事件令他被降到了第五等级,只比几个勉强算是贵族家庭出身的一岁小龙高一级。一连好几个月,妈妈让他熟读连篇累牍的传奇故事,里面讲的都是想重回第一等级的龙如何闯钻石关的事。对于他们最后是怎么死的,故事里有上百种可怖的猜想。闯关将是最后的办法,但很少有龙走到这一步,不过她说得很清楚,她绝不允许自己有个过了七个孵化日还在第二等级以下的儿子,为此甚至不惜开启一个古老而神秘,甚至极可能让他送命的仪式。

在这样的威胁下,他努力向更高等级挣扎,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上爬,拼尽了全力。

然后,他失去了冰暴——确切地说,是离开了冰暴,未经战斗便抛弃了他,让他独自承受被俘的命运——从此,寒冬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不得不再从第六等级重新开始。

这是我应得的,他心想,我们到那座山上去,是我的错。他被俘也是我的错。把他扔在那儿,是我做出的愚蠢而又怯懦的决定。

然而,现在一切又不一样了。他们一直以为冰暴已经死了,现在寒冬已经知道他还活着。赤嘉丽女王将他囚禁了起来,秘密地藏在什么地方。冰凌本来已经为营救冰暴跟她达成了协议,可是却被寒冬搞砸了。她同意去刺杀预言幼龙,换回冰暴一命……然而,寒冬阻止了她。

这就是说,如果赤嘉丽一怒之下真的杀死了冰暴,寒冬更是错上加错。想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

也许他能赶在这事发生之前去见她。要是能找到赤嘉丽,说不定有机会救出哥哥。

他擦掉脸上的雨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场暴雨下个不停,讨厌极了,到处都哗哗地淌水,什么都泡得湿湿的,他宁可面对一场呼啸的暴风雪。树林的地面踩在足下,松软泥泞,湿漉漉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摇摆摆,不停地撕扯着他的双翼。

脚边的地面上,他的宠物食腐兽站在他亲手打造的笼子里。笼门敞开着,小盗却呆呆地站在门边没有逃跑,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巨龙和漫天的风雨。

“我要放了你,”寒冬焦躁地说,“别傻站着。我要去找冰暴,不能随身带着宠物,特别是你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他晃晃笼子,食腐兽瑟缩了一下。

为了养他的第一只宠物食腐兽,寒冬花了好些天设计并制造了这个笼子,把它弄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小盗却根本不欣赏它。它从没有荡过那只秋千,也不在转轮里奔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缩在皮毛里发抖、尖叫,或者试图逃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寒冬质问道。

小盗的表现一直都很令寒冬失望,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它。不然的话,他大可以一走了之,让小盗变成玉峰上某头龙的一顿晚餐。

在这些年里,寒冬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只食腐兽猎手时的情形,记得它脸上的表情,那好奇的样子,和眼眸里类似龙族的同情。他希望有一天能在小盗的脸上看到同样的神情……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找到冰暴才是重要的事。

“走啊,出来!”寒冬发出龙吼,伸出爪子去捅小盗。食腐兽闪身躲开,反而捂着脑袋朝笼子里退去。寒冬心中闪过一丝对这家伙的同情,然后是对自己的恼火,恨自己为什么还要操心这件事,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担心。“我知道外面在下雨,不过这也比在冰翼国好多了,相信我。”

如果带着它回到冰翼国,它不是冻死就是马上被吃掉。格蕾雪娅女王允许他在学校里养一只异类当宠物,然而,任何他眼中的异类,都是他父母眼中的美味点心。

“寒冬!”一声呼喊从树林里传来。

一道火焰照亮了四头小龙的脸,他们穿过树林,急急地向他赶来。他惊讶地发现,原来是他在玉峰学院的另外四个组员:奇砾、鼍特尔、蜜熊……还有望月。

看到她,他的心跳得快了些,他努力想将它压回去。

来得真是时候——想赶路却遇到好几座冰山,他心想。

“雪地的神怪啊,你们怎么来了?”寒冬问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为什么来找他?

“来找你。”望月简洁地回答道。她迎着他的目光,一丝月光穿透乌云的缝隙,落在她的眼睛里,将她的眸子照得晶莹透亮。她总是这样看着他,仿佛她能比别的龙看到更多的东西,仿佛他父母眼中灰暗的冰柱,在她眼里却是辉光熠熠的雪峰。

“找到你了!”蜜熊拍打着翅膀说,“我们太棒啦!”奇砾又喷出一股火焰。寒冬看到蜜熊的身体变成了明黄色,上面布满紫色的圆点。真夸张,雨翼龙就是这样,每一头雨翼龙都这样。他们的情绪全都体现在鳞甲上,艳丽而又浮夸,看着都尴尬。

寒冬低头看看小盗。他不能让这些小龙动摇自己。“我不回玉峰了。”他坚定地说。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我要去找哥哥。”

“我猜到了。”望月说道,语气平静,但是和他一样坚定,“我们想帮你。”

“我们想帮他?”鼍特尔一边跺脚一边问道。

“没错!”蜜熊说,“我还不知道我们想帮他这事呢,不过我很乐意!”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跟他们在一起——就连望月也不行。嗯,特别是望月。寒冬心想。

他看到奇砾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这头沙翼龙好像能猜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和奇砾同住在玉峰学院的宿舍里时,他就总是这样,跟他一起生活真麻烦。在寻找冰暴的路上,总有一双黝黑的沙翼龙的眼睛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寒冬能想象得出这种滋味。

“你们不能跟我去,”他说,“我要去找格蕾雪娅女王,我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让她帮助我去找冰暴。”也许她会拨给他一队士兵,让他指挥,又或许她会派出所有的护卫,去寻找冰暴。

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需要求助于冰翼族女王才能救出哥哥。这是明智之举,不是吗?

“去天翼国不是更合理吗?”蜜熊问,“你哥哥被关在那儿,对不对?我们大家一起去找他,嗯,到每一座山的每一个洞里找,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要不就去追冰凌,”奇砾说,“看看赤嘉丽还对她说过什么。”

这正是他不想看到的情况:主意越多,犹豫越多。奇砾说得对,冰暴和赤嘉丽的所有情况只有冰凌知道得最清楚,跟着她是对的,只是……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寒冬苦恼地说。也许回冰翼国了吧,他希望如此,尽管她肯定知道,格蕾雪娅女王听说她违背了和平协议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我有个猜想,”奇砾说。他没有才奇怪。“不过,你可能不会喜欢。”他朝蜜熊一扬脑袋,加了一句,“我觉得她会去雨林。她知道赤嘉丽最恨的就是葛萝瑞——只要知道葛萝瑞对赤嘉丽的脸做过什么,就能猜得出来。所以,我猜冰凌会想着如果自己杀死葛萝瑞的话,赤嘉丽也就不计较她没有杀死另外那几头小龙了。”

大家都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被诅咒的三月啊,寒冬在心中哀叹,他是对的。冰凌绝对会这样想。她聪明绝顶、勇猛彪悍,而且喜欢独来独往。她会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跑去寻求帮助。

头顶雷声隆隆。

“那我要去雨林,”蜜熊激动地说,“我绝不让她杀死我英明的女王。”

突然,望月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耷拉着翅膀,向前倒去。

寒冬赶忙向她走去,不过蜜熊动作更快,伸出双翼及时地接住了夜翼龙。

“望月?”蜜熊叫了一声,被望月压得有点站不稳。

黑龙抬起长吻,举目望向天空,面孔被闪电照亮。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又怪异,就像迷雾笼罩的湖水一般。

接着,她用一种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嗓音说起话来。

小心龙族的黑暗,

小心梦中的潜行,

小心力量与火焰的利爪,

小心表里不一的她。

大地将被震撼,

地面化为焦土。

雷电与寒冰将玉峰摧垮,

除非……除非迷失的夜之城……重见天日。

声音戛然而止。望月紧紧地闭着眼睛,彻底放松了双翼。

大家全都盯着她。寒冬的心咚咚直跳,急得就像泼洒的雨点。这些话——不会是真的吧?

“我的老蛇啊!”奇砾打破了沉默。在电光亮起的一瞬间,寒冬与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和自己一样充满了恐惧——和历史课教室爆炸那天一样恐惧。“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在梦里说过的话。”蜜熊对望月说。

“似乎是一段预言。”寒冬慢慢地说道。但这不可能啊,夜翼族已经对大家发誓,说他们的异能已经没有了。海澜、沙霓、星飞、克雷和葛萝瑞也确认过了。他们不再有读心术,不再有预言能力,永远没有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看来是一方说了假话,是谁呢?

望月甩了甩头,挺直身子,双翼瑟瑟发抖。“鼍特尔,”她说,“请给他一块石头。”

海翼龙在他从不离身的臂章上摸索着。寒冬发现,那上面镶着的小黑石已经少了两块。在他的注视下,鼍特尔又抠下了一块石头,将它递给了寒冬。

石头很小,只有龙牙那么大,有一种奇怪的光泽,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被雨水打湿,再加上电光的照耀。它的边缘并不平滑,但也不锋利,外表平平无奇。

“这是什么?”寒冬问道。这东西跟预言有什么关系?

“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望月说。她的语气有些不安,好像害怕寒冬会随时暴起,用尾刺扎自己。其实他一直很克制,还从来没有用尾刺攻击过谁,所以,他觉得这种不安真是有些不公平。“所有的事,全部的真相,我会全都告诉你。”

“听起来不太妙。”寒冬说。

“不会比玉峰被雷电和冰雪摧垮更不妙,”奇砾说,“我希望大家都愿意聊聊这件事,因为我现在心里害怕得要命。”

“她说,我们要找到迷失的夜之城,”蜜熊说,“就是这样,然后一切就都好了,对不对?你们听到的不是这样吗?”

“我敢肯定,我听到的是我们都要死了,”鼍特尔说,“死亡,死亡,群魔乱舞,死亡。”

“是这样吗?”奇砾问望月,“你看到的是这样吗?玉峰要倒下来,把我们全压死?”

“我不知道,”望月说,“我以前看到过一些画面,但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看到画面?寒冬不喜欢这其中的意味。他握紧小石子,皱眉看着她。望月又陷入了沉默,两眼望向黑暗之中,仿佛在听着什么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才好像猛地回过神来。“寒冬,”她说,“关于我,有些事情需要告诉你。”

“我在听,”他说,“看来是非听不可了。”

“关于夜翼族异能的事,你听说的都是真的,”她说,“他们确实失去异能了。夜翼龙不能读心,不能看到未来,已经……嗯,已经很久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直到我出世。”

寒冬的尾巴猛地抽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手里的小石子,又小又硬。

“因为我是在雨林里破壳出世的,”她继续说道,“在两轮满月的照耀下,所以我两样都行。”

“哪两样?”他用力地挤出一句话来,好像有一双爪子扼住了他的脖子。

“预见未来,”她略一迟疑,说了下去,“还有……读心术。” Fl9KrlT8loNhD027AvNnCUf81XRNiRFABa/g61NULBrK2zr9KZvl5prI7aN/eJ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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