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阙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家人等待已久,看到她回家纷纷围了上来,“没什么事吧,怎么回得这么晚?”
虽然刚刚在车上已经通过电话,简阙还是很耐心地安抚大家:“没事,就是难得进一趟城,我到处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至于跟厉知珩一起经历的险象环生,自然是不能跟他们实话实说的。
那种刺激场面,又是枪战又是爆炸的,还不得把他们吓傻了。
简外公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离婚还算顺利吗?”
简阙唇角一勾,从包包里拿出离婚证,“当当当,外公你看这是什么。”
简外公接过来打开看,确认之后,眉开眼笑,“离了好离了好!”
“裴宣远那个渣男说,我离婚以后就再没人会要我了,让我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简阙瘪瘪嘴,故意撒娇道:“外公,你恐怕要养我一辈子了。”
“养养养,小雀儿是外公的宝贝外孙女,养你难道不是必须的吗?外公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小雀儿的!”外公乐呵呵地应道,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姓裴的小畜生会不会说话,搞得是他抛弃了我们一样,明明是我们小雀儿不要他的!”
简阙扬扬下巴,“就是!”
王婶在旁边看得开心,笑道:“为了庆祝我们小雀儿终于摆脱渣男,我再去多做两道菜!”
“去去去。”简外公挥挥手,趁机为自己谋福利,“我今晚也要喝两杯,替我们小雀儿开心开心!”
然而,很快被简阙打破了幻想,“外公,你不能喝酒。”
简外公举起一根手指头,企图萌混过关,“要不,外公就喝一杯?”
简阙摇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破破例吗……”
简阙铁面无私,再次摇头。
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喝酒了。
何况他还在服用她调配的解药,两者相冲。
简外公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到角落,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顾影自怜去了。
外公真是越活越像个小孩了。
简阙笑着摇了摇头。
回头却见简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妈,你怎么了?”
简母回过神,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妈没事啊!”
她抬手,怜爱地抚摸简阙柔顺的长发,“我们小雀儿,往后一定会平安顺遂,一生幸福的。”
简阙笑笑,握住她的手,“当然会的,您就放心吧。”
晚餐大家都吃了不少,只有简母没什么胃口。
晚餐后大家坐在庭院聊天,简母独自默默上楼,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丽姐,你上次说的那个小伙子真的可靠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笑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终于想通,愿意给女儿重新找个对象了?”
简母眼神黯了黯,想起今天下午在村口听到村民说的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简家小雀儿今天去跟她老公办离婚了!”
“还真的离啊?这才结了几天啊!”
“要我说,要男人管住自己下半身不现实,女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的,只要别太糟糕了也没必要闹得那么绝。”
“就是,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更差劲呢!”
“说不定人家不打算再找了呢?你看她妈不就离了婚就没再找,直接蹲在娘家啃老一辈子,反正她老子有钱!”
“呵呵,说起来这也是她们家的传统了!一家子的离婚女人,当妈的如此,做女儿的如此,听说她们家那个帮佣王婶都是离异的!”
“啧啧啧,这也太不吉利了!”
……
简母不在意别人怎么编排自己,却听不得她们说女儿一点的不是。
她更不想女儿留在村里,日日忍受这些长舌妇的指指点点。
简母问丽姐:“那小伙子人品怎么样?”
“人品绝对没问题,家世清白,他本人也是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关系,这点你就放心吧!”
丽姐拍胸脯保证,“最重要的,我拿他和小雀儿的生辰八字去找大师核过了,他说小伙子就是小雀儿的命定之人!甘泉寺的元尘大师你也见过了,他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简母前几天听了这位丽姐的,去甘泉寺拜了拜,然后遇到了那位佛法高深的元尘大师。
元尘大师给小雀儿批了命,说从八字上看她属命薄之人,恐怕要一生坎坷,多病多灾,不得善终。只有找到命定之人,才能破局。
简母想到女儿早产出生,身体从小比正常人弱,又先后经历了父母离异、车祸、流产,身体因此变得更加病弱等,结婚当天又被丈夫出轨,不得不走到离婚这一步……可不就是一生坎坷,多病多灾嘛?
简母信了,也怕了。
“丽姐,那麻烦你把那个小伙子的照片还有微信发我一下吧。”
“好咧,没问题!”
……
容嘉私人医院。
厉知珩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望去。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脸色苍白,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都瘦得快没有了,下巴尖尖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这是小萌萌的验血报告。”
容晏将报告单递了过来,沉声道:“情况不大乐观,我怀疑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厉知珩慢慢地翻看了几眼报告,语气很平静,“什么叫作怀疑是?”
“还没完全确定,需要做骨髓穿刺进一步确定。”
厉知珩抿了抿唇。
他重新抬头,看向病房里面。
小女孩似乎睡得不够安稳,眉心紧蹙着,小嘴巴还委屈地微微瘪着。
半晌,厉知珩问:“疼吗?”
容晏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穿刺手术,忙道:“还好,只是打麻醉的时候可能会疼一点。小萌萌那么坚强,肯定没事的。”
“那就做吧。”
“行,我尽快安排。”顿了顿,容晏试探地问:“大哥,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不了,我还有事。”
厉知珩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晏看着他走远,低头,望着被丢在地上的报告单。
那么厚的一叠纸,被揉成小小的一团。
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容晏弯腰捡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大哥对三年前捡回来的这对小孩是不在意的,从小就丢给佣人养,似乎没怎么关心过。
两个小孩基本是放养的状态。
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