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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前任的懊悔

李棠做了一个沉沉的梦。

梦里有个软糯可爱的小女孩,她梨涡深深地笑着,身穿绛纱袍、红罗裳,梳着双童髻,怀里抱着装饰十二颗玉珠的通天冠。

那是新帝上朝时的装束。

她站在海棠花纷飞的大树下,对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伸手。

“阿爹,抱——”

那男人蹲下身子张开怀抱,还未触及这孩子华贵的衣袍,却忽然如墨汁在水中消散般,踪影全无。

“阿爹——”

树下的女孩惊慌失措四处寻找。

李棠冷汗浸湿亵衣,猛然醒转。

殿内只燃着一盏灯,成欢坐在她身前,正警醒地看着她。

“不舒服吗?”他问。

李棠笑着摇了摇头。

她有些惊讶离去的成欢是如何消气的,更奇怪他为何不睡觉,手持大刀立在床前。

就像一尊门神。

“你不困吗?”她问。

“正要睡了。”成欢说完自然地解开衣衫,俯身把李棠拦腰抱起,走到床上去。

他目色沉沉,走得小心翼翼,先为李棠放好腰靠,再解她的衣衫。

“喂,”李棠挣脱他,“我自己来。”

成欢便解开自己的衣袍,在床上等着李棠。

她的身子有些冰凉,虽隔着亵衣,却仍能感受到丝丝冷意。成欢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蛮横,“我不是暖你,是在暖小娃娃。”

李棠在他怀里垂着头,笑了。

这是借口吧,明明就是暖我。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手指摩挲着钻进成欢的亵衣中,抚摸他身上交织的凸凹疤痕,低吟道:“我想要。”

“你老实点。”

成欢闷哼一声,束缚住她的手脚。

这一夜的赵舍却通宵未眠。

他不光无法睡觉,还被罚跪在祖宗灵位前,头顶石板,以示惩戒。

赵舍的父亲官职低微,原本因老国公夫人逝去,朝廷怜悯,才赦他孝期不必居家,负责令战之戏的坐席。哪知道发生爆炸不说,还出了赵舍侍妾刺杀棠公主的祸事。赵舍的父亲赵德惊骇得魂魄都丢了多半,他去朝中请罪,赵舍便在家中认罚。

刺杀当朝公主,是夷灭三族的死罪。消息一传回来,仆役丫头便跑了大半。赵府中桌倒缸破,一副末日临头的景象。

赵舍的母亲吓晕过去,却没有医者敢上门诊病。他们怕自己被诬陷为同党,白齿红舌却说不清楚。更怕羽林卫来抄家灭口,自己卷入其中身首异处。

还好有清幽使劲儿掐住赵夫人的人中,把她唤醒。

“去!”苏醒的赵夫人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她嘶声恨道:“逆子!你去跪在祖宗灵位前领罪!跟祖宗解释为何家门不幸,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赵舍连忙磕头,魂不守舍地去了。

跪到凌晨时分,清幽端一碗面汤进来。

赵舍已经顶不动石板,歪斜着靠在板凳上,神情窘迫。

“清幽,”他刚刚开口便泪如雨下,“我怎么知道蒋氏是刺客呢?难道她进咱们府里,就是为了杀李棠吗?这下惨了,父亲还没有回来,往后……不,咱们没有往后了,或许明日便都要砍头。”

他说到此处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清幽看着他那副样子,突然想起青楼中他也曾文雅金贵,出口成章让人心动青睐。

短短不过半年,他竟窝囊至此毫无男子气概。

但如今又能怎样呢?他们两个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若赵舍活不了,她也难逃一死。

“赵郎还不知道吗?”清幽把面汤递到赵舍手中,咬了咬嘴唇开口,“那个蒋氏已经被释放,如今一切都是那女人说了算。我看,你还是要去求求她。”

“哪个女人?”赵舍疑惑抬头。

清幽不甘地叹息着道:“棠公主殿下。”

棠公主殿下,赵舍是最不想见的。

但当他清晨出去,听说羽林卫已经把赵府团团围住,父亲在朝中又生死未卜,赵舍只能从狗洞里钻出去,狼狈地去见李棠。

递上帖子,却被禁止进府。

牙尖嘴利的小婢女阿萝叉腰站着,对他道:“你来做什么?殿下正在用饭,不见客!”

赵舍记起来了,去年八月,李棠送给他礼物时,便是这小婢女站在旁边。那时她看着自己的神情崇拜又恭谨,哪像现在。

他忽然发现,自己命运的转折似乎便是从拒绝李棠的婚事开始的。

何苦如此?

他想扇自己一个耳刮子。

此时却见另外一名婢女过来,对阿萝低语几句。阿萝神情更加不悦,却瞪一眼赵舍道:“算你运气好,去吧。”

李棠正在用饭。

她吃得并不奢靡,简单几样素菜,只是非常精细、摆盘考究。

驸马成欢也在,他正把一颗煮熟的荸荠放在手心,用刮刀小心剥皮。他剥得很认真,似没有发现赵舍进来。

赵舍长施一礼,虽万分不情愿,却仍开口恳求李棠。

李棠的视线落在赵舍脸上。

他憔悴、凄惶又委屈,似乎变了一个人。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正因为驸马的身份左右逢源意气风发。

可他也说自己难熬,说自己无法科举进仕埋没学识,说做生意不是他的喜好,驸马的身份是枷锁,他日日熬心。

这一世呢?

佳人在怀又无枷锁,为什么没有把日子过好?还是说他前世所谓的难熬不过是借口,是他养外室、逛酒楼却让李棠愧疚不追究的借口?

咽下一勺清粥,李棠轻轻叹了口气。

赵舍却不敢直视她。

她今日太美了。

酥胸半露红纱罗裳,云鬓高挽步摇轻摆,一颦一笑若仙子降生,带着疏离,那疏离却让人想亲近。

她一直是这么美的吗?

那为何自己以前不觉得呢?

不,她不光美,她还有手段,有魄力,让男人都自愧不如。

其实,自己本就配不上她吧。

心中乱乱的,赵舍的头埋得更低些。好在李棠并未让他多等,她的声音落下来,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晨起京兆尹送来文书,说已经查证清楚,蒋氏一家都是金国的探子,她那父母兄长皆是假的。原本该拿获治罪,但金国皇帝正在京都,他说自己从未下令刺杀。陛下便做了个人情,早朝时特赦了他们。不过虽然放走,刑部仍要查一查之前的令官程盛的死因,若跟你那小妾有关,也是要治她死罪的。”

赵舍放下心来。

听这样子,似乎可以把赵府择开了。

李棠却又道:“至于坐席下埋藏火药的那些人,已经被金国皇帝尽数斩杀。金国人来杀金国皇帝,这也是匪夷所思的事。令尊虽有失职,也只是削职,不会被严办。”

赵舍松了一口气。

看来父亲也可无虞。

李棠却话锋一转,突然冰冷道:“但赵公子你,有问题。”

赵舍神情惊慌猛然抬头,正看到成欢把削好的荸荠码放在李棠勺中。那细致的神态,竟和平时阴森可怖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心中酸涩一瞬,来不及想别的,只盯着李棠。

李棠道:“赵公子也算腹有诗书,却参与党争毫无读书人气节,迎娶妾室耽于声色犬马之中。在外无法立业报效国家,在内无法持身孝顺父母。若大夏人人如此,大夏可亡!”

她说到最后以掌拍案,气恼间拍翻一个碗碟,那碗碟中汤勺落地,荸荠洒落。

成欢捡起碗碟,搁得远了些,重新开始剥荸荠。

赵舍心中惶惶几乎跪地。

李棠却叹息着摆手。

“本宫今日一言是对你最后的告诫,没有第二次。”

赵舍如丢了三魂七魄,僵硬地抬臂施礼,后退而出。

他没有叫车,在长街中徒步漫无目地走去。

李棠的话句句让他惊醒如遭雷击。

街市上热闹喧哗,赵舍却好似行尸走肉。

没有气节……耽于声色……若大夏人人如此,大夏可亡!

这些话声声入耳留在脑中轰隆隆响过一遍又一遍。

他如今竟然成了大夏的污垢,成了读书人的耻辱,成了被李棠厌弃的人了。

该怎么做?怎么做?

从此时开始奋发,晚不晚?

他走了许久,直到手臂被人握住,清幽的声音传来道:“赵郎,随奴家回吧。羽林卫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对,回家。回家再好好想想,这荒诞的现实是因为什么,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小和尚走了许久的路,从长安,到邺城,再到香山寺。

他抬头看着寺中那座舍利塔。

塔有八角九层,高十丈,里面供奉着千手千眼观音金身塑像以及佛骨舍利。这里曾是观音菩萨的道场,是成佛之所。

小和尚双手合十长揖。

这一次回来,一定要解开谜团。

那恶魔是谁?他为了什么?棠公主欠了他什么?会不会死去?

他明白得多一些,好知道出事了躲到哪里去。

“师父师父!”小和尚忽然举起手大力拍向寺门,大喊道,“弟子回来了!弟子此次在外遇魔,急需师父开悟!”

耳听内有诵经声,大门却一动不动。

“师父师父!”小和尚继续嘶喊,“弟子在外差点圆寂,心念师父教诲才未见了佛祖。师父开门,弟子想您了!”

一阵风吹过,有脚步声来而复去,并未接近。

小和尚拍了拍包袱继续喊:“师父师父,徒弟在外化缘回来。公主殿下大方,结缘五百两,都在这包袱里了。”

“吱呀”一声巨响,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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