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知珩打完电话回来。
“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找了,应该没有问题。”
他看了眼腕表,对简阙道:“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行。”简阙点头,这次的两个病例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小病,她也要回去早做准备的。
容晏巴巴地望过来,“简小姐,考虑一下孩子呗……”
厉知珩一个冷眼扫过去,后者立刻怂得闭上了嘴巴。
“我们走吧。”
厉知珩说完,低头瞥了眼简阙身边的言言。
小家伙见他看过来,下意识要扯开嘴巴向他绽开笑容,突然想起他上次嫌弃自己笑得丑,又低落地耷拉下小脑袋。
不过,厉知珩虽然什么也没说,在经过他的时候,却是顺手撸了他的小脑袋一把。
言言猛地抬头,有点喜出望外地看着他的背影。
路予殊又在旁边说起了酸话:“呵,双标的小子。”
容晏失落地看着简阙的背影,“简小姐为什么不肯收我为徒?一定是因为还没看到我的优秀,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呢?”
言言:“……”
这都什么大人,比他还幼稚!
……
厉知珩去停车场取车,简阙在医院门口等他。
一个年轻女子从她身边经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简阙?”
年轻女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在确认后,声音骤然放大:“真的是你啊!”
简阙愣了愣。
看着面前这张脸,说实话,有点茫然。
毕竟她中间隔了三百多年才重新回到这里,不是在她的生命中有着重要影响的人,她差不多都忘干净了。
见简阙一脸的迷茫,年轻女子脸上的笑容一淡,干笑了一下,“看来贵人多忘事,没记得我了。我是严萍,你大学的舍友呀!说起来也才三年多没见,你这就把我忘了?”
听她这么一说,简阙隐隐有了个模糊的印象,恍然道:“哦哦,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年身体不好,脑子也跟着生锈了。”
严萍知道简阙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休学的,“咳,没事。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今天来医院是做检查的吗?”
“没有,是有一些私事,过来处理一下。”
话刚说完,一辆黑色豪车“唰”地停在了面前。
副驾驶座上的车窗玻璃降下来,厉知珩握着方向盘,朝她示意:“上车吧。”
简阙点头,回头对严萍道:“那我先走了……”
严萍忽然扯住她的袖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驾驶座上的厉知珩,“简阙,这位帅哥是你什么人呀?男朋友吗?”
“额,不是……”
简阙正要解释,被堵在后面的车开始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她只能抱歉地看着严萍,“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严萍勾唇,挥手,“行,你先走吧,他们在催了!”
简阙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
一直等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远去,严萍脸上的笑容瞬间拉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方向。
眼底划过一抹嫉妒。
……
“刚刚那个人是谁?”厉知珩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个女人。
简阙解释道:“我大学的同学,怎么了?”
“没什么。”
厉知珩想不起来了,索性不再想,只笑道:“就是觉得你竟然还有同学,有点稀奇。”
“我有同学很稀奇吗?怎么的,难道你觉得我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简阙觉得他这话奇奇怪怪的。
厉知珩低低地笑了声。
他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着太多超乎寻常的秘密了,倒真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简阙忍不住扭头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问:“咳,那个,言言和萌萌的妈妈去哪儿了?”
“不知道。”
当年随手捡的一对双胞胎,他上哪儿知道他们的妈妈去哪儿了。
不过应该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把两个刚出生的幼小婴儿给扔了。
简阙一愣。
这么说,他是被甩了?
那他也太惨了,天天被追杀,还被孩子的妈给甩了!
正犹豫着要怎么安慰他,厉知珩凤眸扫了过来,戏谑道:“你吃醋了?”
简阙瞬间打消了安慰他的念头,没好气道:“你少胡说,我吃哪门子的醋啊!”
“这样啊。”
厉知珩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做得还不够。”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在你心里还不够分量,还是要多努力努力,争取让你早日为我喝上一口醋的。”
简阙脸颊一烫,低声嘀咕:“满嘴的胡言乱语。”
嘴角,却悄悄地向上扬起。
厉知珩回头看了她一眼,也轻轻地笑了。
……
简阙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
但是,这晚刚睡着没多久,她就被纷涌而至的噩梦缠住了。
*
夜深,室内光线昏暗。
“够了,不要了……”
但下一秒,又重新被压了回去。
“不够,还远远不够。”
黑暗中,男人面容模糊,密密麻麻的热吻紧随落下。
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理智,又被淹没了。
三个月后。
她郑重地跟对面的母亲道:“妈,我决定了,孩子我要生下来。”
简母一脸焦急,“可是,孩子的爸爸……”
“他们是我的孩子,也只是我的孩子!跟那个男人没有关系,他永远也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打断母亲的话,抚着还算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坚定:“妈,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两个小豆丁,但是我真的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我不忍心,也不想放弃他们。”
八个月后。
大雨滂沱,昏黄的路灯几乎被雨雾完全遮挡。
她浑身颤抖地躺在冷冰冰的雨水中,能感觉到温热的血在顺着大腿往下蜿蜒。
朦胧中,似有一个黑影撑着一把伞,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孩子……”
她努力朝那人伸手,虚弱地呢喃:“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然而下一秒,那人拎起一根棍子,朝她的头重重地落下!
*
简阙猛地从床上坐起。
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忙下床跑去开窗。
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
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她已经放下那段彻骨的疼痛,也放下了那两个无缘的孩子。
原来,从未真正的放下。
只是被她自欺欺人地掩盖起来了。
所以,今天在见过同样是双胞胎的言言和萌萌后,那段痛苦的记忆又自动被大脑翻出来,来回撕扯!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一片空。
如果,那两个孩子还在。
差不多也有那么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